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手艺救了命[中篇故事](2)

　　三、连累徒弟
　　老钱在坑里一口气挖了三个小时，累了都不能休息。他只要直起身来想歇一口气，大块头就会用锹柄戳他的后背，痛得他只有龇牙咧嘴的份，却无力反抗。
　　三个小时后，他累得快要趴下了，这两个家伙才发善心，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拽上来。午饭胖子已经做好了，他俩让他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将他的手脚用绳子一绑，再在他的嘴上贴上一块胶带，就将他扔到了床上。
　　胖子说：“我们仁道得很，你干了三个小时，现在让你休息一小时，休息够了接着干。”
　　大块头凑过来，目露凶光：“警告你，别想逃，别想呼救。这块地方白天几乎没人，你就是呼救也没用，反而白白吃苦头。”
　　大块头说得没错，大门已经被锁死了，逃不出去。而且，这里全是老房子，因为政府要让这里的房子与古老建筑的博物馆融为一体，不允许房主拆房盖新楼。所以，房主基本都在别的地方分了新房子，搬走了，这里的老房子留下来出租。而租住这里的，大都是进城的民工，他们白天都上班去了，难得碰到一个人，就算呼救又有什么用呢？
　　老钱休息的时候，大块头和胖子并没有闲着，他俩将老钱挖出的土运到客厅里，堆在客厅的地上。土运完了，他们将老钱松了绑，又让他下地继续挖洞。
　　当洞挖到两米深的时候，碰到了沙层，大块头让他横向挖，往西挖，挖出一条地道来。
　　老钱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这两个人的目的。往西，隔条巷子隔道院墙，就是博物馆，这两个人要挖一条地道，看来不是在这户人家的地底下找东西，而是想挖通到博物馆偷东西。他只得央求：“这里是沙层，在沙层里挖地道就是找死。沙层是很容易塌方的，到时我会被活活地埋在里面。”
　　胖子将客厅里码着的木板扛了几块过来，又扔下一包铁钉一把小铁锤，说：“你不是木匠吗？你挖到哪里，就在哪里钉上木板，将里面撑起来，这样就不会坍塌。”
　　看来，他们对这里的地质结构非常熟悉，找老钱来，不仅仅是要老钱出面租房子，还相中了老钱是个木匠，会在地道里面搭木架子做支撑。
　　老钱不敢违拗，只得横向挖地道，挖出一点地方，就立即用木板在四面钉上框架，支撑起来，这样，上面的泥土才不会塌下来。
　　这样干到半下午的时候，大块头垂下一根绳子，将他拉出洞来，又是让他吃饭、喝水。吃完喝完，又捆住他的手脚，封住他的嘴巴，把他扔到床铺上。到这时候，外面陆续会有些脚步声，是租住在这一带的房客们下班回家了。但此时的老钱动弹不得，也喊不出话来，他感到头昏昏沉沉的，人越来越迷糊。无疑，这两个歹徒在饭菜或者水里下了药。
　　就在老钱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了敲门声，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叫声：“师父——师父！”
　　是小东！徒弟小东来看他了。老钱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但他的脑子就是不争气，想开口应答，但嘴被胶带封着，出不来声，他居然在小东的叫唤声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老钱是被冷水泼醒的。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小东，满头满脸的泥土，正被大块头抓着手臂，从西厢房里拽出来，押到厨房里去吃饭。而且，小东的额头上有一块淤青。显然，他挨了打。
　　老钱心中一阵紧缩，小东也落入了魔爪！
　　小东吃完饭，被大块头拽进房间来，大块头和胖子将小东的手脚都绑住了。小东双眼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老钱，刚叫了声：“师父……”就被一块胶带封住了嘴。
　　将小东扔到床铺上之后，两个歹徒才给老钱松了绑，将他带到厨房，让他吃饭。吃完饭，他又被带到了西厢房。他走到洞口停下了，央求道：“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徒弟吧，他是无辜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胖子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他整个人就往挖出的洞里掉下去。要不是他反应得快，双臂扒住了洞口，这样掉下去非摔残不可。
　　吃了苦头，老钱不敢再说话。下到洞里去，他发现，横向的地道又往西推进了一米，四壁都钉上了木板。而且，地道在中途往上挖出了半米。老钱终于明白，徒弟为什么挨打了。小东是想往上挖，从屋外挖出出口，逃出去。可是，小东不知道，在洞里每挖一个小时，两个歹徒就会让他上来，歹徒中的一个会下到洞里去进行检查。显然，歹徒是察觉了小东的意图才打了他。
　　老钱窝在仅可容身的地道里，绝望极了。从大门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从地道里逃出去，也办不到。那么，怎么办呢？这些人说是让他入伙，但从这两天对待他和徒弟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他师徒俩就是帮他们挖地道的工具，真的让这两个歹徒得手了，他和徒弟很可能就会被杀人灭口。
　　怎么办？报警？没有手机。逃跑？没有出路。反抗？他和徒弟始终有一个人被绑着，两个人是轮流作业，始终是以一敌二的局面。而且他和徒弟都身材瘦小，哪是五大三粗的两个歹徒的对手？
