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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3)

来源: 未知 作者: 笑一笑 时间: 2016-10-23 阅读:

  狂刀之约
  泰山之巅,独孤凡慢慢咀嚼着带来的最后一个馒头,望着天边的满月,突然觉得很无聊。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当初默默无闻的时候总想扬名天下,如今也算名满天下了,可是又真正得到了什么?
  南宫啸天终于来了,坐着轿子来的,他决不会把力气花在爬山上。月亮升至中天,照得山顶如同白昼,对面南官啸天的每一根胡子都看得清清楚楚,独孤凡心中渐渐无欲无求,无胜无败。
  南官啸天的剑终于出手了。这天下第一大武林世家的剑法果然不同凡响,沉稳狠辣,中正悠绵,一派大家风范。“当当当当……”二人刀剑相击发出连串碰响,溅起无数火星,像天边绚丽的流火。独孤凡在退,边退边抵挡南宫啸天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观战的人们大为意外,独孤凡那剽悍顽强、只攻不守的刀法哪里去了?照此下去,独孤凡多半要输。
  独孤凡此刻心里只有一种酣畅淋漓、旷阔豁达之感。学刀三十年,终于可以放下胜败生死之念,只有此刻才觉得刀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是自己成了刀的一部分。心意已经融入刀中,不再是以手使刀,而是以心御刀。心中不再有胜败之念,更不作生死之想。
  南官啸天只觉得独孤凡的刀成了活物一般,总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挡住了自己一剑快似一剑的进攻,七十二招快剑眼看要使完,孤独凡的刀还一招未攻。就在南宫啸天七十二招快剑已尽,新的剑法还没启动时,那刀突然攻出了一招。二人错身而过,都突然停止了动作,背对而立。就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只听南官啸天叹息道:“我能死在这样的刀法之下,也算不冤。”说完慢慢倒了下去。人们借着月光发现,南官啸天的脖子有血直射出来,像喷泉喷得老高。原来他颈侧的血管已被割断。
  独孤凡没有胜利后的欢愉,只觉得空虚。这就胜了?胜了又如何?
  就在这时,看客中有一人越众而出,来到独孤凡面前拱手道:“独孤先生,我家主人有一封信要交给先生。”独孤凡默然接过信,借着月光,只见上面写道:“嘉峪关外,大草原。带着你的刀,洗净你的头颅。——狂刀额布兹仁。”独孤凡突然觉得很无聊,又是一封挑战书,并且还来自千里之外。独孤凡收起信,萧索地对来人道:“回复你家主人,我会尽快去关外会他。”
  独孤凡醉了,醉倒在路边一个小酒摊。
  独孤凡二更后才从住宿的客栈后门偷偷溜出来,连夜赶路,终于来到另一个小镇。身后没有了一大帮跟屁虫,心里一下愉快了许多。邻桌有几个小地痞在用骰子赌钱,骰子掉到碗中的“叮当”声引起了独孤凡的注意,这小小的骰子竟有这么大的魔力,天下有多少人为它倾家荡产甚至送命。独孤凡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打着酒嗝道:“我也来赌两把!”几把下来,独孤凡本就不多的银子便输了个精光,独孤凡虽然对赌一窍不通,但并不是傻子,虽然醉了,却还没有糊涂。所以一把抓住一个领头道:“你们在出老千。”“妈的,你敢说老子们出千,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们出千你抓住了?”“扁他!”众地痞都不是善类,抡起拳头对独孤凡就是一顿好揍。独孤凡突然觉得很痛快,好像又回到少年时和街头流氓斗殴的情形,如今已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揍他了。
  一个流氓发现了独孤凡的刀,一把扯下来扔进潲水桶里。大骂道:“你他妈的也敢学天下第一刀独孤凡在腰里别把独孤刀,老子一看见有人学独孤大侠的样子就有气!”地痞们终于揍够了,扬长而去。独孤凡躺在地上直想哈哈大笑,想不到自己在小地痞眼中竟成了“天下第一刀”的“大侠”!就连自己那把平常的短刀也有了个特别的名字——独孤刀!要是小地痞们知道倒在他们拳下的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独孤大侠,只怕连眼珠都要掉出来了吧!
