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团长

　　神枪团长
　　民国时期，惠州有个纨绔子弟，外号叫“李大麻子”，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两 个钱，当上了一支杂牌队伍的团长。有了队伍，李大麻子还想打枪玩玩，于是辟出一 块场地来练习射击。
　　走上靶场前，李大麻子认为打靶就像屠猪宰羊那样简单，一枪就能撂倒一个家伙 。谁知他往离开靶子三十米处一站，举起那支“王八盒子”“砰砰砰”一匣子子弹打 完，却全脱了靶。
　　当报靶员报出一枪未中的时候，李大麻子脸上的麻坑就显出了猪肝色，他硬叫报 靶员扛着靶子过来让他检查，一看，发现靶子上原来有很多洞，都被一张白纸糊住了 。他瞪着眼睛问：“这洞是怎么回事？”
　　报靶员回答说：“这是以前打靶射的。” 李大麻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仔细 看，发现其中有个小洞上的白纸破了皮儿，于是立刻大吼大叫起来：“这个洞呢？分 明是我射中的，你为什么不报？”
　　“这……”其实这个洞是报靶员刚才扛靶子过来时，手不小心碰破的，可他自己 没意识到，于是就愣在了那儿。
　　李大麻子一声怒喝：“他奶奶的，你竟敢谎报军情？”掏出王八盒子对着报靶员 就是一枪。这一枪贼准，报靶员连哼都没哼就一命呜呼了。
　　报靶员死后，接替他这活的是一个叫“老黑”的人。老黑人长得瘦小，嗓门却出 奇的大，一双眼睛更是滴溜溜有神。
　　老黑来接班的第三天，李大麻子又来练习射击，没想这次他一梭子子弹放完后， 老黑钻出坑来报靶，乖乖，竞中了七枪，李大麻子高兴得满脸放光。李大麻子问：“ 真是我射的？”
　　老黑擦擦脸上淌下来的汗珠，说：：“当然是团座你射的！”
　　李大麻子一高兴，奖了老黑两个银元，老黑激动得差点儿没给李大麻子跪下。
　　这以后，李大麻子的枪法突飞猛进，感觉也就越来越好。以后，他每次来靶场就 都带上他的那些左膀右臂，大家一通“噼里啪啦”之后，老黑便出来报靶，每次李大 麻子都名列前茅。渐渐的，李大麻子竟得了个“神枪团长”的外号，远近闻名。
　　这年冬天，湘粤联防军的一车军饷在路过李大麻子的地盘时，被人劫走了，押送 的士兵抓住了一个劫匪，这劫匪经不住严刑拷打，就说幕后主使是李大麻子。这下可 惹恼了湘粤联防军的总指挥俞汉谋。但俞汉谋做事十分谨慎，因为他闻知李大麻
　　子外号神枪团长，怕硬来的话，自己这边不知要死伤多少弟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俞汉谋这个人会动脑子，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这天，他亲自书写了一个“神枪 团长”的牌匾，用黄金镶边，然后带着一个旅的人马，押着那劫匪，吹吹打打往李大 麻子团部而来。
　　李大麻子见总指挥亲自给自己送贺匾，真是受宠若惊，忙让手下士兵杀猪宰羊， 大摆筵席。正当大家喝得酒酣耳热之际，俞汉谋一扔酒碗，“叭”的一声响，身边几 个副官一跃而起，把李大麻子按倒在地，第一件事，就是把他身上的王八盒子给卸了 。
　　李大麻子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捆了起来。他手下那些人哪里见过这阵 势，个个吓得呆若木鸡。
　　俞汉谋沉下脸来问李大麻子，为何要抢自己的军饷。李大麻子一听，脑袋“嗡” 的一声，赶紧跪倒在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表清白：“我李大麻子对天发誓，我 对总指挥忠心耿耿，从没干过对不起联军的勾当，抢军饷一事，纯属冤枉啊！”李大 麻子边说边向俞汉谋叩头，十几个响头下来，头皮磕得鲜血直流。
　　俞汉谋见此情景，不禁有点左右为难了，为了给自己找个台阶，他把口气缓和一 下，说：“李团长，劫匪说幕后的主谋是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这样吧，只要 你亲手处死这个劫匪，就证明他不是你的手下，你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李大麻子一听，如获大赦，兴冲冲地提起王八盒子就朝那劫匪扑了过去。
　　俞汉谋拦住他说：“慢！李团长，早就听说你是神枪手，这样
　　杀一个绑住的匪徒多没意思，今天也让我们大家开开眼，把劫匪放了，你打活靶吧！ ”
　　李大麻子心想，凭自己打靶的技术，杀死一个大活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于是满口 应承。为了卖弄自己的枪法，他还让劫匪跑出三十米后再开枪。
　　劫匪一听有这等好事，撒开腿就跑。旁边的老黑见劫匪一跑，扯开嗓门就对李大 麻子喊：“团长，开枪！快开枪！”
　　李大麻子不愿意了，把眼一瞪，骂道：“你奶奶个熊，这小子还没跑出三十米呢 ，老子五十米内都一打一个准，你嚷什么嚷？” 老黑被李大麻子这一骂，不敢吱 声了，苦着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劫匪又跑了十几步，李大麻子这才提起王八盒子，三点成一
　　线地瞄准了劫匪。
　　此刻，在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李大麻子身上。只听“砰”一声，第一颗子 弹落在了劫匪的脚边，击起一串尘土，大家以为李大麻子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有人竞拍起了巴掌。
　　紧接着，“砰”第二枪又响了，子弹距离劫匪足有二三尺远，大家吃不准李大麻 子这是在玩哪一招，都奇怪地看着他。
　　原来李大麻子哪里是在玩招儿，他这是把子弹打偏了嘛！这一来，他心里发了慌 ，于是赶紧双手握枪，扣动扳机，只见“砰砰砰”一串子弹从枪膛里窜出。可是他枪 打得越紧，那劫匪蹿得越欢，等李大麻子打光了子弹，那劫匪也跑了个无影无踪。
　　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李大麻子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俞汉谋在一旁气得脸上青筋直蹦，喝道：“好你个李大麻子，竟敢放走劫匪？看 来军饷分明就是你派人劫的！来呀，把他给我拉下去毙了！”俞汉谋一声令下，他左 右立刻将李大麻子五花大绑拉了下去。
　　李大麻子被拉到靶场上，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啦，便求俞汉谋让他临死前跟老黑 说说话。
　　老黑怯怯地来到李大麻子跟前，李大麻子冷不防飞起一脚踢在了老黑的裆部，痛 得老黑“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李大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小子害了我啊！”
　　老黑大哭着说：“团长，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若不在报靶时报你多中几枪，早 就被你搞死了，是……这其实是你自己害了自己啊！”
　　（肖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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