第八章
“咱们应该找到凶手,应该找到!”侦缉长说着,在桌子上重重地打了一拳。
他埋头在这件异常棘手的事情上,已经十四天了。现在他得离开。国家警察局的工作范围很大,其他地方的工作等着他去做。可他在这儿留下了三名助手。一早他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同这里警察局的人开会。
“据我所知,”他说下去,“这十四天咱们只查明了一件事:现在没有一个人再敢穿绿色的华达呢长裤。”
他阴着脸摇摇头。他们没有袖着手不干活。他们调查了一切疑点。可是情况一点不明。凶手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看见他,就除了唯一的一个人:埃娃-洛塔·利桑德尔。
社会上所有的人也在尽力帮忙。来了许多信,说某某人穿过深绿色的华达呢长裤。还有些信为了预防万一,报告了他们所知的穿蓝色、灰色甚至棕色华达呢长裤的人。昨天侦缉长收到一封匿名信,写道:“安德尔松裁缝有个坏孩子,穿黑色的长裤。一点不会错。你们无疑要把他关起来。”
“要我们因为人家穿黑长裤就逮捕他们,那就毫不奇怪,所有绿色华达呢长裤一下子跟施了魔法一样绝迹了。”侦缉长笑着说。
埃娃-洛塔给请去好几次,让她目测一下侦缉长认为特别可疑的人。这些人和许多其他人放在一起,穿得也几乎一样,然后问她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她当时在“高草原”见过的人。
“没有。”每一次埃娃-洛塔都回答说。
她还得看大量照片,可照片上的人一个也没见过。
“这些人看着全都那么善良。”她好奇地反复看这些杀人犯和强盗的照片说。
“骗子岗”的居民一个不漏都问过了,请他们提供有关格伦老头私生活中他们所知道的事情。警察们特别感兴趣的是,在那穿华达呢裤子的人上格伦 老头家的那天晚上,有没有人看见过什么特别动静。当然有,当然有——正好在这天晚上,所有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一些非常特别的事情。“骗子岗”又吵又闹,至少 象有几十名杀人者在相互厮杀!
这倒有趣。不过侦缉长很快就查明,这说的只是玫瑰战争。虽然有几个人——其中包括卡莱.布吕姆克维斯特——指出,正在这时候他们听见了离开的汽车声。这肯定不可能是福尔斯贝格医生坐着来给瘸子弗雷德里克看病的汽车。
比耶尔克叔叔挖苦卡莱说:“唉,你呀,还是位大侦探呢!也不会记下号码!你是这样完成任务的吗?”
“可我后面有三名红玫瑰的人紧紧地不停在追我!”卡莱觉得不好意思,辩护说。
为了同格伦老头的客户联系,也得做不少工作。借据上有姓名的许多人都查明了。他们住在全国各地。
“一个有汽车的人……嗯,这很可能。”侦缉长象条生气的狗那样浑身甩动整个身体说。“他完全有可能住在离这一千公里的地方。他可能把车子停在‘庄园’附近,然后回到它那儿,在我们知道点什么之前,鬼知道他开到哪儿去了。”
“而且‘庄园’附近没人住。”警察比耶尔克说,“周围的道路很荒凉。对,很难想到一个更好的地方作这种会面了。”
“这证明他对这里的地形有一定的知识,对吗?”侦缉长说。
“很可能,”警察比耶尔克回答。“不过这也可能是纯属偶然。”
就在找到格伦以后,警察们仔细地查看了郊区所有的路——寻找汽车痕迹。可是没有用。瓢泼大雨给凶手帮了无法估量的大忙。
他们又是怎么样找那张失落的借据啊!他们看每棵矮树,每块石头,每个土墩。可这张要命的纸就象钻到地里不见了。
“跟凶手一样无影无踪,”侦缉长叹了一口气。“奇怪,这个人没提供一点最细微的迹象说明他活着!”
前厅传来激昂的男孩子的声音。孩子们无论如何要见侦缉长。只听到年轻的警察告诉他们侦缉长确实在开会,不能打搅。
孩子们的声音更固执了:“我们无论如何要见他!”
警察比耶尔克认出了安德尔斯的声音,走到外面去。
“比耶尔克叔叔,”安德尔斯一见他就赶紧说起来,“我们是为了这件谋杀案来的……现在卡莱插手了……”
“我一点没插手,”卡莱打断他的话,“我不过……”
比耶尔克叔叔用责备眼光看着他们。
“我好象说过了,这件事不是给孩子和大侦探闹着玩的,”他说,“你们可以安心地相信国家警察局的侦察。回家吧!”
可这时候安德尔斯大生比耶尔克叔叔本人的气,他一向是尊敬和高度评价比耶尔克叔叔的。
“回家?!”他叫起来,“回家吧,让凶手用砷毒死全城的人吧,对吗?”
