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师文钞》选读(2)

夫华藏海众，无一凡夫二乘。乃四十一位法身大士，同破无明，同证法性悉能乘本愿轮，于无佛世界，现身作佛。又华藏海中，净土无量。而心回血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者，可知往生极乐，乃出苦之玄门，成佛之捷径也。以故自古迄今，所有禅教律丛林，无不朝暮持佛名号，求生西方也。汝历叁丛林，何日日修习，而反生毁谤之若是也。儒书所谓习矣不察，日用不知者，莫汝为甚也。夫华严为诸经之王，王于二藏。华严不信即一阐提。纵不生陷阿鼻，报终定堕无间。吾欲离苦而求生净土，汝欲得苦而毁谤华严。汝守汝志，吾行吾道。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道不同不相为谋，汝去，吾不语汝。彼日道贵宏通，疑须剖决，师何见拒之甚也。尝闻毗卢遮那，偏一切处。其佛所住名常寂光。则佰证法身当处即是寂光净土。又何必以生减心，舍东取西，然後为得也。余日谈何容易。寂光净土，虽则当处即是。然非智断究意，圆证毗卢法身者，不能彻底亲得受用。圆教住行，血、地、等觉、四十一位，尚是分证。汝若圆证毗卢法身，则不妨说当便是寂光。其或未然，则是说食数宝，不免饥寒而死也。彼日，唯心净土自性弭陀，宗明常谈，不应有错。余日，宗明所说，专指理性非论事修。所以然者欲人先识不涉因果修证凡圣生佛之理。然後依此堙以起修因证果超凡人圣即众生而成佛道之事。汝何事理胧侗知见颠倒之若是也。又汝以舍东取西，为生减者，不知执东废西乃断灭也。夫未证妙觉谁离取舍。三 炼行，百劫修因上求下化，断证真，何一非取舍之事乎。须知如来欲令一切众生速证法身及与寂光所以特劝持佛名号求生西方也。问枣柏李长者华严合论谓西方净土乃为一分取相凡夫未信法空实理以专忆念其心分净，得生净土是权非实。何以华藏海众同愿往生。枣柏现生证圣神通智慧不可思议。定是华严会上菩萨示现。所有这说当无错谬。答枣柏虽菩萨示现。以经未全来不能预断故作此说。按枣柏造论，在唐玄宗开元年间。论戊之後随即入灭。历五十馀年至德宗贞元十一年南天竺鸟茶国王，方进普贤行愿品四十卷之梵文。至十四年始译毕流通。其前之三十九卷，即八十华严之入法界品而文义加详。彼第八十，善财承普贤威神之力所证与普肾等与诸佛等。普贤乃为说偈称赞如来胜妙功德。以文来未尽，故未结而终。及行愿品来第四十卷普贤乃以十天愿王，劝进善财，及与华藏海众，令其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说毕，如来赞叹，大众春行，文方圆备。故古德以此一卷，续于八十卷後流通。欲後世学者，咸得受持全经云耳。古德谓念佛求生净土一法，唯佛与佛，乃能究尽。登地菩萨，不能知其少分者，即此是也。则一切上根利器，净土总摄无遗矣。大集经云，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则一切人天六道具缚凡夫净土亦总摄无遗矣汝信枣柏而不信行愿品，大集经，是遵县令一时权宜之告示，而违皇帝万古不易之旨，何不知尊卑轻重之若是也。问，彼既海众示现，何待经来方知。答，宏扬佛法，大非易事。须有证据，方能取信。华严一经，迥越群典，无从引类，以自裁度。问涅盘全经未至，生公何以预倡阐提皆有佛性。将谓枣柏，不及生公。答，阐提原是众生。一切众生皆有佛性，阐提何得独无。有智识者，皆可预断。往生圆满佛果，诸经绝未宣说。谁敢自出心裁竖此奇义。二者事理绝不相俟，不可引以为证至于二公所证。则非吾辈博地凡夫可知，何敢戏论。须知菩萨宏法，或顺或逆种种方便，不可思议。得非枣柏示以不知，以敦後世之信向耶。问，禅宗诸师，多拨净土，此又何说。答，禅宗，诸师，唯传佛心。