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甘达林(2)

多萝茜探出她的头，并且喊道：“啊呀！”

随后托托也爬了上去，马上兴奋地吠着，但是多萝茜制止了它。

托托后面是狮子，铁皮人最后一个上梯；当他们两个把头从墙顶伸出时，他们也都喊道“啊呀！”

现在他们并排坐在墙顶，他们望见了墙那边奇异的景象。

在他们脚铺展开的是一个城市，有一片平滑的、闪亮的、雪白的地板。四处散布着许多的屋子，完全用瓷器做的，漆着鲜亮的色彩。

这些屋子看上去很小，其中最高的，只到多萝茜的腰部。

在房子周围，也还有美丽的小谷仓和小厩房，四周环绕着瓷做的篱笆；许多的牛、羊和马，还有猪和小鸡，全都是瓷器做的，成群地站着。

更让人奇怪的是，住在这个瓷器国家里的那些百姓。挤牛奶的女郎和牧羊的女郎，都穿着白底有金黄色斑点的外衣；公主们穿着最华丽的银色、金色或紫色的 长袍；牧童穿着淡红色和黄色的短裤，垂着蓝色的绺条，他们有黄色的钮扣的鞋子；王子们戴着用宝石装饰的皇冠，穿着白鼬皮的长袍和闪光缎的紧身衣；还有滑稽 可爱的小丑们，两边面颊上点着红的圆点，穿着皱边的长袍，戴着尖顶的高帽子。

最最奇怪的，恐怕是这些人们也完全是瓷做的，他们的衣服也是瓷的，他们看上去是那样小，其中最最高的，还没有到多萝茜的膝部。

最初，只有一头紫色的狗，注意到这几个旅行者，它的头特别大，跑到墙根边，用一种极细的声音，向他们吠着，然后就走回去了。

多萝茜问：“我们怎么下去？”

他们发觉梯子过于笨重，根本拔不起来，所以稻草人从墙上跳下去，其它的都跳落在他的身上，这样，不致让坚硬的地面，碰伤他们的脚。

当然，他们的脚不能落在稻草人的头上。否则，那些钉子戳进脚里，可是要受罪的。所有的都跳下来后，他们扶起了稻草人，他的身体被踩了好几次，变得非常扁平了，他们慢慢地拍着稻草，使他再回复原状。

“为了要到达那目的地，我们必须穿过这奇怪的地方，”

多萝茜说，“除了向南方以外，不能走别的路，否则是不明智的。”

他们向前走着，穿过瓷器国的街道，他们遇到的第一件事情，是一件挤牛奶的瓷女郎，正在挤着一头瓷牛的奶。

当他们走近去时，那瓷牛猝然一踢，把那瓷凳子、瓷提桶全踢翻了，挤牛奶的女郎自己也被牛踢倒，和她的凳儿，桶儿一起倒在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多萝茜吃惊了，发现那瓷牛断了腿，那瓷桶摔得粉碎，可怜的挤牛奶的女郎，在左肘上出了一个洞。

“瞧啊！”女郎愤怒地喊着，“瞧瞧你们做了些什么事！我的牛断了腿，我必须把它牵到修理店去，再胶合好。你们为什么跑过来，惊吓我的牛？”

多萝茜回答说：“我十分抱歉，请你原谅。”

但是这个美丽的挤牛奶女郎，被激怒了，根本不理睬他们。

她忿忿地拾起断腿，牵着牛走了。那可怜的畜生，只好三只脚跛行着。

挤牛奶的女郎走开后，她向这些愚笨的陌生客人，回过头来，投掷了好多次含有责备的瞥视，并且把她的受伤的臂肘，靠紧了她的身边。

多萝茜因为牛奶女郎的不幸，非常烦恼。

“在这里，我们最好谨慎小心，”善心的铁皮人说，“不然，我们损伤了这些美丽的瓷人儿，我们就永远不能过去了。”

走了几步，多萝茜遇见一个穿得最漂亮的年青的公主，然而公主发现了这些陌生人，停了一停，就转身走了。

多萝茜看清楚公主，便去追赶她，但是这个瓷女郎喊道：“别追赶我！别追赶我！”

她的声音极其微弱，使得多萝茜停了步，问道：

“为什么？”

“因为，”公主也停步了，隔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后回答说，“你追我便会跑，如果跌倒，就会跌碎了自己。”

小女孩子问：“你可以修补呀？”

“唉，是的。”公主回答说：“但是你应该明白，一个人在修补过了以后，就很难看了。”

“我也这么想，”多萝茜说。

“现在，乔克先生就在那边，他是我们的一个小丑，”瓷女郎继续说道，“他因为常常用头站在地上。摔伤了很多地方，他身上的补钉有一百多个，因此他变得不好看了。你可以到那边去看看他。”

的确，一个轻松愉快的小丑，向他们走来了，尽管他的红色、黄色和绿色的衣服非常美丽，多萝茜能够看出他身上的裂痕，每跑一步路，都可以显出他有好多地方是修补过的了。

小丑把他的手插在衣袋里，鼓起了他微红的脸颊，顽此地向他们点头致意。他唱道：

“我那可笑的美人儿，你为什么看着可怜的老乔克先生发呆？

你这样僵硬而呆板，就像吞下了一根拨火棒！”

“先生，安静一些！”公主说；“你应当看见了他们是陌生的客人么，应当恭敬的接待他们！”

“不错，不过我希望这也是礼貌，”小丑解释道，立刻用头倒立在地上。

“请不要介意这位乔克先生，”公主对多萝茜说：“他的头上有非常大的裂缝，这就使得他愚蠢了。”

“呵，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多萝茜说。“但是你是这么样的美丽，”她继续说，“我非常喜欢你，你愿意让我把你带到堪萨斯州去，让你让在爱姆婶婶的壁炉上的石架上面吗？

我可以用我的篮子带走你的。”

“我会非常不愉快，”瓷公主回答说。“你要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国土，我们无忧无虑地居住着，要谈天，要在四处活动，随我们的便。但是在我们中间不论 谁被拿走了，我们的关节就会僵硬了，只能够一动不动地站着，供人们赏玩罢了。当然，人们希望我们站在炉架上和橱柜里，或是站在图书室的桌子上，却不知道我 们住在自己的国土上，会觉得更加快乐呢。”

多萝茜急忙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所以我只好说声再会了。”

“再会，”公主回答说。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这个瓷器国。那些小动物们和所有的瓷人，都在从路上逃开，他们都害怕这些陌生的人，会踏碎他们。

过了一个钟头，这些旅行者就走到了这个国度的另一面边界上，遇到了另一座瓷墙。

这一座却没有前面那一座高，只要站在狮子的背上，他们就都爬上了墙顶。最后狮子并紧了它的前腿，蹲下了身子，跃过了墙；不幸的是，它跃起时，尾巴带倒了一座瓷做的教堂，教堂变得粉碎。

“这太糟糕了，”多萝茜说，“但是我想我们还算运气，只弄碎了一条牛的腿和一座教堂，没有损伤更多的小百姓们都是这么脆弱的！”

“真的，他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稻草人说，“我要感谢，我是用稻草做成的，不像瓷器那样易碎。但在这个世界上，竟还有比一个稻草人更脆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