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抉隐(元音老人著)(6)
洞山禅师说‘我今不是渠’,就抹掉了一切法相的影子,虚空粉碎、大地平沉,一切都消殒无存、化为乌有了。非但如此,连我(即法身)也不立。非但不立法身,连不立也不立,所谓‘非法、非非法’,这才是大悟、才是究竟。这个公案如此深邃,我们修道人也要这样悟、这样解、这样证。《心经》讲得很深刻,我们真能把《心经》研究通,佛经三藏十二部就都能透彻无疑了。
有些人可能对上面的公案,以及‘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感到难以理会。禅宗讲的是无我无人,正像《金刚经》所说: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可是这里面又有渠又有我,这究竟成什么禅呢?所以感到晦涩难懂。大慧宗杲禅师未开悟时,在湛堂会下作侍者。他读了这首偈子也起了疑,‘有个渠、又有个我,成什么禅?’就去问湛堂。湛堂老人说:‘你更举看。’大慧宗杲禅师刚要开口举说这个公案,湛堂禅师一把把他推出去说:‘你举话,也未会。’湛堂禅师的真实用意并不是要大慧杲禅师把公案的经过始末举说一遍,也不是教他念念这么许多文字,而是在未举之前,一念不生时,看是什么?!一旦明白了这个真心,在这里猛著一精一彩,就是见性!
宗下公案的妙用,就是教你在起疑的时候,回光返照,照见本来,这就是悟道,这就是见性,并没有什么玄妙的地方。不要认为见性是有个什么东西可以看到。认为有东西可看到,那就不是。因为法身无相,它就是个灵知,有东西就不是了。但反过来说,虽然法身无相,但它是真空妙有,是个万能体,能成一切事,能生万法,能应缘起用,能应缘接物,所以,它又不离诸相。我们前面说过,这个法身真如,我们自己见到、证到之后,就等于做了主人公。那么,我们就不妨利用识神,令它听我指挥,用它来利生,用它来接人待物等等。我们可以利用识神做一切事情。假如光是真如佛性,就像镜子照物一样,如如不动,那么一切事情如何能成就呢?所以,镜子照物之后,分别影子就是识神的事情了。我们学佛修行,大家都要见性,诸位要来听法,这都是在利用识神,是主人指挥这个仆人做事。所以,认识了真性之后,并不是僵硬地死守,而是活泼泼地起无穷妙用。你识得主人之后,能利用仆人,仆人也就不离主人。这样,处处皆是真心的妙用。真正识得真性之后,一切色相、一切事物都由你指挥、由你使用,也毫不粘情著物。不著相就是起妙用,这叫大机大用。《金刚经》显一物不立、一丝不挂、一尘不染。《弥陀经》显妙相庄严。这就是说,由真空之体能起妙用,且妙用无边。所以,妙相就是真空,真空就是妙相;庄严就是无相,无相就是庄严。妙相庄严就是真空无相。
综上所述,《心经》所说的‘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这段文,是破凡夫知见的。佛慈悲心重,希望凡夫能从执著这十八界为实有的迷误中醒悟过来,认识到六根、六尘、六识十八界,根本就是空无所有,一切都是自性的作用,从而悟到本来,当下见性。此乃是佛以悲心救度凡夫脱离迷一情也。
接下来,《心经》又说: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这是度缘觉的。缘觉是从十二因缘上悟道,这段文是破缘觉所执著的十二因缘法。十二因缘法也属于五蕴总法的范围,五蕴既空,十二因缘法也根本不能著实。天台宗所分的藏、通、别、圆四教中,藏教的中乘圣人就是缘觉,大乘是佛菩萨,小乘是声闻(即罗汉)。佛在世的时候,为缘觉乘开示了十二因缘法。缘觉圣人看见花开花落,就悟道了。因为花不常好、月不常圆、人不长寿,都短暂得很,好不了多久,所以都不可得。他们就是从因缘所生法而觉悟的,故称为缘觉。但是他们只能了分段生死,还不能了变易生死,还没有到佛的境界。佛说般若经,其中包括这部《心经》,就是度中、小乘圣人回小向大的。佛广说般若空慧之理,为他们开示,过去所讲的十二因缘法,都是真空所显,都不能执为实有。若执为实有,就是法执,就不能了变易生死,就不能成佛。不能住一切相,一切皆不可得。从而,荡其执情,使他们彻悟,以证到佛果。
前面我们曾讲到,上根利智的凡夫,一旦了悟到诸法空相,当下就可成佛。心无所住,真心就常明。心一有所住,就利令智昏了,这叫做‘情生智隔’。情见、爱著一生起,智慧就被遮盖、被隔断了,总不得自在。因为心被物境所迷,执了相,有所贪著,从而患得患失、烦恼多端。所谓不自在者,皆因心为物转之故。我们现在明白了诸法空相,前面已讲过,空相的‘相’作‘义’讲,即诸法皆空之义。所有一切相都是幻相、都是假相,仅一时之用而已,都不可得,所以不要执著它。心里面一点也不系念它、一点也不住著它,用物而不为物所用、转物而不为物所转,那就会在一切事缘上得大自在。真成道者,就是饥来吃饭、困来打眠,一点事都没有。
从前,有位古德开示众人。他说:穿衣吃饭就是了,举心动念就不是了。有人问:穿衣、吃饭,哪一个不会?可为什么都不能了呢?这是因为凡夫穿衣,总要百般的挑剔,或是衣料不满意,或是花色不美,或是款式不好等等,心生种种烦恼。吃饭呢?也是这样,百般地挑剔,喜欢这个、厌憎那个,总为物缘所缠绕,心总不得自在,故名众生。这就叫做‘情生智隔’。反过来,‘智生情隔’就好了。我们有般若大智慧,知道一切诸法都不可得,心不系念,随缘接物,不贪取、不做作,哪还有什么念呢?我们若真能随缘,今天缘来了,当上我们就上;明天缘尽了,当下我们就下,心里面一点也不去盘算计较,不是上了就喜、下了则忧,那就得大自在了,就得真实受用了。
学佛最要紧的是在事上的运用。如果只是烧香拜佛,求佛赐给我们什么东西,那就不是真正信佛,而是被神佛所困扰了。信佛就是要信我们的自性佛和过去的古佛一样,没有两样,就会放下一切,求我们自己。因为我们晓得一切作为都是佛性的作用,那么,我们就要利用这个佛性,获得在事上的运用。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做任何事,都尽管做,而不著相。我们工作时,尽我一技之能,为众生服务,利益众生,一点也不著相,成功了不喜,失败了不忧。因为我们已尽己之能了,而不是马马虎虎、敷衍了事。同时,因为自己没有私心,尽己之能为众人做事,所以在处理家庭中或社会上一切事情时,都会恰到好处。只有这样在事上运用,才是真正学佛,才得真实受用,才能得大自在。
现在,社会上很多人认为学佛是迷信,其实他们自己才是迷信。因为他们迷恋世间的色相。明明世间诸法都是空相,了不可得,但他们却认为是真的可得,所以无止境地追求,从而造业受报。所以说,是他们自己实实在在地迷。另外,我们也要看到,确实有些佛教徒是迷信的人,因为他们不明白佛教的真谛所在,而是在那里烧香拜佛求佛,求人天福报,心外求法,迷真认假,执妄为真,所以说他们是迷信的人。真正学佛的修行人,不是求佛,而是求自己,不断地打扫清除自己的一习一 气。因为我们有执著色相的一习一 气在,所以一碰到事缘就会著相。我们要时时刻刻地和自己作斗争,革自己的命。因此之故,我们不是迷信,而是真正的智信。
一旦凡夫明白了诸法空相,当下就可成佛,何况中乘圣人呢!中乘圣人能明白十二因缘法根本不可得,他也就成佛了。缘觉,顾名思义,是由观察因缘而觉悟的。因缘有助缘和攀缘之分。助缘是帮助之缘,攀缘是攀附之缘。助缘是说,我们人本来不迷糊,但偏偏有了这个缘,而助成了自迷。这是哪些缘呢?就是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这十二因缘就成为十二种助缘,帮助人入迷、入昏昧。它包括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起惑、造业、受生等一系列因果,周而复始,以至于无穷。下面我们就把这十二因缘一个个地讲一下:
