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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义

《书》之为书也,本诸君臣而已,然治内之政存焉。《诗》之为书也,本诸夫妇而已,然治外之事备焉。周之兴也,始于太任,太姒而已:《诗》曰:「太姒嗣徽音。」又曰:「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及其亡也,灭于襃姒而已。《诗》曰:「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又曰:「赫赫宗周,襃姒灭之。」方后妃之贤也,莫不知臣下之勤劳,求贤审官,如此而已。方艳妻之煽也,上自卿士、司徒,下至于宰膳、趣马,皆其党也。呜呼,治乱之来可不察哉!

厉王之《诗》无《小雅》,何也?曰:「以监谤,而民不敢作也。」何以知之?今《大雅》所载四篇而已,皆凡伯、召穆、卫武、芮伯之作也。当是时,诗未亡钞本作正,残钞本同。校云:亡字误写正。也。民畏监谤,不敢作故也。

《诗》多识鸟兽两钞本皆脱鸟兽二字。草木之名者也,然花不及杏,果不及梨、橘,草不及蕙,木不及槐。《易》之象近取诸身,爻词说卦罔不该矣,而独不言眉与领。

《传》曰:「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是则二雅见王政之序也。幽王之时,《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当是时也,女谒内盛,谗邪外兴,政教不行,先王之泽几息。故予观《宾之初筵》、《匏叶》作,则《鹿鸣》废矣。《頍弁》、《角弓》作,则《棠棣》废矣。《谷风》作,则《伐木》废矣。《桑扈》作,则《天保》废矣。《渐渐之石》、《何草不黄》作,则《釆薇》、《出车》、《杕杜》废矣。《无将大车》作,则《南有嘉鱼》废矣。《隰桑》作,则《南山有台》废矣。《鸳鸯》作,则《由庚》废矣。《鱼藻》作,则《由仪》废矣。《釆菽》作,则《湛露》废矣。《黍苗》作,则《蓼萧》废矣。《瞻彼洛矣》作,则《彤弓》废矣。《苕之华》作,则《六月》、《釆(上艹下巳)》废矣。《大田》作,则《鸿雁》废矣。《蓼莪》、《北山》作,则《南陔》废矣。《楚茨》作,则《华黍》废矣。若厉王,则尤变其大者。故予观《民劳》作,则《公刘》、《灵台》废矣。《桑柔》作,则《行苇》废矣。《瞻卬》作,则《緜》、《文王有声》废矣。《召旻》作,则《域朴》、《卷阿》废矣。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予于幽、厉见之,文、武先王之遗烈,盖扫地矣。

世之说《诗》者,以序子夏所为,盖始于毛公耳。班固《汉书》曰:「晚有毛公者。自以为子夏所传,河间王好之,未得立」,是也。则子夏序《诗》独出于毛公而已。后汉卫宏亦以为子夏序盖袭毛说耳。毛承秦火之余,去古道为近,必有所本,但今无以考焉。或曰:孔子言:「商赐可与言诗。」于子夏独曰:「起予者,商也。」是说者之所本欤?予以为,序非出于子夏。且圣人删次风、雅、颂,其所题曰美、曰刺、曰闵、曰恶、曰规、曰诲、曰诱、曰惧之类,盖出于孔子,非门弟子之所能与也。然若《关雎》,后妃之德也;《葛覃》,后妃之本也,此一句孔子所题,其下乃毛公发明之言耳。详于逐篇,自可以见。何以知之,六两钞本皆作夫。篇之下云:「有其义而亡其词。」康成以为出于毛公之言,此可以知矣。故《诗》序止存一句者,若《召南》则《草虫》,《邶风》《燕燕》及《式微》,《王》之两钞本均无之字。《釆葛》、《桧》之《素冠》、《小雅》《出车》、《杕杜》等二十七两钞本皆作九。篇、《大雅》《文王》、《大明》等一十篇、《周颂》《维清》等二十五两钞本均作四。篇,《鲁颂》《有駜》、两钞均脱有駜二字。《泮水》、《閟宫》两钞本均衍烈相二字。三篇、《商颂》《烈祖》、两钞本均脱列祖二字。《元鸟》、《长发》、《商武》四两钞本均误作三。篇,皆止两钞本皆误作上。于元题一句,盖非孔子不能作也。其余篇序,察其文势,反复相明,自是二公之作明矣。抑予见于史传,齐鲁解《诗》,以《关雎》本于衽席,又残钞本作文曰:「佩玉不鸣,《关雎》刺之。」若《韩诗》则以《汝坟》为思亲之诗。三家者,盖皆不得孔子真。独毛公得之,其自以为两钞本皆作谓。子夏所传,必有传受之自。惜乎,世远莫得而见也。

《野有死麕》之诗曰:「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妇人服饰独言帨,何也?曰:按《内则》注云:「帨,盖妇人拭物之巾也。故居则设于门右,佩则分之于左,常以自洁之用也。古者,女子嫁,则母结帨而戒之。」皇甫谧《女怨》诗曰「婚礼临成,施衽结帨,三命丁宁」是也。

《易》卦阳爻称九,阴爻称六。孔颖达以谓九为老阳,七为少阳,进阳之道也;六为老阴,八为少阴,逆阴之谓也。此乃不然。夫大衍不虚一,则四十九数不可用,惟用四十九揲之,则七、八、九、六之数。故以纯者为老,九、六得纯数;以杂者为少,七、八得杂数,此自然之理也。

唐李翱作《易诠》,论八卦之性,古今说《易》者未尝及。自古小人在上最为难去,盖得位得权而势不能摇夺。以四凶,尚历尧至舜而后能去。尝玩《易》之夬,夬,一阴在上,五阳并进,以刚决柔,宜若易然,然爻辞俱险而不两钞本均无不字。肆。盖一小人在上。故繇曰「刚长乃终」是也。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故自道而下,数至于三,则天、地、人之道备矣。圣人画卦,始止于三,谓三才之道。因而重之,乃可以观变。予观重卦之内,至于三位,则有小成变革之理。如乾之九四,则曰「乾道乃革」;革之九三,曰「革言三就」是也。推此而知两钞本均作求。其变,则可以思过半矣。

泰山孙明复先生治《春秋》,着《尊王发微》,大得圣人之微旨,学者多宗之。以为两钞本均作谓。凡经所书,皆变古辞常则书之。故曰「《春秋》无襃」。盖与谷梁氏所谓常事不书之义同。

临邛都官外郎计用章博学,着书有《迂遗》、《希通》二编,尤专于《左氏春秋》。以为两钞本均作谓。凡《传》所称礼也者,非礼之经,乃礼之变也。方春秋时,当舍经而用变,以权宜从事,盖左氏亲受两钞本均误作授。于圣人者如此。密学陈襄尝有书,辨其非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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