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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大破连环马(2)

天亮后,徐宁家丫鬟起来,见楼门、院门大开,慌忙告知娘子。三人查看一遍也没见少什么,再看梁上,皮匣子不见了。娘子慌了,命丫鬟赶快请邻居告诉徐宁,让徐宁快回来。连请三四起人,回来都说徐宁进大内了,外面把守的御林军不准传话,娘子与丫鬟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慌做一团,一天汤水未进。直到天黑,徐宁才回来。一进门,丫鬟就说:“官人五更出去,被贼溜了进来,什么也没偷,单单把梁上的皮匣子盗走了。”徐宁急得直跺脚,说:“这副宝甲,花儿王太尉出三万贯钱我都没卖,为的是怕日后上阵,好自己护身。外人要看都不让看,才拴到卧房梁上。这事要是传出去,枉惹人耻笑。”徐宁一夜没睡,心疼得直嘟囔。娘子说:“想来是有人想买你不卖,就请个高手贼人来偷。你可请人慢慢查访,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天明起来,徐宁越想越烦,不知怎么办才好。早饭时分,听得有人叩门,却是汤隆来了。汤隆拜见了徐宁,二人坐下,说了些久别思念的话,徐宁就安排酒饭款待汤隆。饮酒间,汤隆说:“哥哥为什么愁眉不展?”徐宁说出昨夜宝甲被盗之事。汤隆问:“我也见过那甲,先父称赞说天下无双。放在哪儿被盗的?”徐宁说:“放在一个红羊皮匣子里,拴在梁上。”汤隆故作吃惊说:“是不是用白线绣着绿云头如意、中间有狮子滚绣球的?”徐宁忙说:“你在哪里见到?”汤隆说:“昨天在离城四十里的一个酒店里,我正吃酒,见个亮眼睛黑瘦汉子,担着那羊皮匣子。我问:‘你这皮匣子装什么的?’他说:‘原是盛甲的,现在放衣裳。’定是他了。我看他像闪了腿,走路一拐一拐的,我们追赶他去。”徐宁说:“要能赶上,那真是老天专让你见到他。”

徐宁急忙换上麻鞋,挎了腰刀,提了朴刀,跟汤隆出了东门,望东追去。走了数十里,前面酒店墙上有个白圈儿,汤隆就拉徐宁进去买酒吃,问店主:“请问,你见过一个亮眼睛黑瘦汉子,挑个红羊皮匣子吗?”店主说:“昨晚来过这么一个人,一拐一拐地望东走了。”二人出了店,又往东赶。前面客店墙上有个白圈儿,汤隆说:“哥哥,我走不动了,歇下吧。”徐宁有些担心,说:“我要是点名不到,上司要责罚。”汤隆说:“嫂子自会想办法找个借口。”二人进了店,问小二,小二也说昨夜住过这么个人,直睡到小晌午,打听了山东的路程才走。次日二人四更就起来,离了客店就赶。只要见到墙上有白粉圈儿的,二人就去吃酒饭,各处都说见过那人。一直赶到黄昏,二人赶到一座古庙前,见时迁坐在庙前树下,担儿就放在旁边。徐宁一步抢上去,揪起时迁,喝道:“你小子好大胆,为什么盗我的甲?”时迁说:“你叫个什么?是我盗了你的甲,你能怎么着?”徐宁喝骂:“畜生好无礼,反问我怎么着!”时迁说:“你看看里面有甲没有?”汤隆打开匣子,却是空的。徐宁问:“你把甲放哪儿了?”时迁说:“我叫张一,泰安人氏。本州有个财主,要结识老种经略相公,知道你有副宝甲,又不肯卖,就让我和李三来盗,许俺一万贯钱。我从你家的柱子上跌下来,扭了脚筋,就让李三拿了甲先走了。你要想收拾我,到官府我认死不会招一个字。要不经官府,我倒愿陪你去找。”徐宁犹豫不决,汤隆说:“不怕他飞了,跟他去要甲,要不到再把他送官治罪。”徐宁拿定主意,上山东要回甲。三人走了几里,找个客店歇下。

次日,三人继续赶路。时迁一拐一拐走不快,徐宁心中越来越急。这时,一辆马车赶上来,车上的客人见了汤隆,忙下车打招呼。汤隆问:“你从哪里来?”那人说:“到郑州做了买卖,回泰安。”汤隆说:“正好,我们三人搭个便车。”那人说:“别说三人,有几个上几个。”汤隆就让他和徐宁相见了,说:“这是我在泰山烧香时结识的兄弟,姓李名荣,最讲义气。”四人上了车,徐宁逼问时迁:“那财主叫什么?”时迁说:“他是泰安有名的郭大官人。”徐宁问李荣:“泰安有个郭大官人吗?”李荣说:“郭大官人是上户财主,专好和官府来往,养了不少闲汉。”徐宁的疑心才彻底打消。