无明,就是我们平常人所说的糊涂、不明真理。由糊涂之助缘,就有妄行了,无明是帮助我们妄行的。我们之所以妄行,皆因无明之故,所以谓之无明缘行。无明并不是有个实在的东西,它是妄觉、是迷惑、是贪嗔痴等等烦恼。我们怎么样打破它呢?只要一觉悟,无明就破了。若不明真理,就有了妄行,此即‘无明缘行’。
行,就是妄行,就是造作诸业。又因有妄行之助缘,就有所辨识,即分别、识别。这个东西好,则喜欢,就要得到;那个东西坏,则厌恶,就不要它。因妄行的帮助,使我们生起分别的妄识,所以谓之‘行缘识。’
识,即分别、辨别、识别之心,是糊涂的认识、错误的认识。我们过去世因为糊涂,不明真理,而有妄行。有行就造业,造业就受报。中陰身投胎的时候,是根据过去世所造的业,经过识别,选择有缘的父母而投胎。有何种业识就生成何种胞胎,故谓之‘识缘名色’。中陰身的归宿,均是随过去所造的业,由业缘所支配。你过去做的好事多、善业多,就会见到光明之地,遇到环境条件好的有缘父母。反之,因恶业的缘故,则只能见到昏暗不好的地方,而投胎到穷苦之家,甚至三恶道中。若一个人恶业做得多,他的中陰身见不到光明之地,所见到的都是种种可怖之境。譬如:下冰雹打他、夜叉追他、虎狼要吃他等等,吓得他慌不择路,以致躲进坏的地方,投到条件恶劣、穷苦潦倒的人家。另外,因为恶业多、业障深、心性昏暗之故,他只能看到幽暗、昏昧的光,即三恶道光。他认为这些暗光和他的心相应,就跑到那里,投到三恶道里去了。我们要了分段生死,就要在修行的时候,见一切境心不动,不为境所摄引,不生爱惑。功夫真正做到有把握了,纵然到了中陰境界,见一切境,你心也不动了。就是见到男女同房一交一 一媾,你心也不动,那你就不会投胎了。人之所以投人胎,就是因为他在中陰身时,见到了有缘父母而心动了,作为第三者加入到同房的父母当中去了。当男人射一精一时,就将其冲到女人的子宫里面去,这就是投胎、住胎,住进去了。
名色又是什么呢?就是初入胎中,刚到了子宫里面,这时只具色蕴,而受想行识四蕴尚徒有虚名。这个名色是什么东西呢?是一胞脓浆,像疮里面的脓一样,这是男女一精一卵汇合在一起而成的,无以名之,则叫做‘名色’。借这个名色之助缘,渐渐长出胎形,六根也渐渐长成了,谓之‘名色缘六入’。人死后作七,就是因为中陰身七天一个生死,七天一个变化。投胎后也是七天一个变化:最初像一一团一 浆,慢慢像一个脓疮,慢慢长成一个胞,慢慢长成胎形,慢慢长出头、四肢,但六根未具,慢慢长出眼、耳、鼻、舌等等六根,慢慢长出毛发、指甲……。
六入,指的是什么呢?就是见、闻、嗅、尝、觉、知六种心性。在胎胞里,人的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都已长成,能起见、闻、嗅、尝、觉、知诸种作用。根对境时,则会有这六种性能,这就是六入。又由于六入之助缘而成‘触’。
触,是什么意思呢?是六根接触六尘的意思。怀胎圆满了,要下生出胎了,胎儿初生面世,开始与外界环境接触了。名色、六入是在胎胞里,而‘触’是出胎了,母胎和外界环境的一温一 度相差很多,所以婴儿刚出胎时,和外界空气一接触,全身就感到像针戳一样难受,其痛苦犹如活马剥皮,所以出生的胎儿没有一个是笑的,都是哭著来到这个世上。我们常说生、老、病、死苦,生的确是苦,胎儿硬是从母亲的盆骨间(像两座大山)被挤出来,不仅婴儿苦,母亲也是痛得死去活来,有时遇到胎位不正、难产或大出血,还有生命的危险。但是,人就是这样一种贱骨头,这个痛苦他能忍,痛苦过后就忘掉了,要他离开这个世界,他还恋恋不舍,还觉得惬意快乐,所以这个娑婆世界以‘堪忍’而得名。由于与外界环境接触,则会生起苦、乐等感受,所以叫做‘触缘受’。
受,就是领纳、领受、接受的意思。小儿一开智慧,就有受。如:眼受色、耳受声、鼻受香、舌受味、身受触、意受法。由于六根对六尘,则会生起色、声、香、味等等感受。从业识投胎以来,识、名色、六入、触、受则是感过去世无明、行所造的因,而于现在世所得的五种苦果。由此受而贪爱,所以谓之‘受缘爱’。
爱,是对境产生爱欲之意。心起了贪爱,就一定要想法得到手,取为己有,即‘爱缘取’。前面我们说了,缘是帮助之意,那么,爱就帮助你把所爱之物取到手。
取,是追求、造作。既然有求取,则有得。因有得之故,所以谓之‘取缘有’。因为你要得到手,你这个求取之心就会帮助你把它得到而拥有之。
有,即业已形成。‘有’是求取而得,因为求取之故,则造作成业。譬如:打乒乓球、排球,要想拿到奖牌、创出好成绩,平常不进行刻苦训练,诸如体能基本训练、大运动量训练、超负荷训练、战时训练等等,怎会具有高超的技能水平、坚强的毅力、良好的心理素质呢?我们修行,若有所求也是造业。做任何事情都是造业,只是业有善恶不同而已。这里我们要强调,有求、有所得,皆是世间的事。我们学佛,若有所求、有所得,那就坏了。有所得,就不是成佛,而是成魔了。《心经》云:‘以无所得故’,要一丝不挂、一尘不染,才能成佛。凡夫俗子执妄为真,执著假相,认为实有,则要有所得。因为有求、有所得之故,就会造业受报。所以,爱、取、有,是人现在世所造的三种因。你现在造业就是造因,将来就要受果。业果不亡,必缘来世之生,受未来的生死苦果。因为有所得之故,必然生死流转,生死就不能了。所以,‘有’就是有生死,叫做‘有缘生’。
生,是受现在世所造的因,而感得未来世的五蕴身。有生则一定有老死,这是相对的、辩证的,所以叫做‘生缘老死’。
老死,是未来世之身又要渐渐老了、死了。人老了,不免忧苦悲恼。人到死的时候,家属哭哭啼啼,舍不得亲人离去。要死的人也是哭哭啼啼,舍不得离开亲人家属,舍不得丢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舍不得离开这个娑婆世界。人老将死,生离死别,谁不忧悲苦恼呢?因为我们执著很深,不甘心马上就死去,都希望多活些时间,所以说人是愚痴的啊!人们不知道自己的佛性并不是随著人的生死而生灭。就是说,这个佛性并不是由于小毛头出生了才有,也不因为人死了,灵识就没有了。人死了,只不过是这具皮囊坏了,就像房子坏了,要搬个家、另换间房子一样。所以,不要执著这个身体是真的,以至于贪恋这个世界,不肯离去。尤其是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人,更要坦坦然然、欢欢喜喜地去。这个娑婆世界是五浊恶世,是令人痛苦烦恼的地方,而西方极乐世界是最快乐的光明世界。离开痛苦烦恼之地而到快乐光明的地方,又何乐而不为呢?所以,真修行人,他的妄念是比较轻的,他是不怕死的。再说,人死时是痛苦万般的。因为这时四大要分散了。地大分散时,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沉重;水大分散时,就像整个身体浸在水里一样,潮湿寒冷;火大分散时,就像火烧一样,身体热得难受极了;风大分散时,就像大风吹卷山上的泥土,一层一层地削掉,这叫做‘风刀解体’,这种痛苦最厉害。最后一口气不来,风大分散完了,呼吸不来了,这时就像生龟脱壳一样,痛苦凄楚,无以复加。所以,每个临死的人,都是呻吟哀嚎、痛苦万端的。