所有言说。皆归向上。汝叁禅有年，尚不知此。则汝之所解，皆破坏禅宗之恶知见也。问博地凡夫，岂敢自任。诸祖诚言，断可依凭。六祖谓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饮佛求生何国。赵州云，佛之一字，吾不喜闻。又云老僧饮佛一声，漱口三日。禅宗诸师，多有此等言句，则又何说。答，六祖直指向上，令人识取向心。汝当作训文释义，辨论修持法门。所谓认驴鞍挢作阿爷下颔，几许 哉。汝须知西方之人，见思净尽，进破尘沙及与无明。 有进修绝无造罪之事。谓彼求生何国者，若在此间未断见思，使佛慈力，带业往生之人，则生凡圣同居净土。一生彼土，则见思二惑彻底消灭 ，喻如洪炉片雪，未至而化听人觌面，鄙念全消。若是见思净尽，则生方便有馀净土。分破无明，则生实报无障碍净土。无明净尽，福慧圆满，则生常寂光净土。在此土现证者如是，在彼土进修者亦然。汝何过虑彼无生处，而自障障人，不肯求生。闻噎废食，自丧性命。则天下痴人，莫汝若也。汝但知赵州佛之一字，吾不喜闻，何不领取下文僧问和尚还为人也无，州云佛佛乎。但欲依念佛一声漱口三日，何不依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是供养，以何报答，州云饮佛乎。又何不依僧问十方诸佛，还有师也无，州云有。问，如何是诸佛师，州云阿弭陀佛，阿弭陀佛乎。汝谓禅宗诸师，多有此等言句，不知禅家酬机之言，名为机锋，名为转语。问在答处，答在问题。不知返照回光，叩己而叁。一向但 酒糟，逐士块，有甚了期。吾出家三十馀年，漱口佛不喜闻之言，则众口同宣。至于以佛佛为人，以念佛报恩，以阿弭陀佛为十方诸佛师，绝于闻一人说一句者。夫言出一口，既以彼为实为可依，则此亦是实是可依。何受损者即依，得益者即违。一依一违自相柔盾。夫赵州所言，总归本分。佛不喜闻，与念佛等，皆属转语。若能直下识得自心，方知赵州道越常情，语出格外。当孜孜念佛，唯日不足矣。倘不能亲见赵州，则宁可以念佛为条持，不可依拨佛为把柄。依念佛，则即生便出轮回，将来定成佛道。依拨佛，则谤佛谤法谤僧。现生则罪业山积，福慧冰消。命终则永堕阿鼻，长劫受苦。其利害得失奚啻天渊。总之，令人率皆福薄慧浅，业重障深。于得益者，皆若罔闻。于受损者，丘全身顶戴。得益受损，且约未悟错会说，非古德所说之法，有益有损也。诸师酬机之言，悉皆如是，不劳备释。汝谓诸祖诚言，断可依凭，何不依百丈云，修行以念佛为稳当乎又何不依百丈立祈祷病僧，化送亡僧之规，皆悉回向往生净土乎。将谓百丈唯令者往生，不令生者求生乎。又何不依西天第十四祖龙树菩萨，如来预计往生，龙宫诵出华严，广造诸论，偏赞西方。如毗婆沙论，称为易行疾至之道乎。又何不依第十二祖马鸣菩萨，于起信论未後，示最胜方使，令人念佛求生西方，常侍弭陀，永不退转乎，又何不依二祖阿难，初祖迦叶，结集三藏与净土诸经乎。倘净土不足为法，有害于世。彼何不知好歹，贻後世以罪薮乎。又诸大乘经，皆赞净土。而小乘经则无一字言及。将谓诸大乘经，不足为法乎。又佛说弭陀经时，六方恒河沙数诸佛，悉皆出广长舌，劝信此经。将谓六方诸佛，亦贻人以罪蒌乎，如谓六祖赵州等，不可不信。则龙树，马鸣，阿难，迦叶、释迦，弭陀，六方诸佛，诸大乘经，更为不可不信。若谓诸佛诸祖诸经，皆不足信，又何有于六祖赵州为哉。见近而不见远，知小而不知大。如乡民慕县令之势力，而不知皇帝之威德。小儿见铜钱而即拾，遇摩尼宝珠而不顾也。汝还知永明四料简，所示禅净有无，利害得失乎，夫永明乃弭陀化身，岂肯贻人罪薮，谤正法轮，疑误生，断灭佛种乎，彼昌，永明料简，语涉支离，不足为法。何以言之，彼谓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若如所说，则今之禅者，类多皆看念佛的是谁。又有住念佛堂，长年念佛者。