又走了几天,李荣让车把式拿葫芦去打酒,再买些肉来,就在车上吃。不一会儿,车把式打来酒,李荣先倒一瓢,敬给徐宁。徐宁吃下,片刻间口角流涎,栽倒在车上。那李荣正是铁叫子乐和。车把式把车赶得飞快,直来到朱贵酒店里。众人把徐宁抬上船,渡到金沙滩,徐宁的麻药也醒了。徐宁睁眼一看,骇然大惊,问:“兄弟,你怎么把我骗到这里?”汤隆说出事情经过。宋江、林冲等已迎下山,连赔不是。徐宁说:“我来这里,必然要连累妻小吃官司。”宋江说:“请放心,不出几天就把宝眷接来。”

晁盖等头领安排筵席,为徐宁接风。徐宁让挑选身材高大的喽啰,学使钩镰枪。戴宗和汤隆再次下山,搬取徐宁的家眷。不出半月,彭、凌振的家眷已接上山,李云也买来五车火yao。又过几天,徐宁的妻儿也接来了。汤隆说:“我再给哥哥说件事,接出嫂嫂后,出了东京不远,我穿了哥哥的甲,搽黑了脸,报出哥哥的姓名,劫了一伙客人。这时开封府的文书已下来,四处捉拿哥哥了。”徐宁见退路彻底断了,只好安心入伙。

徐宁选出数百高大强壮的喽啰,耐心传授钩镰 枪 法,将马上如何使,步下如何用,一一示范讲明,又特意讲授如何埋伏,如何钩马蹄、拽人腿。不到半月,喽啰们俱学会使用。宋江大喜,准备出兵破敌。他安排凌振备好大炮,炮轰敌阵,又安排出战时全用步兵,不用骑兵,钩镰枪手和挠钩手相互配合埋伏。徐宁说:“钩镰枪配合挠钩,正合兵法。”

宋江就派刘唐等头领率十队步兵诱敌,李俊等头领率水军挑战,凌振、杜兴放炮,徐宁、汤隆领钩镰枪手,宋江、吴用、公孙胜等坐镇中军指挥,其余头领守山寨。当夜三更,钩镰枪手先渡过湖,到芦苇丛中埋伏。四更时十队步兵渡过,凌振等在高冈处架上炮。

天明时分,宋江命中军擂动战鼓,摇旗呐喊。呼延灼听得,一面命韩滔先去侦察敌情,一面锁上连环马,准备迎敌。他全副披挂,手持双鞭,领军出营。到了湖边,只见宋江等在对岸摆开许多人马。这时,韩滔来报:“正西上一队步兵,不知有多少。”呼延灼说:“别管他多少,用连环马去冲!”韩滔带了五百马军刚走,又见东南上杀来一队步兵。呼延灼正想派人侦察,西南上又来了一队步兵。韩滔又返回来,说:“四下里都是梁山泊旗号。”呼延灼说:“这些家伙多日不敢露头,这次必有奸计。”话音未落,忽听北面一声炮响。呼延灼骂:“这是凌振放的,他投了贼。”向北看时,北面又过来三队旗号。呼延灼说:“这是贼人奸计,我和你兵分两路,我去杀北边的,你去杀南边的。”正欲分兵,西边又杀来四队人马。呼延灼有些心慌,又听得子母炮响,官军不战自乱。呼延灼急忙和韩滔分兵迎敌,步兵却不战自退。去战东边的,北边的又从背后杀来,来来回回转开了圈子。呼延灼怒火攻心,驱动连环马,一直向北冲过去。那些步兵乱纷纷钻进芦苇丛中。连环马跑开了,怎能收得住?呼隆隆也冲了进去。只听得一声呼哨,钩镰枪手一齐动手,专钩两边的马蹄。两边的马一倒,中间的也跑不成了。四下里挠钩如林,把栽下马的军兵一个个钩了过去。呼延灼见中了计,拨马回去找韩滔,风火炮又当头打过来。好不容易找到韩滔,韩滔的连环马也全部被歼。二人四处一看,到处是梁山的步兵追杀官兵。

二人收拢些残兵,不知从何处突围好,几条路上,乱麻般插满了梁山的旗号,只西北方没有,便投西北而去。走不五六里,冲出两个好汉,是穆弘、穆春,率几百喽啰拦住去路。呼延灼挥鞭杀过去,斗不几回合,穆弘、穆春跳到一边,放呼延灼冲过去。呼延灼又走不远,却逢解珍、解宝拦路,斗不几回合,二人又让开路。再走不到半里,路两旁伸出二十四把挠钩,贴地卷过来。呼延灼忙拨转马头,望东北便走,却又碰上王英、扈三娘夫妇拦住去路。呼延灼仗着马好,便冲过去,王英夫妇赶不上,只好作罢。待冲出重围,呼延灼已剩单人匹马,连先锋韩滔都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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