佛说的十二因缘法,又名缘觉法十二支,揭示了一切众生在六道轮回中,生而死、死而生,无始无终地生灭流转、轮回不息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遵循著因果规律。以生命而言,有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三世可以说是个长时间,缩短来看,一世中的过去、现在、未来,乃至昨日、今日、明日……,无不遵循这个因果规律。结合因果关系来看,由过去的‘无明、行’之二因,则有现在‘识、名色、六入、触、受’的五果;由现在的‘爱、取、有’三因,故有未来的‘生、老死’二果。即,由过去造作的因,形成现在所受的果;由现在造作的因,又将形成未来的果。因因果果、果果因因,自作自受。因缘十二支又可归纳为惑、业、苦三道:无明,爱、取为三烦恼,烦恼即是惑道;行、有两支属业道;识、名色、六入、触、受、生、老死七支是苦道。由起惑而造业,有业则感苦果。在受苦期间又起惑,起惑又造业,造业又受苦。未来更有未来,周而复始,生生死死,在六道轮回中转来转去永无穷尽。如果不发心修行,则永远在这错综复杂的惑、业、苦中,因因果果、无始无终的生命之流中轮转不息,而不得解脱。上述的十二因缘相互配合,环节相续,称为‘顺观流转门’。
佛说十二因缘法,又告诉我们,生死轮转的最主要由来就是无明。刚才我们顺观这十二因缘,知道了一切众生都是依此十二因缘而在六道中轮转不息,故名‘顺观流转门’。但只知流转,而不晓得解脱的办法,还是没有用的。这就需要逆观此因缘法十二支,谓之‘逆观还灭门’。缘觉乘人逆观十二因缘,明白了生死的根源是无明之故。于是就发修道离苦之心,修十二因缘法,从而证得辟支佛果,即缘觉果,因而了了分段生死,了脱了六道轮回的生死流转。无明是糊涂、是烦恼,先要把它断掉。无明灭了,则行灭,即不妄行了。行灭,则识灭,分别心也就没有了。没有妄行,则不造业,就不受果了,就不会动心识别有缘的父母来投胎了,如此则名色灭。既然没投胎,又怎能长出六根呢?所以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无有胎儿出生,则谈不上触尘了。触灭则受灭,既然没有这个肉身,何以受之?不受一切受,即正受、正定。不受就没有爱了。没有爱憎,也就没有取舍了,即爱灭、取灭。不取则不会得,所以‘取’灭则‘有’灭,无爱、取,则不作有漏业,即不会造业受报,不投来世胎,那么,‘生’就灭了。无生则无老死,没有生,怎么谈得上老死呢?从而忧悲苦恼、生离死别也就没有了。由此可知,无明灭了,则行等十一支俱灭。无惑则无业,无业则无苦。缘觉乘人修此十二因缘法,破除无明,证得辟支佛果,从而了脱分段生死。
《心经》云‘是诸法空相’,十二因缘法也是无始以来幻化所显,性空本无。我们前面已经讲了,无明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东西,无明当体是空,不是真有。既然没有,又怎么破呢?实际上无明无可破,一觉便了,所以‘无无明’,即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无明等你去破,无明当体即空,不要当成真有,只要一觉,无明就没有了。既然没有无明,那何须谈将其破尽呢?没有无明,则没有破,又有什么‘破尽’可言呢?所以‘亦无无明尽’,就连‘破尽无明’也没有了。下面‘乃至’两个字是超越、省略之词,与前面的‘乃至无意识界’相同。从无明到老死有十二支因缘,把中间的十支省略掉了,超越过去,其十支亦复如是。‘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诸法空相,根本没有老死。既然没有老死,又有什么‘尽’可言呢?这样,就把十二因缘法的‘顺观流转门’和‘逆观还灭门’都破了,一切都不可得。
《心经》是大乘法门,‘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就是要破缘觉乘的法执,指出他们所修持的十二因缘法都是空的,是根本没有的,了不可得,从而教他们回小向大。诸法皆空,佛法不可得,心性不可著,一切都不可得。正像《金刚经》所说:‘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是一个渡河的船、木排。我们渡过生死苦海要上岸了,就不能舍不得离开渡船,所以说‘知我说法,如筏喻者。法尚应舍,何况非法?’连修道成佛的法都要舍,更何况世间的一切空相、虚幻之法,更要舍了。
同时,我们还要知道,成佛并不一定非要经过中乘的辟支佛、或者小乘的罗汉。我们凡夫只要了悟,诸法空相皆不可得,一切都是我的心性所显现,都是真性的作用。确认宇宙万有均是空相,不可执取,从而不著相,不取法,心性也不著,真心、真性也不可得,那么,你当下便成佛了。所谓成佛者,就是一点也不著相,随缘起用,饥来吃饭、寒来穿衣、困来睡觉,没有一点欲一望 心、没有一点求取心,处处都是方便别人、利益群生,而不为自己著想。这就是随缘受用,这就自在了。这样自在就是佛。并不是发什么神通,变化多端,神变、神用现前才是佛。我们要无所住著,一切随缘。倘若我们果真能一法不著,心果真是这样空,那么,你不要神通,神通就来找你了。虽然你得了神通,却又不著神通,就像平常人一样。只有这样一法不立,才是真正的佛法。
下面继续看经文:
无苦集灭道。
苦集灭道,就是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四谛法门,也叫四圣谛。谛者,乃真实无虚假之意,即‘真理’也。开始讲‘五时说法’已讲了,佛最初在菩提树下成道时,宣说《大方广佛华严经》大乘佛法,当时根性浅者听不懂,于是佛为声闻、缘觉、菩萨三乘人,分别宣说四谛、十二因缘、六度等教理。由听闻佛说的四谛法音,而超凡入圣悟道,证得阿罗汉果者,称为‘声闻’或‘罗汉’,即声闻乘,或罗汉乘,是小乘圣人。四谛法包含两重因果:一是世间因果,即苦、集二谛。苦谛是世间果,集谛是世间因。二是出世间因果,即灭、道二谛。灭谛为出世间果,道谛为出世间因。若明白了四圣谛的教理,就可以知苦而断集、慕灭而修道,以致了脱分段生死,超出三界,而得灭谛涅槃之乐果。下面我们具体地讲一下:
苦谛为什么被称之为世间果呢?因为它是综合了三界内一切众生所受的生死诸苦果而说的,并归纳为三种苦:苦苦、乐苦和行苦。苦苦是指身心受到摧残,苦上加苦、雪上加霜、痛苦难熬、痛不欲生时,所受的苦。如: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道所受的苦,谓之苦苦。乐苦是乐境失去后所感受到的苦,乐非永恒,乐坏苦生,故名乐苦,又名坏苦。如:天人虽然比我们世间人快乐舒服得多,寿命也长得多,但终有尽期,仍有生死之苦。死了之后,根据其行为的优劣、善恶的多少,还是要下来受苦的,这就是乐苦。行苦是诸行无常、迁流不息,没有什么痛苦感、亦没什么快乐感,却又时刻在变、不得安定,无常故苦。欲界三苦俱全,色界有乐、行二苦,无色界只有行苦。我们知道了三界内有这么多苦,人世间三苦俱全,那么,苦又是从何而来的呢?皆是唯心所造、自作自受。换句话说,是从‘集谛’而来的。
集谛为什么叫做世间因呢?我们本来没有心,集起则为心,‘心本无生因境有’。就是说,由于有色、声等境在,才从各个境缘上领受它的形象,产生认识,分别它的同异,发生爱憎取舍,生出种种思想和念头。这种种心是和环境集合起来而生出,不是片面、单独、孤立而起的,这是其一。其二,集是集聚了三界内一切烦恼惑业,即由烦恼惑而造作种种业,均是自作自受。由自作‘集’因,而招感生死‘苦’果,故谓之集谛,这就是‘世间因’之所在。
