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第二天我去了麦可辛家。我梆梆梆地敲门，却没人来应门。我听到布鲁尼在汪汪地叫，电视机也正开着。我大声喊：“是我——弗农。”还是没人来开门，我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家。

我一直在留意马洛小姐，我也拜托了我的那群死党。有那么两次我都觉着看到她的车了，可是都开走了。还有一次，我看到她的车就停在我们那幢楼外，结果本来应该是做作业的时间，我却在游荡，等着马洛小姐露面。最后，却是两个提着公文包的胖子进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我敲了敲车窗，其中一个把玻璃摇下来一两英寸。

“小孩，什么事？”

“这不是马洛小姐的本田车吗？”

“谁是马洛小姐？”

“她是罗纳德的老师。个子高高的，金发……”

“听起来不错嘛。”那个人把窗玻璃摇上，又对另外那个人说了点啥。两人一起笑起来。然后车子就尖啸着开走了，他们准是拿我当土坷垃看待。

我在山上碰到了麦可辛。我看得出来，她没醉，可是样子却跟平时不大一样。她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大衣，拖着吃力的步子在荡来荡去，好像她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目标了一样。她都没认出是我，还是我跟她打了招呼：“嗨！”

“弗农。”

“干点什么昵？”

麦可辛看看我，好像我是个疯子一样。她说：“我看上去像是在干什么吗？”声音连起伏都没有。

“因为你至少是出了门呗。”

“我醉了，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麦可辛说着，朝四周看了看，好像马洛小姐很有可能正躲在哪棵树后面窥视我们的样子。她说：“我最后还是熬不住了。”

“你啥意思啊？罗纳德在哪儿呢？”

“在看《莱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有那么一瞬间，麦可辛笑了一下，可是她那张脸马上就垮了下来，一脸的皱纹。

“他们没发现，还好，还好。下次别再喝了。”

“弗农，不要你来教我该干啥。”麦可辛无精打采地对我说。

“可是那样他们会把罗纳德带走的。”

“我自己会解决的，”麦可辛说，“我是在说，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的话。”

“怎么解决啊？”

“关你屁事。”这会儿，她的酒意已经上来了，我知道自己该适可而止了。

“待会儿见。”我说。

麦可辛转过身来，对我说：“弗农，你尽心了，任谁都不能说你没尽心。”

我直接去了安妮小姐家，把麦可辛说的话全都告诉她。安妮小姐给她在市府工作的朋友打了电话，这一回，她没让我到外头去等。

“塞姆，我是安妮，”她说道，“有什么和麦可辛有关的新情况吗？”

她听着，，过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不能这么做，你就把最后一部分读给我听好了。”

一分钟以后，安妮小姐挂上电话，告诉我说：“基本的情况还是那样。”她的眼睛里有股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是个什么情况啊？”

“没人正式投诉，可是开了几次会了。没有投诉就不能开听证会。”

“她说她全都搞定了。”

“我不清楚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原本想轻松一下的，可还是不能放下。

这一次麦可辛醉得很离谱：脚步踉跄、东歪西倒，嘴里还醉言醉语不断。鲍比看到她这副样子，立刻跑来找我。杰瑞肯定已经跟他说过调查的事情了，所以鲍比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快来！”鲍比说道，“她现在正在老梅厄斯家的屋子前，大发酒疯呢。”

我们跑了过去。麦可辛身边已经聚了一群人，他们正看着她在人行道上猛砸啤酒瓶。罗纳德却不在场。

“我现在要行动了！”麦可辛尖叫着，在头顶上挥舞着一个瓶子，“你们最好往后退，因为我要让这个瓶子飞起来。”

梅厄斯太太正拉着她的丈夫，不让他靠得太近。梅厄斯先生气得脸都发青了。他大喊：“我已经叫警察了，我要告你，我已经受够你了，麦可辛！”

“还没够呢！”麦可辛把瓶子砸了出去，在那群人前面几英尺的地方，砸得粉碎。

“现在住手！”拉尔夫·墨菲从人群里走出来，我紧跟在他身后。可是麦可辛像只猫一样，一下子转过身来，尖叫道：“我要对付你。”她手里还有一只瓶子。“我是原子弹！你们每个人都得死！”

鲍比溜到麦可辛身后，把她的胳膊拽到背后。她手里的瓶子落到人行道上，滚远了。麦可辛痛骂鲍比，好像鲍比要杀了她那样。“放开我！放手！”她用你想得到的所有骂人话来骂鲍比。

警察没有抓麦可辛。我和老梅厄斯夫妇谈了，保证收拾干净，只要他们放过麦可辛。他们并不乐意，可是我不停地劝他们，劝得他们实在受不了了，为了把我打发掉，只好答应。

警察把麦可辛赶回了自己家。我没跟着去，因为我可不想看见马洛小姐坐在麦可辛家的前廊上等着进门。可是，我很牵挂罗纳德。所以一个小时后我去了她家，我梆梆梆地打门，不过没人应。

安妮小姐对我说：“埃塔在走廊上放了一罐汤，所以我想罗纳德已经吃过晚饭了。我明天上午过去看看，给他带点三明治。”

“可是谁给他穿睡衣呢？”

“我看，罗纳德今天只好和衣而眠了。”安妮小姐叹口气说，“比这更糟的情况都发生过。”

“麦可辛说她要把我们都杀了——她把自己手里的瓶子当成炸弹了。”我多坐了一会儿，“安妮小姐，麦可辛不会伤了罗纳德吧，对不对？”

安妮小姐又叹气了，“弗农，我想不会，她以前从来没有伤过罗纳德。”

“我明天再去看看。她要是还不开门的话，我就从窗户里进去。我要搞清楚，罗纳德是不是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