卡莱赶紧来帮忙。他掏出那块余下的巧克力糖,严肃地解释说:“比耶尔克叔叔,有人寄给埃娃-洛塔下了毒的巧克力糖。”
卡莱的眼睛露出哀求的神情,可比耶尔克不再坚持了。
“进去吧。”他说着让两个孩子走过来。
卡莱和安德尔斯简短讲完以后,一片寂静。半天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最后侦缉长说:“我好象抱怨过凶手没提供任何活着的迹象吧?”
他用手掂掂巧克力糖的份量。不错,他原先没想到这种活着的迹象。
接着他注视着安德尔斯和卡莱。当然,也不能说没有可能是他们错了。他不知道有多大程度可以相信卡莱对化学的知识,有多大程度可以相信关于砷晶体的证明。也许这纯粹是孩子们的幻想。好吧,化验将会说明问题。
狗的这件事无疑是可疑的!把狗吃过的这块巧克力糖的另一半进行化验总不会错。因为贝波吐得极其厉害。可是孩子们说他们昨天晚上仔细地打扫干 净了。换句话说,他们是消灭了一切痕迹……而且两个朋友证实,埃娃-洛塔把寄来巧克力糖的信封扔掉了。“这孩子简直是扔掉了有价值的资料!”侦缉长想。可 她又怎么知道这信封会有价值呢?不管怎么样,得试试看找到它,虽然成功的机会极少。
他向安德尔斯转过头来。
“你那半块巧克力糖就没留下哪怕一点儿吗?”他问。
安德尔斯摇摇头:“没有,我全给贝波了。我只舔了舔手指头。”
“那么口袋里呢?口袋里总粘着一点吧?”
“妈妈昨天把我的裤子洗了。”安德尔斯说。
“真可惜。”侦缉长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盯住安德尔斯看。
“这整件事当中,有一点使我感到兴趣。你说昨天夜里你有事必须到邮局局长的厨房里。大家睡了之后你爬进窗子。你也知道,作为一个老警察,我认为这一切是十分奇怪的。难道你不能说得清楚点,你到底为了什么事非到那儿去不可呢?”
“哦……这个……”安德尔斯吞吞吐吐,最后感到很难为情。
“到底什么事?”侦缉长又问一遍。
“我们要把‘伟大的木姆里克’ ……”
“好了,好了,请你别说又是它缠到这件事情上了,”侦缉长求他似地说,“你们这‘伟大的木姆里克’已经变得够叫人怀疑的了。每一次出什么事都有它的份。”
“我只是必须把它放到西克斯滕的地球仪里。”安德尔斯用抱歉的口气解释说。
可是他的话让卡莱的狂叫声给打断了。
“‘伟大的木姆里克’!”他叫道,“它上面还应该粘着巧克力糖。安德尔斯把它塞进口袋的时候,它粘上了巧克力糖!”
侦缉长顿时笑容满面。
“大概到请‘伟大的木姆里克’先生上警察局来听候差遣的时候了。”他说。
就这样,“伟大的木姆里克”只好在警察护送下又作了一次旅行。警察比耶尔克马上上邮局局长家。他后面紧跟着卡莱和安德尔斯。
“我们把‘伟大的木姆里克’惯坏了,”卡莱说,“结果它每次转移都要有骑警护送!”
尽管不得不把“伟大的木姆里克”拿出来,这件事极不愉快;尽管情绪十分低沉,白玫瑰骑士们还是只好听天由命地看着事态发展。现在已经说出来 是安德尔斯给贝波吃了有毒的巧克力糖,不过他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来,“伟大的木姆里克”的秘密隐藏地就再也无法隐瞒了……眼看就要把一切告诉西克斯滕, 这就是说,他马上就要把护身符抢到手了。
忽然警察局又插了手,要把“伟大的木姆里克”带去保护起来!不管卡莱和安德尔斯怎样为埃娃-洛塔和贝波难过,可他们不能不看到,结果却十分好!
“总之,说到头是‘伟大的木姆里克’救了我们的命,”卡莱最后说,“因为你不去把它藏在地球仪里,贝波就不会吃那巧克力糖;要是贝波不吃那巧克力糖,事情就要糟得多。因为砷这玩艺儿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象贝波那样经受得住的!”
比耶尔克叔叔和安德尔斯同意这个意见。
“‘伟大的木姆里克’万分可敬。”比耶尔克叔叔说着打开邮局局长园子的门。
贝波趴在阳台上的篮子里,还很虚弱,不过无疑活下来了。西克斯滕坐在旁边,用充满诚挚和热爱的眼光看着它。要知道它还是只很小很小的小狗时他就把它带回来了,他不打算跟他分开。
他听见门响,转过身来,惊奇得睁圆了眼睛。
“你好,西克斯滕,”比耶尔克叔叔跟他打招呼。“我是来拿‘伟大的木姆里克’的。”
说实在话,人们记住那桩谋杀案为时并不很久。有一段时间人们一个劲地谈论它,猜想是怎么回事,觉得害怕、难过,对警察破案太慢表示生气,可到后来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就找到了新的话题,找到了新的事情表示害怕和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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