灭谛为出世间果,为什么呢?灭是寂灭、断尽之意。寂灭无为,他就能超出世间了。此类众生看清了苦的根源都是自己招感而来的,他羡慕超出三界,获不生不灭之寂灭乐果,所以他就独善其身,‘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证得阿罗汉果,断除一切烦恼业力,从而解脱了六道轮回生死,这就是灭谛。但这是有余涅槃,因其变易生死还未了。
道谛是出世间因,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羡慕寂灭之乐果,他就知‘苦’断‘集’、慕‘灭’修‘道’了。也就是说,要断除、灭掉这个‘集’因,从而著手修道。我们知道了一切境界都是空花水月、了不可得,就不爱著、不贪取,心和境不结合。不集,集因也就断除了。譬如:我们平时念佛,就是要念掉这个集因。心念才生起,‘阿弥陀佛’一提,这心念就被砍断了,即断掉了这个集因。禅宗参话头也是如此,疑情一起,妄念不行,集因就断了。一声棒喝,顿时截断妄念,就打断了这个集因。修密宗亦复如是,身、口、意三密加持,心摄在所修的法上,从而把世间的一切色相和妄念都断除了。所以说,他既然羡慕出世之乐果,就必定要断除世间之集因,著手修道,此乃成道之因。
综上所述,佛说的苦、集二谛,告知我们苦的来源,此乃世间的因果。佛陀不但说明了世间因果,要我们知道苦从何来,更重要的是说明了出世间的因果,即解脱苦的办法。灭、道二谛,是说必须修道断集,才能寂灭脱苦。故四圣谛可归纳为:知苦断集、慕灭修道。佛说的四谛法和十二因缘法都是同样的道理,告知三界六道一切众生生死烦恼诸苦的来源,即惑、业、苦的世间因果关系。更重要的是,说明了解脱诸苦的办法就是修道。由此可以看出,佛陀为了度不同根基的有缘众生,而以不同的法表达同一义理,此乃佛之慈悲,应不同的根基,授与不同的法,以八万四千法门,度八万四千众生!
佛最初说《华严经》时,因声闻根性比较迟钝,接受不了这个大乘法门。于是佛通过三种方法讲说四谛法门,称之为‘三转法錀’。所谓法錀者,是指佛说的法不是停滞在一人或一处,而是辗转传人、敷演流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一处一处地宣讲。佛教源于印度,传到中国,而后传到日本等亚洲国家,现已弘传到欧美等国,乃至世界各地。它就像轮子一样,在不停地转著。何谓转呢?是指佛说法能使众生转苦为乐、转邪归正、转恶向善、转烦恼为菩提、转生死成涅槃。什么是三转呢?一转是示转,二转是劝转,三转为证转。现在,我们把这三转分别说一下。
一转是示转。佛告示小乘学人,苦是什么性质呢?佛说苦是逼迫性。因为人生在世,要保养这个身体,使其能够生存下去,就需要衣、食、住、行。为了满足衣食住行,不惜终日追求、四处奔波、忙忙碌碌、辛勤操劳。这样,就逼迫得人非受苦不行,迫使人的身体和精神承受来自各方面的种种压力,故说苦是逼迫性。苦的种类有八种,前面已讲过了,这里只提一下,就是来自于我们身体的生、老、病、死四苦,以及由于造业而招感的爱别离苦、冤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陰炽盛苦,合称八苦。
推其原因,苦又是从哪儿来的呢?都是自己招感来的,由自己的惑业而招感了苦果。所以,集具有招感性。怎么招感的呢?我们前面讲百法时,介绍了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六种根本烦恼;忿、恨、恼、覆、诳、谗、骄、害、嫉、悭十种小随烦恼;无惭、无愧两种中随烦恼;不信、懈怠、放逸、昏沉、掉举、失念、不正知、散乱八种大随烦恼。总共二十六种烦恼。这就是集因。由于这二十六种集因,则招感了上述八种苦果。
总之,由于我们真如不守自性,妄生无明之故,覆盖了我们的真心,使本来具有的真智慧,变成妄见妄知了。贪取少分的地水火风四大作为自己的根身,而人之大患就在于有身。就是因为有了这个身体,人就执著在这个身体上了。有‘我’,就有‘我所’。有了这个身体,就要保养这个身体,就需要衣食住行,从而不停地去索取、占有。而且,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永远也不会满足。对于身体外面多分的地水火风,作为外境的器世间,则会产生种种妄想,从而去造业受报。所以,一切苦果都是自己招感来的,而不是什么天神、阎王一爷 、妖魔鬼怪作祟。
假如我们开了智慧,明白了这个身体根本没有,根本是虚假的,完全是由于我们妄念造作取境而有。那么,连身体都没有了,哪里还有生老病死呢?我们如果知道身体只是暂时住的房子,并不是主人公,主人公是我们的真如佛性,那么我们就不会执著这个身体,从而把它看得太宝贵了;也不会欲一望 无穷、不断高涨,要这个、求那个,没完没了、永无止境。我们生活在这个世间,也就一切随缘了。因为一切都是虚妄,了不可得。何况对衣食住行等生活条件的需求,也都是人的一习一 气,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并不是非如此不可。比如:住惯了花园洋房的人,一旦去住茅棚,他就不习惯了。但是常住茅棚的人,他觉得蛮好,也没觉得不舒服。所以这是个习惯问题。我们学佛就要明白这个根本,一切都是自性的作用。‘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一切都是我的心所造作。识得这个根本之后,一切放下,把这个心空掉,一切都随缘,能上能下,那就自在了。所以说,学佛就是要断除这些集因,能做到,就不会招感苦果了。
苦是逼迫性,集是招感性,灭又是什么呢?灭是可证性。涅槃是可证的,并不是空说,的确是真实能够成功的,故为可证性。我们人要离苦,就要欣慕寂灭之乐,所以罗汉是独善其身的,这就是小乘。但真正修成四果罗汉之后,他一定会回小向大。因为他看到大菩萨们都在六道里头出头没地行菩萨道度众生,而自己却住在涅槃城里不动,只顾自己解脱,能不难为情吗?他一定会回小向大,也要度众生,就不会是独善其身了。真正证得阿罗汉果后,就破除了前面已讲过的见爱住地、欲爱住地、色爱住地、无色爱住地四种烦恼,但第五种烦恼——无明住地还没有破,所以仍然属于沉空守寂。因其没有了变易生死,所以是有余涅槃,不是究竟涅槃。
道呢?道是可修性。世间人皆是喜乐厌苦,那么,欲出三界,了脱分段生死轮回之苦果,离苦得乐,证得寂灭之乐果,就必须发心修行三十七道品,修戒定慧。基本修法是从戒修起。以戒除贪毒,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由戒生定,以定破嗔毒;从定发慧,以慧破痴毒。则可断见思烦恼,破除惑业。无惑业之因,就不会招感生死苦果了。声闻小乘圣人以此为道,道是能通之意,是通到涅槃境界之资粮。三十七道品有: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共三十七种。下面把这三十七道品稍微解释一下,先讲四念处。
小乘圣人在修四念处之前,先要修五停心观,这是能使五种过失停止于心的观法,能停止行人的乱心,叫做‘三摩地’,即止、定的意思。此乃声闻乘人入道之初,小乘三贤之第一。观有五种:
( 1)不净观:观察一切根身器界都不清净。看一切境界、一切事物皆属不净之相,看男女都是白骨、骷髅,所以停止贪欲之心。贪心重者可修之。
( 2)慈悲观:观察一切众生痛苦可怜之相,以停止嗔恚。嗔恚多者可修之。
( 3)因缘观:观察一切法皆从因缘生,十二因缘三世相续,前因后果,历历分明,以停止愚痴。愚痴深者可修之。
( 4)界分别观:把诸法分别为六界或十八界,是停止我见之法,我见多者可修之。
( 5)数息观:观察呼吸出入之相,计呼吸数,把心摄到呼吸上,心息相依,以此而停止散乱之心,散心多者可修之。