彼皆现世能为人师，来生即成佛祖乎。又云，无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弭陀，何愁不开悟。令之愚夫愚妇，专念佛名者，处处皆有。未见几人临命终时，现诸瑞乳蒙佛接引，往生西方也。故知永明料简，为不足法。余日，汝何枣，不尝滋味之若是也。夫永明料简，乃大藏之纲宗，条持之龟鉴。先须认准如何是禅，如何是净，如何是有，如何是无。然後逐文分剖，则知字字皆如天造地设，无一字不恰当，无一字能更移。吾数十年来，见禅讲诸师所谓，皆与汝言，无少殊异。见地若是，宜其禅与净土，日见衰残也。问，何名禅净，及与有无，请垂明诲。答，禅者，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宗门所谓父母未生以前本来面目。宗门语不说破，令人叁而自得，故其言如此。实即无能无所，即寂即照之离念灵知，纯真心体也。离念灵知者，了无念虑，而洞悉前境也，净土者，即信愿持名，求生西方。非偏指唯心净土，自性弭陀也。有禅者，即叁究力极，念寂情亡，彻见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明心见性也。有净土者，即真实发菩提心，生信发愿持佛台号，求生西方也，禅与净土，唯约教约理。有禅有净土，乃约机约修。教理则恒然如是，佛不能增，凡不能减。机修须依教起行，行极证理，使其实有诸己也。二者文虽相似，实大不同。须细叁详，不可侗。倘叁禅未悟，或悟而未彻，皆不得名为有禅。倘饮佛偏执唯心而无信愿。或有信愿而不真切，悠悠泛泛，敷衍故事。或行虽一精一进，心恋尘境。或求来生生富贵家，享五欲乐。或求生天，受天福乐。或求来生，出家为僧，一闻千悟得大总持，宏扬法道，普利众生者。皆不得名为有净土矣。问，出家为僧，宏法利生，又有何过，而亦简除。答若是已断见思已了生死，乘大愿轮，示生浊世，上宏下化，度脱 生者，则可。若或虽有智愿，未断见思。纵能不迷于受生之初。亦复难保于毕生多世。以虽能宏法未证无生情种尚在，遇境逢缘，难免迷惑。倘一随境迷，则能速觉悟者，万无一二。从迷入迷，不能自拨，永劫沈沦者，实繁有徒矣。如来为此义故，令人往生净土见佛闻法，证无生忍。然後乘佛慈力，及己愿轮。回入娑婆度脱众生。则有进无退，有很无失矣。未断见思住此宏法，他宗莫不如是净宗断断不许也。世多谓叁禅便为有禅，饮佛便为有净土。非但不知禅净，兼亦不知文义。孤负永明古佛一番大慈悲心截断後世行人一条出苦捷径。自悟悟人害岂有极。所谓错认定盘星，毫厘有差，天地悬隔也。彼日，禅净有无，略知旨趣。四偈玄文，请详训释。余日，有禅有净土，犹如戴角虎现世为人师，来生作佛祖者。其人彻悟禅宗明心见性又复深人经藏，备知如来权实法门，而于诸法之中，又复唯以信愿饮佛一法，以为自利利他通途正行。观经上品上生，读诵大乘，解第一义者，即此是也。其人有大智慧，有大辩才。邪魔外道，闻名丧胆。如虎之戴角，威猛无俦。有来学者，随机说法。应以禅净双修接着，则以禅净双修接之。尘以专修净土接着，则以专修净土接之。无论上中下根，无一不被其泽，岂非人天道师乎。至临命终时，蒙佛接引，往生上品。一弹指顷，华开见佛，证无生忍。最下即证圆教初住。亦有顿超诸位，至等学者。圆教初住，即能现身，百界作佛。何况此後，位位倍胜，直至第四十一等学位乎。故日，来生作佛祖也。无禅有土净土，万修万人去，若得见弭陀，何愁不开悟者。其人虽未明心见性，却复决志求生西方。以佛于往劫，发大誓愿摄受众生，如母忆子。众生果能如子忆母，志诚念佛，则感应道交，即蒙摄受。力修定慧者。固得往生。即五逆十二，临终苦迫，发大惭愧称念佛名，或至十声，或止一声，直下命终，亦皆蒙佛化身，接引往生。非万修万人去乎。然此虽念佛无几，以极其猛烈故能获此巨益。不得以泛泛悠悠者，校量其多少也。既生西方见佛闻法虽有迟速不同，然已高预圣流，永不退转。