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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八章 王子的奶牛(4)

“有人指控你们偷了一头奶牛。”治安法官对我说,他的两道目光盯着我。

我回答他,我们是在于塞尔集市上买的奶牛,并且说出了兽医的名字。他在这笔买卖中为我们出过主意。

“这需要核实。”

“我希望这样,一核实就证明我们是无辜的了。”

“你们为什么要买一头奶牛呢?”

“我们要把奶牛带往夏凡侬,奉赠给奶我的养母,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也作为我爱她的一种表示。”

“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巴伯兰妈妈。”

“是不是前几年在巴黎受伤致残的泥瓦匠的妻子?”

“是的,治安法官先生。”

“这也要进行核实。”

对于这句话,我没有象说到于塞尔兽医时那样爽快地请他去查问。

看到我窘迫的样子,治安法官步步紧逼地向我追问起来。我解释说,我们打算要巴伯兰妈妈获得一次“意外的高兴”,如果他去巴伯兰妈妈那儿打听,那么我们的这一番心思就会落空。

在窘迫之中,我又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既然法官先生认识巴伯兰妈妈,还要从她那里知道我叙述的真假,这就证明巴伯兰妈妈一直活着。

我马上又为另外一件事感到高兴,从法官向我提的问题中得知,巴伯兰前一阵又到巴黎去了。

这使我异常高兴,以致找了许多有说服力的词句,好让法官相信,兽医的证词足以证明我们的奶牛不是偷来的。

“你们从哪里弄到足够的钱来买这头奶牛?”

这正好是马西亚预料的那个可怕的问题。

“我们挣来的。”

“在哪儿挣的?怎么个挣法?”

我给他解释,我们是怎样从巴黎到瓦尔斯,又怎样从瓦尔斯到蒙多尔,一路上怎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挣钱,又怎样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积攒这一笔钱。

“你们到瓦尔斯去干什么?”

这个问题使我不得不从头说起。老法官听说我曾被活活埋在特鲁耶尔矿井里的时候,他打断了我的话,用一种温和得近似友好的声音问我:“你们两人中谁是雷米?”

“是我,治安法官先生。”

“谁能证明?宪兵对我说,你并没有身份证。”

“是没有身份证,法官先生。”

“那么你讲讲瓦尔斯矿井灾难的经过吧。我从报纸上读到过有关报导,如果你不是真正的雷米,你是骗不了我的,当心点。”

法官先生用“你”称呼我,给了我勇气,我看得很清楚,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我的故事讲完后,法官用温柔同情的目光长时间看着我。我以为他会马上给我们自由的,但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一句话也没对我说,让我一个人留在那里。他大概要去问马西亚,看我们两人说的是否吻合。

我沉思了很久,治安法官先生终于和马西亚一道回来了。

“我要派人去于塞尔了解一下情况,”他说,“如果象我所希望的那样,证词和调查都能证实你们的陈述,明天就释放你们。”

“那我们的奶牛呢?”马西亚问。

“奶牛也还给你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马西亚争辩说,“我是问谁喂它吃草,谁给它挤奶。”

“放心吧,小家伙。”

马西亚也放心了。

“要是有人挤奶,是不是可以给我们一点奶?”他笑着问,“这样我们就能吃一顿很好的晚餐了。”

治安法官一走,我立即告诉马西亚两大喜讯,简直忘记了我们是在监狱里。第一条是巴伯兰妈妈还活着,另一条是巴伯兰在巴黎。

“王子的奶牛就将凯旋般地进村了。”马西亚说。

马西亚高兴得又跳又唱,我拉着他的手,也被他的高兴感染了。一直忧愁不安地待在角落里的卡比,这时也挤到了我们的中间,用它的两条后腿直立了起来。 于是, 我们旁若无人地跳起舞来,大跳特跳,以致惊骇不己的狱卒——多半是为了他的洋葱头吧——不得不跑过来看看我们是否在造反。

他喝令我们安静下来,但说话不象和治安法官一起进来时那样凶狠了。

这使我们明白了我们的处境并不坏,而且我们很快就得到证实,我们并没有弄错。他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给我们带来了满满一罐牛奶,还有一大块白面包和冷牛肉,说是治安法官先生让送来的。

监狱的犯人从未享受过如此优厚的待遇。我们吃着小牛肉,喝着牛奶,我改变了对监狱的看法,认为它肯定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马西亚也有这样的感觉。

“白吃白住,”他笑着说,“真是交上好运了。”

我想吓唬吓唬他。

“如果兽医突然死了,”我对他说,“谁来为我们作证呢?”

“只有在遭到不幸的时候才会这么想,”他毫不生气地说,“现在可不是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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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奥弗涅地区:法国中央高原地区。

②圣弗卢尔。法国康塔省境内城市。

③伊索瓦:法国多姆山省境内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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