还有的是把因缘观和界分别观合而为一,因两者相似。另外加之佛观,观察佛身相好,功德庄严,能除一切烦恼。业障重者可修之。
‘四念处’,念为能观之智,处为所观之境,以智观境即是念处,是修智慧的,以发修行人的慧观,叫做‘奢摩他’。念处有四种:
第一,身念处:观身不净。与前面的不净观相同。人身之内外,污秽充满,无有净处,故观身不净。
第二、受念处:观受是苦。受为苦乐之感,是心对境之感受,就是心和境结合到一块了,那么,苦果也就随之而来了。因世间无实乐,故观受为苦。
第三、心念处:观心无常。因为心念是刹那瞬间变化不停、生灭不已的,而无常住之时,故观心无常。
第四、法念处:观法无我。因一切法均无自主、自在之性,所以不要著在法上,故观法无我。
四念处的四种观法都是以慧为体的。因人之苦谛有身、受、心、法四义,就以身、受、心、法而观其‘不净、苦、无常、无我’,以慧观的力量,使念住于身、受、心、法所观之处,即把心安住在道法上,使之正而不邪。
‘四正勤’就是一心一精一进修行此四法的意思。又名‘四正断’,即能断懈怠之意。或‘四正胜’,即于策励身语意中,此为最胜。以能意中决定,而断然行之,则名‘四意断’。这四法的内容是:
第一、对已生之恶要把它断除,而勤加一精一进。
第二、对未生之恶要使之不生,而勤加一精一进。
第三、对未生之善要使之生起,而勤加一精一进。
第四、对已生之善要使之增长,而勤加一精一进。
四正勤就是一精一进不懈、勤奋修持,从上述四个方面策励修行人,从身口意三方面断恶行善。我们修道就是要从身、口、意下手,一切法都离不开这个身口意,而四正勤为最好,故为四正胜。
‘四如意足’。刚才我们讲了,四念处是修智慧的,修‘实智慧’。四正勤修‘正一精一进’。智慧、一精一进增长了,但由于定力弱,使修行人还不能如意遂愿,故须修此‘四如意足’四种正定。用四种定力摄心,使定慧均等,神力充沛,所愿皆得,故名之‘四如意足’,又名‘四神足’。所谓如意,是指六种神通中的如意通,由定而生起。足者,乃依靠之义。比如:我们的身体是依足而立的。那么,六通中的如意通是依靠此四种定而生起的。又因修定能生起神通妙用,凡事都能随心所欲,你想到什么地方,就能到什么地方,所以又称之为‘神足’。在我们修道的次第中,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谓之资粮位,然后就是加行位,而这四定正是依加行而命名的。
第一、欲神足:欲于加行而生起定,就是你想得到这个神足的定,依欲之力,则定引发而起。
第二、勤神足:于加行位上勤修此定,一精一进勤奋,不懈地努力,依勤奋之力,则定引发而起。
第三、心神足:于加行位上,一心专注,依正念之力,则定引发而起。
第四、观神足:于加行位上观察理,即观照,心不驰散,依观之力,则定引发而起。
加行位中,虽然有许多法,但此四法资益最胜,故为四如意足。
‘五根’。根者,能生之义、增长之义。比如:草木以根而生长。五根,是指信根、一精一进根、念根、定根、慧根。一切法皆以信为首。‘信根’,即信三宝、信四谛法,信根坚固,则可一精一进修持;‘一精一进根’,又名勤根,一精一进勇猛修法;‘念根’,念念不忘正法;‘定根’,使心止于一境而不散失;‘慧根’,开发智慧,能认识真理。此五根是生一切善法之本。五根坚固,则可引发五力。
‘五力’。力者,用也。五根增长,则可不为烦恼所坏,有治五障之力,即:信力、一精一进力、念力、定力、慧力。‘信力’,信根增长,能破诸邪信;‘一精一进力’,一精一进根增长,能破身之懈怠;‘念力’,念根增长,能破诸邪念,如我们时时刻刻地念佛,就是为断除贪嗔痴三毒邪念;‘定力’,定根增长,能破诸乱想,有了定力,就不会一胡一 思乱想了;‘慧力’,慧根增长,能破三界诸惑,三界内之见思烦恼均破了。
‘七觉支’,觉乃觉了、觉察之义,此法能使定慧均等。其觉非一,觉法有七种,故为支或分,即七觉支、七觉分。又因七觉支为五根,五力所显发的七种觉悟,此法修后能成菩提正道,故又名‘七菩提分’。有:择法觉支、一精一进觉支、喜觉支、轻安觉支、念觉支、定觉支、行舍觉支。
第一、择法觉支:即以智慧选择所修之法。任何修行人开始下手修道时,首先要选择相应的法,其含义有二:一是以智慧选择法门之真伪,选正离邪;二是选修与自己根基相契的法门,这样容易成就。如同一个生病的人,若对症下药,病就会治好,如不对症下药,病则治不好。
第二、一精一进觉支:选择了相应的法门后,则要以勇猛之心,一精一进不懈地力行正法。若间断、时修时停、一曝十寒,都是不行的。
第三、喜觉支:心得善法,即生欢喜,法喜充满,乐于修法。
第四、轻安觉支:修法得当,则可断除身心粗重烦恼,而得轻松安乐。
第五、念觉支:时时刻刻观念定、慧而不忘,使之均等。
第六、定觉支:使心止于一境,而不散乱。
第七、行舍觉支:舍离一切虚妄之法,一切都不住。我们的自性是尽虚空遍法界的,俱足无量无边的妙用,那还要什么东西呢?一样都不需要。古禅师说:‘无有一物可当情。’一切都舍了,一切都放下了。
上述七觉支中,若修者心浮动,可用轻安、行舍、定三觉支摄之;若心沉没,可用择法、一精一进、喜三觉支起之。定、慧各三支,随用一支,得益便止。念觉支常念定、慧,通于两处,定慧均等。其余六支,依上述随修者之需要而选用之。
‘八正道’。此法是通向涅槃之路,故谓之道。其道离于偏邪,故谓之正道。是圣人所修之道,可证得阿罗汉果,故又谓之圣道。有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一精一进、正念、正定八种,称为八正道,或八圣道。
第一、正见:见苦集灭道四谛之理后,有了正确的知见,以无漏之慧为体。
第二、正思惟:见四谛之理后,能正确思维,使真智增长,以无漏之心为体。
第三、正语:以真正的智慧修口业,不作一切非理之语。儒家曰:‘非礼勿语。’以无漏之戒为体。
第四、正业:以真正的智慧断除身之一切邪业、一切不正当的行为,而做清净的身业、正当的行为,以无漏之戒为体。
第五、正命:清净身口意三业,顺于正法而活命,谋正当的职业,离弃邪业。以无漏之戒为体。若为了名闻利养,以供生活挥霍,就称为邪业,又叫邪命,有五种:
( 1)于世俗人前,诈现奇特之相,以求利养。
( 2)宣说自己功德,以求利养。
( 3)占卜吉凶、看相算命,以求利养。
( 4)大言壮语,而现威势,说大话,欺骗人,威吓人,以求利养。
( 5)说所得利,惑动人心,以求利养。
第六、正一精一进:发用真智而勤修涅槃之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无漏之勤为体。
第七、正念:以真智忆念正道,而无邪念,以无漏之念为体。
第八、正定:以真智入于无漏清净之禅定,以无漏之定为体。此定是无出入之大定,即无论何时何处,对境都不动心,不糊涂。
八正道中以正道为主体,总为无漏,是见道位之行法,而七觉支是修道位之行法。所以,七觉支、八正道属于修行次第。
上述就是三十七道品,是小乘法。基本修法是戒、定、慧三学。戒以破贪,定以破嗔,慧以破痴。见思烦恼断尽,破除惑业,则无生死苦果可感,即出三界,得灭谛涅槃之乐,故‘道可修’也。这就是佛转法錀的第一转——示转。
第二转是劝转,即劝勉修道。佛说苦是逼迫性,你应该知道呀。因为若不觉得苦,则不肯修道。只有了知生死流转的无量痛苦,才想解脱,方肯修道。你知道了集是招感性,由自作的集因而招感了自受的生死苦果。那么,你就应该修道啊!道是可修性,断除一切烦恼集因,则无生死苦果了,即可证得不生不灭的涅槃了。灭是可证性,你应该去证啊!这就是佛慈悲的劝转。