　　老钱正在地道里琢磨呢，冷不防屁股上一阵刺痛。地道仅可容身，他无法回头看怎么回事，就听大块头在他身后大声骂起来：“你他妈的在干吗？这么老半天没听到动静。赶快给我挖，十天之内，这地道没通，老子宰了你！”
　　原来，是大块头下来了，拿竹竿捅他。老钱彻底绝望了，只得老老实实挖地道。
　　四、积极寻自救
　　老钱挖出一块地方，在四壁钉木板时，他突然心念一动。也许，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逃生，那就是，他和徒弟的身材都瘦小，两个歹徒，一个是大块头，一个是胖子，只要将地道修得只能容得下他和徒弟这样的身材爬过去，大块头和胖子就爬不过去。
　　想到了就干。老钱再钉木板时，将木板的四周都往里缩了一点，利用四角错位的原理，让地道的空间小了一些。
　　但他的计谋很快被大块头识破了。大块头下去检查时，发现地道的空间变小了，一上来就给了老钱一巴掌：“你想干什么？地道修这么窄，我怎么爬过去？”
　　老钱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沙土塌得厉害，空间再大就撑不住，只能这样了。我保证你俩都爬得过去。”
　　的确，地道是缩小了，但大块头和胖子，还是爬得过去，只是挤点。
　　老钱所想到的计谋，还要徒弟配合才行。可他和徒弟完全没有交流的机会。
　　半下午的时候，他被拽上地面时，徒弟在药物的作用下已进入了梦乡。
　　两个人只有在中午的时候，才算真正见一面，那时老钱刚被冷水泼醒，小东也刚从地道里爬出来吃饭。但那时候，其中总有一个人嘴巴被胶带封住，旁边也总有人看着，根本没有交谈的机会。老钱只能寄希望于徒弟的悟性，希望徒弟在看到他钉的木板时悟出他的心思来。
　　幸好，小东不笨。当老钱再一次下到地道里时，他欣喜地发现，徒弟在他修的地道的基础上，空间更小了一点。而且，这种小，是渐进的。每往前前进一米，空间小那么一点点，很难察觉。
　　老钱和小东就这样被迫在地底下交替作业。到第十七天的时候，正轮上老钱修地道呢，他挖了一个来小时，大块头喊他上来休息。他一上到地面，胖子绑了他，大块头就带着卷尺和罗盘下到地道里，去测量地道的方位和距离。
　　大块头从地道里爬出来时一脸欣喜，他给老钱松了绑，说：“你现在下去，不用再朝前挖了，朝上挖。”
　　不用说，距离已经够了，现在是要挖出口了，已经到了地道的收官阶段。他和徒弟的生路也就到头了。这两个歹徒是不会等到他挖通地面的，起码在离地面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这两个人就要他罢手，然后宰了他和小东，由他们自己挖通最后的出口。这样，就没人知道是他俩干的。
　　老钱下到地道里后，首先在地道尽头的四壁都加厚了一层木板，钉完这四块木板之后，他开始拼命地将地道往上挖。这一次，他挖得比哪一次都卖力，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在这最后的阶段了。
　　他拼命地挖着，再也顾不得挖出的泥土了。他没有时间将泥土运走，就堆在身后的地道里。挖了一个小时，自己估算一下，离地面大约还有一米的距离。果然，这时大块头下到地道里来，喊他上去休息。他哪里理睬大块头的话，拼命地挥动镢头。
　　大块头很快意识到不妙，提着斧头爬过来，要将他拽出去。但是，快爬到地道的尽头时，他愣住了，地道里堆满了新挖出的泥土，这些泥土完全将他和老钱隔开了，地道只有上方露出不到10公分的小洞，他从小洞里望得到老钱的动静。
　　大块头慌了神，拼命刨起那些泥土来，同时命令老钱立即停下来。老钱却干得更欢了，新的泥土又堆积过来。大块头明白，老钱很快就要挖穿地道了，要从地道的那一头逃出去。他赶紧喊来了胖子，他将泥土往身后刨，让胖子将泥土往外运。
　　挖得当然没有运得快，大块头终于将面前的泥土清干净了，他立即爬了过来，打算将老钱拽回去。但是，爬到离老钱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爬不动了。
　　这地道就像个“八”字，口越来越小。到尽头时他刚才已试过，仅可容身，勉强可以挤过去，但是，老钱现在在四壁各加厚了一层木板。这是很不起眼的事情，大块头起初丝毫没有在意，等到他爬过去时才明白过来，身子在里面挤得厉害。不但挤，他感觉到右肩那儿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响。
　　大块头起先还不知道那一声响预示着什么。他命令老钱停下来，跟他回地面，但老钱根本不理睬他，疯狂地挖头顶的土。大块头挤不过去，拿老钱没有办法，他只得退回去，准备回去拿竹竿过来捅老钱。在地道里谁也不能转身，只要他拿来更长的武器，就可以对付老钱。
　　但他往后退的时候，胖子堵在了他的身后，他退不回去，便恶狠狠地骂起胖子来：“你个猪！赶紧退出去呀。退出去拿竹竿来捅他！另外，他要是再不停下来，就将他徒弟给剁了！看他还敢不敢继续挖！”
　　他用脚往后蹬胖子，胖子几乎带着哭腔叫：“别蹬了，没路了，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怎么回事？胖子气急败坏地说：“我的双脚后面是一块木板，竖立起来，将整个地道堵死了。我没路可退了。”
　　木板堵住了退路？这块木板是哪里来的？怎么突然堵住了他们的退路？大块头和胖子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大块头的手里虽说拿着一把斧头，但狭小的空间挤住了他的双手，他根本没办法使用它，只能无力地像切菜似的在面前的木板上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