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功胜

寿州府有个双庙镇，每逢大集十分热闹，这天是庙会，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时近中午，街上来了个年轻后生，手拿一长木棍，边走边舞，目中无人，吓得来往行人四面躲避，街上顿时大乱。
这一乱，惊动了一个老者，此人大约六十多岁，一身乡下人打扮。他见这后生走路东倒西歪的，料定是喝酒过量，所以在此出丑卖乖，于是就走上前去，伸手抓住长木棍，说：“后生家，舞棍弄拳应到空地上去，这街上……”
谁知他话没说完，那年轻后生松开双手，一抱拳说：“好’够朋友！小的在振远镖局备下一桌酒席，请你赴宴，咱们可是不见不散啊！”说完，扬长而去。
老人愣了，心想：这肯定是个疯子，要不然，我与他互不相识，干吗请我吃一顿？他摇摇头正想转身走，一个中年人拦住他说：“老哥，你是外乡人吧？”老者说：“对，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双庙镇，老弟有何见教？”“你知道刚才那个请你赴宴的是什么人吗？”
“不就是一个疯子么？”“不，他是这里振远镖局的少东家，名叫阿四，他有四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四个媳妇也是武林高手，有几下绝招。阿四自称‘天下无敌’，事实上邻近也确实没人敢同他比武，所以他经常要到街上舞棍子，一来摆威风，二则寻找对手，谁要是接了他手里的棍子，他就要跟谁比武。所以说，他今天请你赴宴是假，要同你比个高低是真。现在你想一走了之，那是不可能的。”
老者一听急了：“天哪，我不会武功，再说年纪一大把，他和我比武还不是钢刀切豆腐？这可怎么办呢？”中年人说：“既然这样，你得赶快上门求情，讲几句好话，也许他不会难为你的。”“多谢指点，我这就去。”老者告别了中年人，直奔振远镖局而去。
谁知越急越出事，半路上老者与一个卖碗的相撞，将人家挑着的一担窑货撞翻在地，砸了个七零八落。他想：我今天怎么啦？一件事没了结，又一个祸水粘上啦！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损失我赔。”
谁知卖碗人不但没发火，反而笑笑说：“没事没事。我看你行色匆忙，像有什么急事？”“唉——”老者叹了口气，把刚才遇到的事从头讲了一遍。不料卖碗人听完哈哈大笑，说：“这有啥好急的？不就吃一顿饭吗，我这人就贪个吃，你就带我去吃一顿，这损失也不用你赔了。”“老弟，不光吃饭，他还要比武呢。”“比武就比武，怕啥！你就把我当你的徒弟，一切由我对付，你只管坐着吃就是。”
就这样，老者带着卖碗人一道来到振远镖局。
几个彪形大汉早已候在门前，并将他们领进了客厅。老者抬头一望，只见大厅正中摆着一张八仙桌，桌子三面放着木凳，而上首客座是一把藤椅。这藤椅可不一般，四条腿是四把钢刀，中间还有一把。五把钢刀组成了梅花形，而且刀尖全部朝上。一个大汉指指藤椅对老者说：“你请坐。”
老者正犹豫，卖碗人抢前一步说：“师傅，每次做客，您都坐上座，今天就让我坐一次吧。”  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个“沉睡坐马，”稳稳当当地坐到了藤椅上，并说：“师傅，您也坐。”老者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坐到了木凳子上。
他刚坐定，只听一声吆喝：“上茶啦一  ”四个女人一人手捧两杯茶来到桌边，两脚一踮，跃起一丈多高，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房梁上，然后落地站定，说：“客人，请用茶。”
好家伙，将茶杯放到梁上，叫人用茶，这不是开玩笑吗？可这难不倒卖碗人，只见他双腿稍一使劲，蹿上去一丈多高。他左手伸直，右手一扫，将八只茶杯全部送到左胳膊上，接着身子轻轻落到地上，左手一抖，又将八只茶杯平平稳稳地放到桌上’滴水不洒。
他这一手厉害，顿时将在场的人全镇住了”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大汉急忙跑回去向阿四报告：“四爷，这师徒两个可是好手啊！”他把刚才的情况一说，“你看，徒弟都这么厉害，师傅还了得！这武还比吗？”阿四说：”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人能超
过我。比！”
老者和卖碗人被请到了练武场。他们抬头一望，好家伙！各种兵器琳琅满目，四周男男女女站了很多人。老者问卖碗人：“你行么？”“师傅，您一百个放心，他是‘天下无敌’，我是‘无敌天下，！”
卖碗人说完来到场上，往石凳上一坐，石凳子成了三段。他见场边有个石磙，假装提鞋，抬起左脚往上一踏，石磙又碎成了好几块。这一来，别说看的人傻了眼，连阿四的父亲——老镖头也大吃一惊，于是连忙出场，对老者抱拳施礼，说道：“老英雄，你这位徒弟堪称武林高手，请你高抬贵手，这比武就免了吧。我儿子有什么不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说完将他们拉进客厅，设宴招待，老镖头的四个儿子也被叫来作陪。
卖碗人今天凭自己一身功夫，抱打不平，制服了号称“天下无敌”的阿四一家，救了这个乡下老头，觉得非常得意。因此酒过三巡之后，话也多起来了。当他听老者说出“练武应该是为了强身自卫，决不可逞强斗狠、寻衅闹事”这样的话以后；就笑笑说：“实话跟大家说，我和这位对武功一窍不通的老哥根本不是师徒关系，而且素不相识。今天在街上，当我得知他受到刁难时，就决定拔刀相助，因此我就挑着碗担故意与他相撞，目的是跟他同来，杀杀你们的傲气。‘天下无敌，不是那么好称的，还有我哪！”说得阿四低下了头，闷声不响，老镖头则连连说好话。
酒足饭饱，老者告别了老镖头一家，和卖碗人一道离开了振远镖局。一看天色不早，急忙赶路。他们边走边淡，不觉来到一条山路上。这里路很窄，路边是悬崖峭壁，卖碗人说：“老哥，你可走好，要是从这里掉下去，我死不了，你可就粉身碎骨哕！”老者笑笑说：“不见得吧，不信就试试。”卖碗人连连摇手：“不行，不行，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哪知他话音刚落，老者竞纵身一跃下去了。只见他双脚在绝壁上轻轻一点，身子直向深渊对面弹去，在空中几个空翻以后，稳稳地站在对面的小路上，冲卖碗人一抱拳喊道：“年轻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这下卖碗人惊呆了，连叫：“啊，高手，真正的武林高手！”待他清醒过来'急忙从前面的独木桥上追过去，可是除了路上那一串深深的脚印以外，哪里还有人影？他扯开喉咙喊：“师傅一师傅一一”但只有一阵阵的回声，却无应声。
他猛一回头'只见路边石壁上，老者用金刚指刻下一行字：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张友俊  搜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