第三转是证转,佛以自己亲身修证的经历来作证。佛说,我已经受了人生的种种痛苦,我已经知道了真谛,我的人生经历可以作证。集我已断了,由于我修道,则断除了一切烦恼集因,所以我已了了生死,证得了灭谛涅槃。
由于佛三转法錀说四谛法,使小乘声闻知苦断集、慕灭修道而证道。苦集灭道是声闻(罗汉)法境界。声闻听佛三转法錀宣说四谛法而悟道,证得涅槃。倘若以后还是执著在苦集灭道四谛法上,则只能了分段生死,从三界生死流转中解脱出来,但不能了变易生死。因还有法执,所以只能够得到有余涅槃,终不是究竟涅槃。因此之故,佛为了破除声闻有苦可舍、有集可断、有道可修、有涅槃可证的法执,于大乘般若心经中明确开示‘无苦集灭道’,欲令其知道,生死涅槃也是空花幻有,实相本无。一切自性当体本空,不生不灭,何有涅槃可得?五蕴法为诸法之母,前面我们已讲过了。五蕴法当体是空,母空子也无啊!所以四谛法当体也是空,故而无苦可离、无集可断、无灭可证、无道可修,即‘无苦集灭道’。真空显妙有,生死即涅槃、痛苦即解脱、烦恼即菩提。佛以此‘无苦集灭道’使声闻回小向大,明白大乘真空妙有之理,对一切都不执不住不著,从而真正得大自在,究竟涅槃。
无智亦无得。
无智,就是无般若之智可证。无得,就是无佛可成,无菩提果可得。佛这样说,是为了破菩萨的法执。菩萨修六度万行诸法,以布施度悭贪(即吝啬),以持戒度污染,以忍辱度嗔恚(即光火),以一精一进度懈怠,以禅定度散乱,以智慧度愚痴。由于修此诸法的缘故,就执牢了这些法,认为有法可修,有般若智可得,有众生可度,有佛可成。心中不免具有此六波罗蜜的形象,执有之心未忘于怀,故而有法执,有微细的法见,心不空净,就不能得到究竟涅槃。佛说‘无智亦无得’,以此明示菩萨,六度的智慧也不是究竟智慧,由此所得之果也不是究竟佛果。
僧问大珠慧海和尚:‘如何是生死业?’大珠曰:‘求大涅槃是生死业,舍垢取净是生死业,有得有证是生死业,不脱对治门是生死业。’这就是《弥陀经》上说的‘见浊’,即污染,把行人染糊涂了。本来求大涅槃是要解脱成佛的,但因见地不正,而生取舍心故,反而成生死业了,岂不可惜乎?
况且有智无智都是幻心作用,同是性空,俱是假名。本无一法可得,强分为二,岂不愚痴?昔日世尊得燃灯佛授记,成无上菩提。但世尊并不取以为圣,因为世尊知道,一切性空无实,无有少法可得,不过假名为菩提而已。所以,菩萨必须到‘法无我’的时候,才算挂碍净尽。因此之故,诸法空相中,以空一切法为法体。六度法以及前面所讲的十八界、十二因缘、四谛法以及诸法之总——五蕴法皆是镜光中的影子,了不可得,故称之为‘无’,或‘空’。这个空,非顽空,非断灭空,而是妙有真空。犹如镜光,一切影子都依镜光而成,但却不可执镜光为实有。这也就是说,在真空实相中,虽行六度而无行六度之见,一法也不执。不执著有六度可行,就是无智;无得果之心、无佛可成,就是无得。由此大彻大悟,方为五住烦恼断尽,二种生死永亡。
以无所得故。
前面我们已讲过,这部《心经》是以‘无所得’为宗。‘以无所得故’这一句,就是要你明白此经的宗旨,也是综上所述的总结之句。佛在这里更进一步地表明,上述的五蕴、十八界、十二因缘、四谛法、六波罗蜜、智和得等等,一切本空,实无所得。那么,般若的法用,则自然显发,既不偏空,也不著有,信手拈来皆成妙谛,无尽妙用随心所至了。
五、果德分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菩提萨埵,
‘菩提萨 ’是梵语的音译。菩提意译为‘觉’,萨 意译为‘有情’,合起来就是‘觉有情’。意思是,觉破世间的一切都不可得。因为我们的妄想执著,误以为世间的一切都是实有,从而妄造苦业。我们修行,就要‘觉’破这个虚妄的‘有情’,恢复自己的觉体。同时,还要觉破他人的情见。即所谓‘自觉觉他’,共同登上不生不灭的涅槃彼岸,故为‘觉有情’。略称菩萨。
‘萨 ’又翻译为:勇猛一精一进,堪承担如来家业者。所以,此处所说的菩萨——菩提萨埵,不是权乘菩萨,不是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等等菩萨,也不是藏教、通教的菩萨,而是指已登佛位的明心菩萨。这些大菩萨以自性的金刚般若照破了一切,他已了悟上面所说的五蕴、十八界等等都了不可得,并已超登彼岸,实证‘心无挂碍’的受用。故又名‘开士’,或者‘大士’。像我们平常所说的观世音菩萨,又称观世音大士、白衣大士。
我们应该知道,修行不是图名图利。名利是生死毒一药。名利心不死,则永无出头之日。因此,修行因地要正。一定要在自性上著力、下功夫,老老实实地真参实究,而不要在神通奇特、出语玄妙上去攀求。因为这些都是枝末,不是根本。若根本不明,枝末无论怎样繁茂昌盛,也不可靠、不牢固。就像在沙滩上建百丈高楼,基础不固,一经风吹,便倒塌了。若不明白佛性是怎么一回事,般若是什么作用,任你出语玄妙、神通多端,也挡不住生死。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般若波罗蜜多,在前面解释经名时已讲过了,这里就不再一一重复了。菩萨依无上的般若妙智照破无明,照破一切妄想心,了悟世法、出世法,有为法、无为法……诸法当体皆空,于一切境界不执不取。无有一法可得,故无有一法可缚,已达生死苦海的彼岸之上了,而能究竟完成一切自行化他之事。由此看来,大菩萨还不能离开般若,何况我们呢?除了般若之外,还能用什么方法修成正果呢?!所以说,般若波罗蜜多是成佛的根本。《心经》后文,佛又进一步明确地告示大家:‘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因此,肯向这条路走的,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此生绝可成就。反之,向外驰求,求神拜佛,希望佛或菩萨拉自己上天,或代自己转业成佛者,便是外道,便是魔,绝无成佛的日子。
心无挂碍。
挂即牵挂,碍是障碍,这里的‘心’是指妙有真空之心,是毫无牵挂、障碍的心,是人空、法空、寂灭、轻安的大自在心。怎奈凡夫真如不守自性,一念妄起无明,以为自己明明有个知觉,因而使得觉外有明、明外有觉,真心被无明包裹住了。追逐物境,执取分别,心被境缚,时时处处都是在牵挂、障碍之中生活,造业受报,六道轮回,无有了期。二乘圣人依于法执,则心有挂碍,而不得自在。
今天幸而闻佛说法,迷途知返。以自性金刚般若,照破世间、出世间一切诸法,皆如梦幻空花,无有一法可得。但真心不是顽空,是客观存在的妙有,它能够应物现形,包罗万象,起种种妙用。又因妙有非实有故,虽包罗万象,却不可得。故不能执著。不执著故,则了然无得,是为真空。心既无有,挂碍依著何处呢?挂碍无依,苦厄又在何处著脚呢?故云‘度一切苦厄’。
前面在讲《心经》的五种玄义时,其中‘辨用’一节,曾谈到,佛宣说《心经》是以破除三障为用。三障为报障、业障、烦恼障。那么,心无挂碍即为破报障之用。报障又分依报和正报,这些内容前面已详细解释过,这里就不再重复了。要除掉依、正二报,并不是用别的办法,正是以自性金刚般若照破它,以彻底究竟的无上般若妙智照破世间、出世间,均无有一法可得。那么,依、正二报就解除掉了。依、正二报已除,随依报而起的衣、食、住、行等内心牵挂,以及随正报而起的身体障碍之牵挂,当然也就消除无遗了。故《心经》曰:‘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这一句是破三障中的业障用的。既然心无挂碍,自然就没有忧悲、惶恐了。大凡有恐怖者,一定有个‘得失心’在。这个‘得失心’就是有‘我’之故,而这个‘我’正是六道生死的种性。我们用功夫,必要时须‘打七’,就是用佛法把‘我执’——即第七识打死。我们如果能够心空、法空,就没有‘人、我、众生、寿者’诸见了。人我、法我既空,挂碍就无著了。既无挂碍,又何有恐怖呢?故曰:‘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恐怖是害怕、畏惧、惶恐、怖畏之义,是由挂碍所生。凡夫时时处处无不在挂碍之中周旋。没有得到的,一心想得到;已经得到的,又害怕失去。患得患失,担惊受怕。即使是正在世上修行的菩萨——初学菩萨,亦复如是。因其破惑未尽,所以仍有挂碍、恐怖。恐怖的大小、类别不一,归纳起来有五种怖畏:
