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金履祥传》原文+翻译
元史
【原文】
金履祥字吉父,婺之兰溪人。幼而敏睿,父兄稍授之书,即能记诵。比长,益自策励。及壮,知向濂洛之学,事同郡王柏,从登何基之门。基则学于黄榦,而榦亲承朱熹之传者也。自是讲贯益密,造诣益邃。
时宋之国事已不可为,履祥遂绝意进龋然负其经济之略,亦未忍遽忘斯世也。会襄樊之师日急,宋人坐视而不敢救,履祥因进牵制捣虚之策,请以重兵由海道直越燕、蓟,则襄樊之师,将不攻而自解。且备叙海舶所经,凡州郡县邑,下至巨洋别岛,难易远近,历历可据以行。宋终莫能用。及后朱瑄、张清献海运之利,而所由海道,视履祥先所上书,咫尺无异者,然后人服其一精一确。
德祐初,以迪功郎、史馆编校起之,辞弗就。宋将改物,所在盗起,履祥屏居金华山中。平居独处,终日俨然;至与物接,则盎然和怿。训迪后学,谆切无倦,而尤笃于分义。有故人子坐事,母子分配为隶,不相知者十年,履祥倾赀营购,卒赎以完;其子后贵,履祥终不自言,相见劳问辛苦而已。
履祥尝谓司马文正公光作《资治通鉴》,秘书丞刘恕为《外纪》,以记前事,不本于经,而信百家之说,是非谬于圣人,不足以传信。乃以《尚书》为主,下及《诗》《礼》《春秋》,旁采旧史诸子,表年系事,断自唐尧以下,接于《通鉴》之前,勒为一书,名曰《通鉴前编》。凡所引书,辄加训释,以裁正其义,多儒先所未发。
初,履祥既见王柏,首问为学之方,柏告以必先立志,且举先儒之言:居敬以持其志,立志以定其本,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此为学之大方也。及见何基,基谓之曰:“会之屡言贤者之贤,理欲之分,便当自今始。”会之,盖柏字也。当时议者以为基之清介纯实似尹和静,柏之高明刚正似谢上蔡,履祥则亲得之二氏,而并充于己者也。
履祥居仁山之下,学者因称为仁山先生。大德中卒。元统初,里人吴师道为国子博士,移书学官,祠履祥于乡学。至正中,赐谥文安。
(节选自《元史•金履祥传》)
【译文】
金履祥字吉父,婺源兰溪人。幼年时聪慧明达,父亲兄长稍稍给他讲了书文,(他)就能够背诵下来。长大以后,自己更加勤勉励志。到了壮年,倾慕周敦颐、二程的的学问,跟从同郡人王柏学习 ,又随从(王柏)一起投到何基的门下。何基的学问来源于黄榦,而黄榦是亲身得到朱熹传授的人。从这以后(履祥)对学问的研一习一 更加一精一密,造诣也更加深厚。
当时宋朝的国运已经无法回转,履祥于是断绝(正统的)科举做官的意愿。但自负有经国济世的才略,也不忍心很快忘掉这个救世之心。时逢襄樊的军队日益告急,宋朝官兵坐视危亡而不敢救援,履祥因此进言献牵制(敌军)攻其虚弱的计策,请求派大军由海路直奔燕、蓟,那麽圈困襄樊的(敌人的)部队,就可以不攻而自行退走解围。而且详细地叙述了海船经过的路线,所有的州郡县邑,以及大洋海岛,(途中的)困难与便利,(路程的)远和近,清楚分明,可依据实行。宋朝最终没有采用。等到后来朱瑄、张清向(元朝)献言海运的便利,而所经由的海道,对照履祥当年的上书相对照,几乎没有丝毫差异,于是后人佩服履祥的一精一确。
德祐初年,(朝廷)用迪功郎、史馆编校(的职务)起用(履祥),(履祥)推辞不就任。宋朝即将一江一 山易主,各地盗贼兴起,履祥隐居在金华的山中。平时独自居住,整天端庄肃穆;若是待人接物,则情趣盎然神态一温一 和。训导启迪后辈学子,严格负责不知倦怠,尤其看重情分义气。有位老朋友的儿子犯了事,母子二人分别惩罚给他人作一奴一隶,彼此不知死生已有十年,履祥不惜竭尽家产设法解救,终于将他们赎身出来母子一团一 聚;后来那位儿子成为显贵,履祥始终不自己说出此事,相间(只是)问候辛苦而已。
履祥曾经说过司马光文正公作《资治通鉴》,秘书丞刘恕作《外纪》,以记载以前的事,不拘泥于经书,而相信各家的记载学说,是非评判与圣人孔子不同,不足以作为信史流传。于是以《尚书》为主,向后涉及《诗》、《礼》、《春秋》,旁采旧史与诸子,以编年体记载史事,开始于唐尧以下,接在《通鉴》之前,编辑成一书,名字叫《通鉴前编》。凡是所引用的书,都加上了考证诠释,用来订正它的含义,大多是以前的儒家所没有阐发的。
当初,履祥见到了王柏,首先询问请教治学的方法,王柏告诉他必须先立志,并且列举前辈儒家的话:局守恭敬用以保持自己的志向,立志用以确立自己的本性,志是立于接事待物的表面,恭敬践行就深入了事物的内在,这是治学的基本方法。等到见到何基,何基对他说:“会之屡次谈到贤者之所以为贤者,在于分清了天理和人欲,应当从今天开始(实行)。”会之,就是王柏的字。当时评议的人认为何基的清高耿直纯朴像尹和静,王柏的高超明达刚毅正直像谢上蔡,履祥则亲身得到二人(的传授),而且兼收并蓄充实于自身。
履祥居住在仁山脚下,学者因此称他为仁山先生。(他)大德年中去世。元统初年,同乡吴师道当上了国子博士,传书给(家乡的)学官,在乡学中祭祀祠履祥。到了至正年间,赐(履祥)谥号为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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