  天开始下起雨来,淋在脸上真让人痛快,独孤凡正在享受雨的温柔时,偏偏一把伞不知趣地挡在了上面,然后拿伞的人蹲下来。那是一个不算漂亮但很肉感的姑娘,只看其打扮就能猜到她的职业。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独孤凡,然后把伞放到地上,从口袋掏出几枚铜板扔给他,留下伞冒雨而去。
  又快天黑了,在街上踯躅了一整天的独孤凡,只觉得饥肠辘辘,开始后悔没有捡起那个留伞姑娘扔下的铜板。原来自己以前并不算太惨,现在才是惨到家了。
  这条街是个自由市场,买卖的只有一种商品——女人。独孤凡不知怎么就漫无目的地逛到了这里。“你个臭婊子,干这行还要挑三拣四,欠揍!”一个粗壮丑陋的男人正在揍一个可怜的女人,看样子很可能要把那女人揍死。心情恶劣的独孤凡突然觉得那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走过去对准他的下颚就是一拳。那男人直飞出去,估计没一个月不能开口骂人。
  “是你?”独孤凡有些意外,被揍的女人竟是昨晚留伞的姑娘!
  “谢谢你!”姑娘毫不在意,似乎没有认出独孤凡,“送我回家好吗?”独孤凡跟着那姑娘来到她简陋的“家”,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你要没别的地方去,今晚就住这儿吧,我不收钱。”那姑娘一进屋便脱下外套,很自然地说。见独孤凡露出愕然的表情,她又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不是喜欢你,像我这样的人是不会喜欢任何男人的。以前我被人打过很多次,还从来没人帮过我,所以我要谢谢你。除了这个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了。”见独孤凡还是呆若木鸡,那姑娘很自然地走上前,搂住独孤凡的腰笑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没见过女人吧?”她仅隔着一层肚兜的丰乳轻顶在独孤凡怀里,像一对软软的圆球。独孤凡只觉有一团火从小腹下升起,像要把自己整个人点燃。独孤凡突然一把扯下她的肚兜,一把把她那肥白的乳房狠狠抓在手里。
  “喂,别那么猴急!”那姑娘边咯咯笑着,边解着独孤凡的外衣。
  独孤凡的外衣被解开,姑娘的手像条蛇悄悄溜了进去,冰凉的手碰到独孤凡的皮肤却像烙铁,烙得独孤凡差点跳起来。
  “滚,滚,给我滚!”独孤凡一把推开姑娘,慌乱地裹紧衣服。
  姑娘莫名其妙地看着独孤凡,就像看见一只不吃腥的猫。
  独孤凡边整着衣服边慌乱地退了出去。来到大街上,独孤凡突然发足狂奔,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嗷叫,手中的刀毫无目的地乱挥,像要砍翻黑暗中看不见的敌人。此刻,他心中充满暴戾之气,只想找个人大卸八块!
  狂刀!独孤凡心中突然跳出那个名字,算你倒霉,我要你死!死!
  独孤凡觉得生命中又有了新的目标,大踏步向西而去。
  荒原狼烟
  天已大亮,独孤凡离昨夜那个小镇已经有好几十里,他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随着天色越亮,这种感觉越强烈。他猛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个像小掌柜的方成。
  方成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还是那么缓缓而来,那神情就好像碰巧和独孤凡同路。独孤凡冷冷地看着走过来的方成,道:“我和南官啸天的决斗已经结束,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方成微微一笑道:“身无分文是到不了关外的。”“你怎么知道我要到关外?你一直跟着我?”“你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狂刀向你挑战天下皆知,只是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动身。没想到这么快!”方成像个生意人在谈论着一桩生意。
  “然后你们好安排一场新的赌局?”独孤凡没好气地问。
  “赌局早就安排好了,我跟着你只是要亲自见证那最后的结果。”“如果我不想去了呢?”“你一定会去的。”方成话音里充满自信,“你现在已是身无分文,为了保证赌局的公平,我们会为你提供一切食宿开销,条件就是我要亲眼看到那场决斗。”独孤凡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生意人,如果不是要靠他才能尽快去关外的话。
  嘉峪关,这是大唐最西的一处雄关,再往西就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独孤凡舒服地半靠在车里。这一路多亏了方成,可以这样舒舒服服地就来到这儿,没有半点奔波劳顿之苦,看来有钱确实要比没钱好得多。
  车突然停下来,车外响起一声呵斥:“不许出关,任何人都不许出关!”独孤凡探出头,只见关门紧闭,几个军士拦住了车子。
  “军爷,为什么不准出关?”方成和气地问道。