一、不活畏:世人为了衣食住行,终日奔波忙碌,时时为生活而忧心、害怕。初心菩萨在行六度法度化众生时,害怕由此而影响自己的生活,所以顾虑重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而不能尽心尽力、不怕牺牲自己一切地去做。
二、恶名畏:世人或修行人唯恐无辜遭人毁谤、落恶名、骂名。其实,在我们做事时,即便是做了一桩大好事,众生若不理解,都认为你做了不好的事,也会遭到非议。我们应心量广大,只要问心无愧,对于众生的误会,要能容忍,而不要害怕、委屈、难过。大愚阿阇黎的《解脱歌》云:‘太虚饮光消契阔,幽谷回声话晚烟。’要有如此博大的胸怀才行啊!
三、死畏:一般世人留恋这个娑婆世界,贪生怕死。修行人未断我执,也不能自舍生命。只有发大菩提心、行菩萨道的大心凡夫和菩萨才能为法忘我,为法舍身。死都无所畏惧,还有什么不可舍的呢?
四、恶道畏:修行人恐惧恶道受苦太甚,法执甚重,不能以大乘佛法的不二、中观对治之。
五、大众威德畏:害怕自己有过失,所以畏缩不敢承担。无私才能无畏,要敢于荷担如来家业,自度度他,行菩萨道。
大菩萨以自性金刚般若,已照破分段、变易二死,再来世间,则是乘大悲之愿而度众生了。称之为:大悲愿力不舍一人。自然也就没有恐怖了。既无恐怖,业障也就消失无余了。
远离颠倒梦想。
这里的远离不是距离之远,而是永远地离开、离弃之义。颠倒者,即相反、倒置,指真假不明、迷真认妄。以无常为常,以苦为乐,以无我为我,以不净为净。倒置事理者,谓之颠倒。此等颠倒,乃依根本无明烦恼而起。我们众生的烦恼,皆因缺少般若妙智慧而生,也就是从‘颠倒梦想’而生。世上一切事物本非实有,只因颠倒梦想,认为真有。于是,贪爱取著、追逐不舍,则造幻业,而受虚幻的生死,在六道中头出头没,受尽虚幻的痛苦而不自觉。就像一场大梦,长夜不能醒悟一样。远离颠倒梦想,则是觉破了三障中的烦恼障,即破了迷惑的障碍、无明的障碍、烦恼的障碍。
十法界中,除佛界以外,其余九界都称为众生,各有其颠倒梦想:人道做的是富贵名利梦;天道做的是安逸快乐梦;阿修罗做的是争强好胜梦;地狱道做的是受苦受刑梦;饿鬼道做的是忍饥挨饿梦;畜生道做的是吃苦耐劳梦;声闻乘做有余涅槃梦;缘觉乘做独善其身梦;菩萨做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究竟成佛的梦。佛呢?大梦已觉,究竟无梦。所以,要达到佛的境界,首先应断‘得’,‘以无所得故’,方能开佛知见,而远离颠倒梦想,成为大觉。
我们学佛修行的人,要想夜间没有乱梦,就须看破世间一切事物皆如梦幻泡影,都是假相而不可得。《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所以我们不要贪爱追取,所有的饮食起居等只是随缘受用,丝毫不贪恋留爱,心中方能空荡荡地轻安自在。白天没有一胡一 思乱想,心空无见,平淡清净,夜间自无乱梦。修行修到这般天地,就像千手千眼一样,圆照十方,毫无欠缺,岂有颠倒梦想的余地?!既然颠倒梦想都远离了,那就到了‘生灭灭已,寂灭为乐’的究竟涅槃的境界了。
究竟涅槃。
三障除尽,方是究竟涅槃。涅槃又名圆寂。涅即不生, 是不灭;备具众德为圆,除一切障曰寂。涅槃、圆寂具不生不灭、圆满清净之意。究竟涅槃则是最圆满、最无上的涅槃。涅槃有四种:自性涅槃、有余涅槃、无余涅槃、无所住处涅槃。这四种涅槃在绪说中已介绍过了。所谓证得涅槃,即是证到自己本来具有的、并非是从外面得到的真如佛性,故谓之‘无得’。自性涅槃乃是众生成佛之因,即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且因众生所具的佛性均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所以一切众生平等无二。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自心本具,谓之自性涅槃。有余涅槃是二乘人所证,虽已证阿罗汉果,分段生死的烦恼已断,但仍有无始惑业的果报身在,即仍有幻身在,受幻有之果报,受诸法之所缚,所以并不究竟。无余涅槃连幻身也没有了,即所谓‘旧业已消,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后有’。无所住处涅槃才是究竟涅槃。不住生死,亦不住涅槃,以一切不住而究竟。因为涅槃是对生死而言的,既然生死本无,又哪里有涅槃可证呢?生死和涅槃只不过是一个假名而已。二乘人因有所知障,不明了生死、涅槃无差别之理,而厌生死、欣涅槃。佛已圆满菩萨的果德,三障皆净,三德(即:法身德——佛性万能体,般若德——成就一切事业,解脱德——无尽的受用)齐显,无修无得无证,究竟涅槃。因大悲心故,示现入世,随缘救度无量众生,而无一众生可度。故无所住处涅槃是永恒常住、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圆明寂照的究竟大涅槃。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释迦牟尼佛、药师佛、阿弥陀佛等是果地佛,而我们一切众生是因地佛。不管是已成佛,还是未成佛,皆是一体平等,无有差别。故既不可自弃,又不可轻慢他人。皆可以般若为独一不二的修行法门。不仅是菩萨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而证得涅槃,就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也均不能离开般若而成就果上的智德,这里再一次重复告知大家,诸佛亦依般若波罗蜜多而成佛,除此别无成佛之道。一切大智慧无不是由自性所生。
这里的‘得’是无得之得。要得无得之得,必须首先心中了无所得,然后才能得其本来面目,即佛性。到了这个时候,无人、无我、无众生、无寿者,连无也无,了了分明,不落断灭。虽然寂然不动,却是感而遂通、恒沙妙用。这即是佛的果德。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为梵语。阿耨多罗意为‘无上’,三藐是‘正等’,三菩提是‘正觉’,合起来即是‘无上正等正觉’。无上是对菩萨之有上而言;正等是对二乘之不等(即偏真)而言;正觉是对外道之邪知邪觉以及凡夫的昏昧不觉而言。无上正等正觉乃是如来之妙觉果海。试想:连佛都不能离开般若法门而成道,众生岂可例外?岂能另觅途径?倘若要另觅途径,岂非颠倒吗?所以,不自求而他求者,皆是因地不正,实是自误。上述的果德地位,即一切挂碍消除净尽。这才算究竟涅槃,别无它法可得。
以上为《心经》的上半部,专说此法无实。下半部则反过来说此法无虚。《金刚经》说‘此法无实无虚’,就是要人既不著实,又不偏空,行于中道而不落二边,乃是真般若智慧也。再进一步讲,心既不有,法又何依呢?法既无有,更谈不到无实无虚了。所以说,‘涅槃生死等空花!’
