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安妮小姐是那天上午知道这件事情的。我估计是罗纳德走了以后，麦可辛就去了她家，把自己做的事情统统告诉了安妮小姐。

“我一开始没有相信她的话，，”安妮小姐说，“可她给我看了一张她签过名的文件副本。文件上有公证员的印章，还有法院的公章。”

“她应该去说她改变主意了。”

“她不会的。她觉得自己做的是最好的选择。”安妮小姐从沙发边那张桌子上的小药箱里拿出一颗白色的药片，喝口水，把药片吞了下去。“你听说了罗纳德要到哪儿去没有？”她慢悠悠地问我。

“我不想听。”

“她的妹妹和妹夫住在北卡罗来纳丘陵地带的一个小农场里，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动物，他们还有一个大花园。12英里以外的地方有所州立大学，还有附属的特殊教育学校。那是全国最好的几所之一。”

“北卡罗来纳是乡巴佬州，那里除了灰尘和香烟，什么东西都没有。”

安妮小姐当我什么也没说，自顾自说下去：“他们结婚已经13年了，一共养了5个孩子。他们给麦可辛来信说，他们很愿意收养罗纳德，只要麦可辛愿意，多久都行。他们说了，他们会把罗纳德当成他们自己的一个孩子。”

“他们认都不认识他。”

安妮小姐点点头，不过她没有像以往那样看着我说话。“他们是不认识他。不过，他们会认识罗纳德的。过一段时间就认识了。”

我盯着她：“你跟她看法是一样的。”

这一次安妮小姐朝我看了过来：“我觉得罗纳德会更好的。”

“你怎么会这么说？”

“他要长大，跟我们这些人一样。他努力了，你也帮了大忙。可是如果他有一个真正的家，有人每天和他说话，照料他，他就不需要费神去想什么时候才能吃下一顿饭。他会在那边扎下根来的。”

“罗纳德又不是植物。”

“他需要食物、阳光和关爱。”

“可这儿才是他的家呀！”

我们两个互相瞪着眼看着对方。安妮小姐用温柔的声音说：“我们不是这么看的。”

我什么也没说。沙发后面那张雕花桌子上，书堆得像座摇摇欲坠的塔。我很想把这堆书撞倒，把书页撕下来，再扔得满屋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