  那领头的军士看了看方成,似乎看出方成有些不简单,便耐心地解释:“现在正在和突厥人打仗,楚将军为防有突厥探子混进来,所以下令,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关。”“楚将军?是楚公望吧?”方成说着掏出一块牌子递给军士道,“把这个交给你们把关的将军,让他开关。”军士接过那牌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喃喃道:“我可以替你交给上面,至于他开不开关我就不知道了。”军士拿着那牌子跑上关去,不一会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拿着那牌子下来,对方成拱手道:“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为何会有九王爷的令牌?”方成有些不悦,问:“这是不是王爷的令牌?”“是。”“那还不开关?”那将军面有难色,道:“王爷的令牌我们不敢不奉,楚将军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遵,末将只有带你们去见楚将军,一切由他定夺。”虽然是一介草民,独孤凡还是听说过镇守嘉峪关的楚公望。自从五年前楚公望镇守嘉峪关,突厥人便没有再踏足中原半步。独孤凡和方成跟着那将军来到楚公望的将军府,若不是门口有站岗的士兵,独孤凡还以为那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府第。
  清瘦刚健的楚公望听完部下的汇报,又仔细看了看令牌,摇头道:“即便有王爷的令牌,若我不知你们出关的目的,也不能开关。”方成的脸变得很难看。独孤凡跨前一步,大声道:“我出关只不过是要跟狂刀决斗,就这么点事也如此麻烦!”“狂刀?西域狂刀?”楚公望显得很吃惊,“你说的可有凭据?”“请楚将军过目。”说着,独孤凡递上狂刀那封挑战信。
  楚公望仔细看了看信,问:“你可知道何为‘西域狂刀不是人’?”孤独凡回道:“狂刀叫额布兹仁,中原人取其谐音为‘我不是人’。”楚公望摇头道:“不是那么简单,‘额布兹仁’在突厥语中是‘不败战神’的意思,狂刀为突厥第一高手,一生从未败过。与外族人决斗从来不一刀杀死对方,他会砍下对手的双手双脚,然后扬长而去,知道他底细的人才叫他‘不是人’!跟他决斗如果输了,你想死都死不了,可要三思。”独孤凡闻言突然挺直腰道:“那我更要跟他决斗,像这样的人早就不该再活在世上!”楚公望注视着独孤凡,叹道:“我不知该称你是英雄还是疯子,不过就凭这份胆色,我楚某也要敬你一杯!”
  楚公望送独孤凡和方成出得嘉峪关,指着一望无垠的大草原道:“你们一直往西走,把狂刀的信交给任何一个遇到的突厥人,他们都会带你去见狂刀。不过我要再次提醒你,即便你赢了狂刀,突厥人也决不会放过你。”独孤凡对楚公望拱手道:“多谢楚将军提醒,后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置身于辽阔的大草原,独孤凡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阔,人有多么渺小。走了大半天,还在嘉峪关的视线之内,独孤凡不禁喃喃道:“妈的,这楚公望也太吝啬,知道草原这么大也不送我们一匹马!”方成接口道:“楚公望是什么人?以清正廉洁闻名天下,别说你跟他素不相识,你就是他的八大姑四大爷,也别想他会送你一匹马。”独孤凡冷冷地望着方成道:“你对官府的事知道得还不少。”方成突然闭了嘴,指了指前方,独孤凡也听见前方那座小山后面似乎有人声和马蹄声。登上那座顶上有个废弃的烽火台、像土馒头一样的小山,二人终于看到山后那让人吃惊的情形:六七个反穿皮袄、头戴皮帽的突厥人,正纵马在数卜个汉人百姓中间奔驰,弯弯的马刀每一挥,便在夕阳下带起一连串血珠;每一挥,便有一颗头颅飞上半空。
  那几个突厥人高声叫着、笑着,纵马来回驰骋,似乎只是在练习骑术和刀法,只不过以前劈的是稻草人,现在劈的是活人,独孤凡第一次觉得血“嗡”地一下冲到了脑顶,第一次觉得杀人是如此让人恶心。独孤凡迎着突厥人而去,一个突厥人很奇怪居然有人迎着他而来,不禁骑马迎上,马刀朝着他的头就是一挥。他的同伴在后面发出了大声的嘲笑,因为刀挥过,那个迎着他来的汉人居然还稳稳地站在那里。接着他们的笑声就像被人一下掐断,他们吃惊地看见同伴在马冲出几步之后,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同伴已经死在那个汉人手里。他们嗷叫着向那人冲过去。独孤凡吃惊地发现那些突厥人都只是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望着他们年轻而残忍的脸,独孤凡第一次觉得手里的刀异常沉重。
  刀挥出,再挥出,每一刀便有一个突厥孩子从马上栽下来。终于,只剩下最小的一个孩子,独孤凡几乎是闭着眼一刀划过他拿刀的右手,一只拿着刀的、还没有长大的胳膊飞上半空。那孩子痛得泪水和着汗水一起流下来,却忍住一声不哼。独孤凡把狂刀的信塞在他怀里,然后一拍马屁股,那马驮着那孩子向西跑去。
  方成呆呆地望着横七竖八的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写满两个字——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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