六、证知分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这里要点明一个‘知’字的妙用。‘故知般若波罗蜜多’的‘知’,即是了了觉知,表悟后的意境。这里仿佛是转而为有了,要知道这个‘知’字也是法,也是性空缘生,暂时的法用而已,实是知而无知、有而不有、生而不生。所以说,不明无生的道理,就不能证知真空佛性的真谛。前面说一个‘空’字,是般若的体;现在说一个‘知’字,是般若的用。因为般若的智德妙用,无可形容,无可言表,所谓‘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唯有神会、唯有心契,这正是冷暖自知的时候。
‘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这是赞叹般若的殊胜智德妙用。因已无法用世上的任何语言表达,故以具无量威神之力的四咒来表法义。现在又说般若波罗蜜多是咒,缘由即在于此。咒是密意。决定如是、真实不虚曰咒,如军令之严肃。以无所不包为之大;以无所不通为之神;以无所不照为之明;以无可再加为之无上;以无可对比、无可等持为之无等等。空不偏空,有不实有,于寂灭无住的性体中能启发恒沙妙用,故曰‘能除一切苦’。这个苦就是五住烦恼的苦因和两种生死的苦果。‘真实不虚’者,是说般若有如此殊胜的妙用,是真实的,而非妄语。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真实而无虚假的。请想,世上哪一个人没有挂碍痛苦?那么,哪一个人又能离开佛法呢?佛法又何曾是迷信呢?
以上经文所说的体和用,要亲证才能得知,不是靠理解文字就可以知晓的。所以行人必须从自性上用功夫,真参实究。经文只不过是标月之指,借来考证考证罢了。总而言之,心通才是最大的神通!心若不空,则不能通,不通就不能明,不明则一切智慧被无明所覆盖而不能显发。《心经》正是说明了:心若到了真空的境界,自然会有无上殊胜的力量。心若真正空了,就不仅是原有苦厄被解除,而是一切苦厄无所依附(度一切苦厄),即根本没有苦厄,哪里用除呢?
自《心经》正文起,到本句为止,都是显说。以下则为《心经》的密说。
七、秘密分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此段为密说,即秘密分。这是心无分别,不可思议的行法。佛经有显分、密分之别。经文为显说之咒语,咒语为密说之经文。经文之意为显分,经中之真言为密分。显分可以言说,可以解释,表明其意思内涵。密分则不可解说,因一落言诠,就成分别,就有思想,反而添知加见,有损佛说的本义,而使行人心乱了。所以,咒语一般都不解释。但此经是自利利他的,终不能离开众生,不能离了大悲本愿,故将咒文略说一二:
揭谛揭谛 ——— 度过去呀,度过去。
波罗揭谛 ——— 向彼岸度过去。
波罗僧揭谛 —— 大家一同向彼岸度过去。
菩提萨婆诃 —— 速速证到菩提。
所谓秘密分,乃是诸佛菩萨的秘密语、诸佛菩萨的心法,只有三业清净,才能相应。只能自己知道,却无法出口。经文至此就讲解完了。
下面做一个扼要的小结,以作讲解《心经》的结束语。
小 结
佛说三藏十二部经,总而言之,皆是说心。这部《心经》则是心法诸说的一精一华。大凡,人有七个心,而人却迷昧不知。前六个心是凡夫心,即六道轮回心,每日流转不停。忽而天道心,忽而人道心,忽而修罗心,又忽而三恶道心,总是无主地著境,不停地流浪。下根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心;中根人才知道有善心、恶心的分别;上根人则知道有第七个心——超越的心。这第七个心是真空妙有的心,是无上心,是无住心,是清净自在的心。这个心若没修证到,就不会知道它存在,连二乘人和权乘菩萨也不会知道。众生的心到处可缘,可就是不肯向般若上去缘。所以,他就不知道这第七个心。这个心若能明了,就立地成佛了。
众生在此岸是前六个心。超登彼岸则是第七个心,即妙有真空之心。它是毫无挂碍、妙用无尽的空明心。但人若不从前六个心上下手,就不能证到这第七个心。所以,要从烦恼上参透,从挂碍上打开,才能成佛。譬如,人落在泥坑里,还须从泥坑里爬出来,这样才能得救。所以说,世间法正是出世间的资粮。
人要除烦恼,就必须知道烦恼究竟是什么?烦恼即是自己的前六个心。你若能把前六个心都息下来,心空无住,那么,烦恼不除也自除了。第七个心,即那无心的心,不要求见而自见了,此即谓之见性。
但是,从来修道的人,往往把世间法看得很轻,以为不值得理它,以为出世法就是远离世法。于是,日常动用就不在人事上练心,于做人的道理全不讲究。哪知孝悌是做人的根本,忠信是做人的法用,均是尽人道的基础。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为人的基础就不牢固。人格尚不够,如何能成就比人更圆满的佛呢?所以,尽人道正是成佛的资粮,要成佛先需尽人道。人格尚不够,要成佛,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如六祖所言:‘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所以,要成就大乘佛法,必须首重做人的根本。只有基础牢固了,才能一路直入、一竿到底,中间才不会背失忘道、自入歧途。请想:五蕴法已尽,都空了,根本已断了,那么,名利心又附在何处呢?
所以,奉劝世人,读经要照经上所说的义理去做,不是诵几遍就算完事了。要正信、正修,才能得正果。第一步,先求得明心见性的法门。得到法后,就一门深入。切不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地一胡一 乱修行。见到了般若实相,智慧自然就开了。第二步,悟后真修,勤除一习一 气。打开般若之后,就有办法在人事上磨练自己了,以扫荡多生的一习一 气污染。这时,般若智慧只进不退,直到成佛。但此生可能只是见性成佛;除尽一习一 气,圆成果地佛,还需多世方能成就,若不用功,还会延迟。不过,见性后,就生生世世不会退转了。
《心经》是文字般若,指示我们用功的方法。我们明白了行法之后,要于二六时中勤作观行,此即观照般若。启发般若之后,见到自性,开了智慧,则是实相般若。这是归宗唯一的门路,由此永断无明、了脱生死。此经虽然只有二百六十个字,但足以荡空扫有、实证菩提,菩提萨埵与三世诸佛,均不能离此而成就。此经虽有契意,有义理,但却是不二法门,汇万法以归一,更破一以归宗,实是无心可行、无经可说。
释迦世尊说法四十九年,未曾说过一字,就是点明性空之理。故愿行者需从自性之道上领会,而不要执著在文字道理上。只有把心空掉了,才可以和《心经》相应,是为‘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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