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绝技气煞泼皮

　　献绝技气煞泼皮
　　明朝天启六年，山西上党一带遇上百年不遇的大旱灾，逃难的人们挑箩担筐，推 着独轮木车“吱吱喳喳”出了东阳关，直奔直隶广平府而来。
　　在逃难的人群中有母子两人，衣衫褴褛，他们换着肩挑着一副馄饨担子，走到广 平府地面停住脚，在城北门根老槐树底下搭起两间草棚，安下身来。
　　没过几天，母子俩支锅开炉，做起生意来。因这个小饭铺在老槐树底下，所以当 地人都称它为“老槐树馄饨”、“老槐树烧饼”。
　　母子俩凭着高超手艺，一人吃了一人叫好，十人吃了十人夸赞。十传百，百传千 ，这老槐树烧饼、馄饨打亮了幌子，卖出了名气。
　　它的招牌一明，原有几家馄饨铺被它夺走了生意，恨得牙根痛，背地里策划唆使 几个泼皮上门找事。
　　为首的一个大泼皮名叫宁全海，此人一脸黑油大麻子，人称“净街虎”。他人高 马大，又练过几年拳脚，因此在街上老横着膀子走路，穿着件黑布衫，从来不结扣子 ，露出胸脯两块黑肉、两丛胸毛来。他受了几家馄饨铺的好处，每日到老槐树下寻衅 找事，无奈苏氏母子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开掌难打笑脸人，所以宁大麻子也无处下 手。
　　那几家馄饨铺一合计，又凑了些银子给宁大麻子送去。真是有钱能买猴上竿！
　　大年初一，苏氏母子俩上板关门，封火歇灶，准备过年。宁大麻子派了一个小泼 皮上门传话：“今日中午，宁大爷请客，要一锅热馄饨，三炉油酥烧饼，不得有误！ ”
　　小泼皮一走，气得苏秀儿把碗摔成八瓣。母亲劝解说：“孩子，咱是外乡人，只 好忍了。”苏秀儿气得脸色煞白，说：“今天是大年初一，是驴是马也要歇鞍，这真 是骑脖子拉屎……”“孩子你还小，哪个城里没几个吃白食的，快点火支灶。”母子 俩只好忍气吞声重新支灶点火。
　　中午，苏秀儿挑了担去送，宁大麻子跟几个泼皮早拉开方桌·等着他呢。宁大麻 子一见，“嘿嘿”一笑，说：“好小子，听宁大爷的话，今后好处多着呢。”一个矮 个子泼皮接嘴说：“宁大爷，你看这小孩多机灵，干脆收个干儿子算啦。”另一个猴 儿脸说：“什么干儿子，干脆把那个水嫩葱似的苏寡妇也接过来，做个‘实’儿子有多好……”
　　苏秀儿越听他们越不像人话，便把手上端的一碗滚烫的馄饨冲猴脸扣去，那个猴 脸鬼叫狗嚎，烫了一脸泡。
　　宁大麻子黑森了脸，伸出大巴掌，一掌掮了苏秀儿满脸花。几个泼皮一齐上手， 拳打脚踢，从屋里打到院里，从院里打到街上，众人看见，没人敢上前去拦。可巧， 东大街武大官人路过，宁大麻子一看大官人脸色不好看，这才招呼几个泼皮讪讪地走 开了。
　　众邻人七手八脚地把苏秀儿抬回老槐树底下，苏寡妇一见儿子被打成这个模样， 自然啼哭不止。一个懂事的长者说：“大嫂且放下哭吧，快快收拾一下，逃避要紧， 怕天黑下来，走也走不成了……”果然宁大麻子半夜赶到，见母子俩早走得无影无踪 ，便放把火烧了草棚。
　　三年后的中秋节前，一夜之间，老槐树下突然又冒出两间草棚来。太阳刚透红， 便听有人大声吆喝：“新开锅的热馄饨！油酥小烧饼！”左邻右舍赶来一看，原来是 苏秀儿母子俩又回来了苏秀儿已高了一头，宽出一膀，成了个浓眉欢眼的大小伙子，那老妈妈头上添了 银丝，见老了许多。不到中午，这消息已传进宁大麻子耳中。宁大麻子心中“咯噔” 一下，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但宁大麻子在街面上充硬惯了，这回怎能服软。这回只不过多了点小心，多邀了几个贴心的硬手泼皮。太阳 要着山时，便寻上老槐树底下。
