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采珠丁(2)
来源: 故事会 作者: 未知 时间: 2019-03-12 阅读: 次
欲贪天功
采珠本来就是步步凶险的行当,死个人一点也不稀罕,所以小哈库失踪依拉哈并没有当成什么大事,叫他焦灼不安的是采不到东珠。因为没有图尔迈那样的老珠把式看天看雾看水看浪,采珠队就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江上东闯西撞,收获寥寥。别说是一钱重的正珠,就是不入品的小珠子也没得到几颗。正当依拉哈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团团转时,一条快船直奔他的珠轩达大船而来,靠在了大船一边。大船上的三个人,一个是打牲衙门的领催,另两个是朝廷内务府的选珠官,他们是来验收东珠的。依拉哈哆哆嗦嗦地把所采的珠子呈了上来,三个人的鼻子差点儿都被气歪了。领催大怒,吼道:“一个秋天你就采了这么几颗小珠子,你是不要脑袋了不成?”依拉哈磕头如同鸡啄米,领催正要拿他治罪,小哈库上了大船,怀里抱着大河蚌。依拉哈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抱块石头来干什么,滚!”一个朝廷珠官眼睛像鹰一样射出贼光,摆手大声喊道:“停,拿过来本官看看。”哈库抱着大河蚌怯生生地来到珠官跟前,珠官把大河蚌冲着阳光左看看,右看看,狂叫道:“呼其塔蚌,呼其塔蚌!”
呼其塔蚌多含大珠。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见过这种大蚌了,听说哈库拿来的是呼其塔神蚌,领催转怒为喜,和珠官一同上了岸,把大蚌投入装满热水的大锅里,大蚌沾到热水立刻张开了嘴,一个珠丁快速捞出大蚌交给珠官,珠官极其娴熟地将一把锋利的钢刀插进了蚌身里,呼其塔神蚌被剖开了,三颗如同红枣般大小的珍珠映现在眼前,一颗白,一颗蓝,一颗青,熠熠生辉。领催和珠官欣喜若狂,珠轩达依拉哈也跟着沾了喜气,像打了鸡血一样手舞足蹈,一个珠官拍着小哈库的脑袋说:“你真了不得!”
领催和朝廷的珠官满意而归。
最关键时候哈库救了珠轩达,可依拉哈却没有感谢小哈库,反而恨小哈库为什么不早一点把神蚌送来,那样他就可以贪天功于己有了。呼其塔蚌的出现也让他脑洞大开,传说有呼其塔蚌就有蚌城,如果让哈库带路找到蚌城,采到很多很多的大东珠,就能飞黄腾达,就能发大财。于是他就叫来哈库,问呼其塔蚌是从哪儿捕来的,说出来有奖赏。怎奈小哈库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一会儿又说记不清了,依拉哈软硬兼施,耍尽了招数,哈库就是不说实话。一连好多日,一点儿实情也没得到,依拉哈再也忍不下去了,露出了狰狞面目。这天他把小哈库绑在了桅杆上,拳脚相加,把哈库打得遍体鳞伤,之后又拿出杀河蚌的钢刀恶狠狠地威逼道:“我是珠轩达,在这儿我一手遮天,你要是再不说出呼其塔蚌从哪儿来的,我就像宰河蚌一样给你开膛剖腹,扔在大江里喂鱼!”小哈库宁死不屈,依拉哈歇斯底里氣急败坏,拿着尖刀挥来挥去。突然有人来报,打牲衙门的快船来了,他赶紧去迎接,原来送来了当朝皇上的圣旨:
珠丁哈库找宝珠有功,赐为珠轩达,依拉哈平庸无能,贬为珠丁。
依拉哈顷刻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珠丁绝路
十三岁的小哈库当上了珠轩达,住进了宽敞舒适的珠轩达大船。在其他珠丁看来是少年得志,可小哈库却一点儿也不高兴,一是他根本就没想当这个官,二是当上这个官就招来了大祸,因为圣旨上还写着,务必在一个月内再采和那白蓝青三颗宝珠同样的正珠九颗,不得有误。哈库知道蚌城在哪里,采九颗正珠并不难,可他已经跟白须老者发过誓言,决不能不讲诚信言而无信,决不能对不起救命恩人;但如果不能按期完成皇上钦定的采珠额数就是抗旨,抗旨就有罪,就要坐牢甚至杀头,老阿玛也要受到牵连。夜深了,残月在云缝里时隐时现,把一块块阴影投在水面上,悬崖上猛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给这江河古道再添了几分阴森诡异。小哈库一个人孤独地坐在船头上,前后无路,可怜无助。这时他突然发现在朦朦胧胧的江面上有一条小船无声无息地飞快驶来,转眼就到了跟前,哈库问道:“什么人?”
小船上的人压低声音说:“哈库,是我,我是阿玛。快,上我的船上来。”
是阿玛,哈库热血沸腾,一纵身跃上了小船。
阿玛掉转船头,又无声无息地飞驰而去,把珠轩达的大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阿玛只顾奋力摇橹,也不说话,一直把船摇出了好远好远。靠了岸,他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头说:“我听打牲衙门里的人说,西洋人非常喜欢你采的那三颗宝珠,慈禧太后为了取悦讨好西洋人,夸下海口,许诺送给西洋人九颗同样的珠子,所以才赐你当珠轩达。宝珠可遇不可求,你到哪里再找九颗来,到时肯定要治你重罪。孩子,这是绝路啊,所以我偷偷跟着传圣旨的快船来牤牛滩找你。”
哈库担心地说:“可是你的腿?”
“你找来的郎中不愧叫‘刘高手’,手艺太高了,全接上了,已没有大碍了。”
“我们去哪里?”
“跟我走吧,说什么也不能再当珠丁了。”
小哈库扶着阿玛在黑暗阴沉的山林里走了很长时间,来到了一间孤零零的草房前,这竟是白须老者的家。阿玛轻轻拍了拍窗棂说道:“老伙计,我来了。”
草屋里亮起了灯光,门开了,“是你,图尔迈!”两个老人紧紧抱在一起。
哈库这时才知道,白须老者──小女孩塔娜的阿玛原来也是打牲衙门的珠把式,和阿玛是生死患难情如手足的好搭档。有一年塔娜阿玛酒后对朝廷珠官言语不恭,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被除丁籍。离开丁营时,阿玛把整整一年的工银全塞进了他的口袋。塔娜阿玛在这远离人烟的深山老林里居住下来,靠捕鱼打猎糊口。阿玛每隔三五年就会来看望一回,两人相隔山山水水情谊有增不減。一次打鱼时,塔娜阿玛偶然发现了蚌城,本能大发其财,但他却守口如瓶,连女儿都没有告诉,也一颗珠子没采。是老天注定的缘分,父女俩无意中在阎王殿门口把哈库捡回来,老人破例把哈库领到了蚌城,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字没提。
“老伙计,我们爷俩被逼没路走了,投你来了。”
“巴望不得啊,江里有鱼虾,山里有百兽,饿不着我们,虽然清贫,但日子消闲。你的腿怎么样了?”说着塔娜阿玛拿过油灯来查看图尔迈的伤情,情不自禁地说道,“下手够狠的!”
图尔迈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说道,“还是以前那样,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朝廷的王公贵族吃喝玩乐铺珠睡玉,却让我们珠丁凶水恶浪里卖命,我不想再当水鬼了,就用石头砸断了腿。哪想到,花钱捐官的依拉哈不肯放过我,竟然拿小哈库顶缸,差点儿把孩子害了。”
小哈库如梦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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