随其根性浅深，或渐或顿，证诸果位。既得证果，则开悟不待言矣。所谓若得见弭陀何愁不开悟也。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一陰一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者，其他人虽彻悟禅宗明心见性。而见思烦恼，不易断除。直须历缘锻炼，令其净尽无馀则分段生死，方可出离。一毫不断者姑勿论。即断至一毫未能净尽，六道轮回依旧难逃。生死海深菩提路远。尚未归家，即使命终。大悟之人十人之中，九人如是。故曰十人九蹉路。蹉者，蹉跎。即俗所谓担阁也。一陰一培者，中一陰一身境。即临命终时，现生及历势，善恶业力所现之境。此境一现，眨眼之间，随其最猛烈之善恶业力，便去受生于善恶道中，一毫不能自作主宰。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五组戒再为东坡，草堂清复作鲁公，此犹其上焉者。故曰一陰一境若现前，瞥尔随他去也。一陰一，音义与荫同，盖覆也。谓由此业力，盖覆真性，不能显现也。瞥音撇，眨眼也。有以蹉为错，以一陰一境为五一陰一魔境者，总因不识禅及有字，故致有此胡说巴道也。岂有大彻大悟者，十有九人，错走路头，即随五一陰一魔境也去，着魔发狂也。夫着魔发狂，乃不知教理，不明自心盲修，瞎炼之增上慢种耳。何不识好歹以加于大彻大悟之人乎。所关甚大不可不辩。无禅无净土，铁床并铜柱，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者。有谓无禅无净，即埋头造业，不修善法者，大错大错。夫法门无量，唯禅与净最为当机。其人既未彻悟，又不求生。悠悠泛泛，条馀法门。既不能定慧均等，断惑证真。又无从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以毕生修持功德，感来生人天福报。现生既无正智，来生即随福转，耽着五欲，广造恶业，既造恶业，难逃恶报。一气不来，即堕地狱。以洞然之铁床铜柱，久经长劫，寝卧抱持，以偿彼贪声色，杀生命等，等种恶业。诸佛菩萨，虽垂慈愍，恶业障故，不能得益。昔人谓修行之人，若无正信求生西方，泛修诸善，名为第三世怨者，此之谓也。盖以令生修行来生享福，倚福作恶，即获堕落。乐暂得于来生，苦永贻于长劫。纵令地狱业消，又复转生鬼畜。欲复人身，难之难矣。所以佛以手拈土。问阿难曰，我手土多，大地土多，阿难对佛，大地土多。佛言得人身者，如手中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万劫与千生，没个人依怙，犹局于偈语，而浅近言之也。夫一切法门专仗自力。净土法门，专仗佛力。一切法门惑业净尽，方了生死。净土法门，带业往生，即预圣流。永明大师，恐世不知，故特料简，以示将来。可谓迷津宝筏，险道导师。惜举世之人，顸读过，不加研穷。其同分恶业之所感者欤。彼日，我昔何罪。早昧真论。宿有何福，得闻出要。愿厕门墙执侍巾瓶。余曰，余有何德，敢当此说。但余之所言，皆宗诸佛诸祖。汝但仰信佛祖宏扬净土。则无德不报，无罪不灭。昔天亲菩萨，初谤大乘，後以宏大赎愆。汝能追彼芳踪，我愿舍身供养，上座乃礼佛发愿云。我某甲从于今日，专修净业。唯祈临终，往生上品，见佛闻法，顿证无生。然後不违安养偏入十方，逆顺隐显，种种方便，宏通此法，度脱众生。尽未来际，无有闲歇。虚空有尽，我愿无穷。愿释迦弭陀，常住三宝，愍我愚诚，同垂摄受。余曰，净土事者，是大因缘。净土理者，是悉密藏。汝能信受奉行，即是以佛庄严而自庄严。上座唯唯而退。因录其间答，以为不知此法者劝。

净土法门普被三根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