　　宁大麻子站在树下，向正在舀馄饨的苏秀儿一·抱拳，钢声硬气地说：“苏老弟 ，久违了。”苏秀儿抬头一看，唉呀，对头兵找上门来了，忙放下手上活计，抱拳答 礼，说：“宁大爷，几年不见，您老还是这样威风。”说着话，宁大麻子带着六七个 泼皮迈进门来。那些吃馄饨的一见“净街虎”，都把吃了一半的馄饨放下，付了钱抬 脚走人。
　　苏秀儿从灶上下来，客气地问：“今天哪位大爷请客？”
　　就听宁大麻子说：“记到宁大爷我的账上！”苏秀儿笑嘻嘻地说：“宁大爷，今 天谁的账也能上，只有您老的账不能上。”宁大麻子翻了脸，站起来说：“苏秀儿， 你今天要蹭宁大爷的老面皮怎的？”苏秀儿仍一脸笑容儿，说：“小的不敢。只是宁 大爷一本账现已记满，旧账不还，新账难立。”
　　“什么？”宁大麻子一划拉，把一桌盘碗“哗啦”碎了一地。苏秀儿把肩上手巾 “嗖”地甩了过来，正好搭在宁大麻子头上，只见他顺手一抽，把宁大麻子从方桌后 提到当地。六七个泼皮见苏秀儿动了手，各操家伙前来帮忙。
　　苏秀儿把手巾一丢，一拧身子纵到门边，说：“众位且慢动手。咱小本生意，置 办这桌椅板凳实实不易。这样吧，我今天平躺到地上，众位一齐把我按住不让我动， 这账一笔勾销。如若按我不住，新账老账一齐清！”
　　“好，好，快躺。快躺。”众泼皮纷纷涌到门外。
　　苏秀儿一个“平倒泰山”躺在溜光平地上，六七个泼皮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摁 腿的摁腿，按胳膊的按胳膊。宁大麻子更损，跨马骑在腰上，两手死死按住胸瞠。苏 秀儿说：“按好了吗？”众人喊道：“小子，有能耐使吧！”
　　苏秀儿猛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当当站在当地。再看那些个泼皮，有的撞在水 缸边上，头上碰出血疱；有的插进煤堆，成了黑老包；宁大麻子“窝”进门旮旯，闭 过气去。
　　众泼皮一个个爬起身来，叩头求饶。宁大麻子更是满嘴央告说：“我狗眼看人低 ，有眼不识泰山高，还望苏老弟海涵。”
　　苏秀儿摆摆手说：“罢了，新账老账一笔勾销！”众乡邻见苏秀儿有了这样非凡 的武艺，又替大家镇住了街面上一只“虎”，兴奋不已，都让他再献绝技，以飨大家 。
　　苏秀儿也知乡邻想借自己这股风儿，把宁大麻子这伙强徒再压一压，便点头应允 了。只见他从竹篮中拿出两个鲜鸡蛋，平放在地上，一只脚踏上一个，开口说：“宁 大爷，帮帮忙，把门后的那对石锁给我。”
　　宁大麻子从门后提起石锁，瞅冷“嗖”地一声向苏秀儿腰间砸了过去。苏秀儿双 手一拢，把一双石锁稳稳当当接到手中，双脚在地上一搓动，鸡蛋在脚下滚动起来， 苏秀儿把手中一双石锁抡得“嗡嗡”带风。
　　众泼皮有几个见过这样真功夫的？都惊得伸脖瞪眼，看得六神出窍，背冒冷气。
　　从此以后，宁大麻子再也不敢肆意闹事，苏秀儿的生意也越做越大了（李光藩  搜集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