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送鹰离开
大学舍友敏的家在吉林的一个小山村,他父亲是那一带有名的鹰把势。在一个雪夜,敏第一次向我讲述他父亲驯鹰的故事。
敏说,一个鹰把势要把一只野一性一十足的鹰训练成捕猎能手,需要付出很多,尤其在“熬鹰”的过程中,是与鹰PK耐力与毅力,那是一场无声的战斗,人与鹰,就那样默默地对视着,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最终,鹰败下阵来,臣服于人。
“我爸18岁时,第一次亲手捕到一只鹰,他认真地按我爷爷教的方法驯鹰。在熬鹰的过程中,熬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晚上,我爸终究熬不下去,倒头呼一呼大睡,醒来一看,那只鹰依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神里有桀骜,更有不屑。此后,无论我爸用什么方法,都驯服不了那只鹰。鹰是一种非常高傲的动物,它绝不会听命于自己的手下败将。”
我听得入迷,满脸神往。敏见了,笑着说:“今年寒假你来我家吧,听我爸说,今年捕到的鹰是近几年来最好的捕猎能手。”
我欢呼雀跃,恨不能马上启程。春节一过,我就迫不及待地北上,在敏的家里,受到他一家人的热情款待。敏早已把我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他父亲,第二天,伯父就带我们去捕猎。
当我们迎着凛冽的寒风穿行在茫茫雪原,我觉得自己也成了“左牵黄,右擎苍”的猎手,浑身是胆,豪情满怀。那只神奇的苍鹰稳稳地立于伯父肩上,犀利的双目圆睁,傲视万物,目光所及,仿佛可以穿透几公里以外的茫茫雪原。一精一彩的捕猎过程让我饱览了苍鹰的遒劲与英武,一天下来,战果颇丰。
转眼,十多天过去,二月来临。我注意到伯父一天比一天话少,他常常把鹰抱在怀里,轻轻一抚一摸它的头、颈、背,一遍又一遍,半天沉默不语。我私下悄悄问敏:“伯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敏摇摇头说:“他舍不得鹰,再过几天,就要把鹰放了。”
“放了?好不容易把它熬成捕猎能手,为什么要放了它?”我百思不解。
敏轻声说:“你不懂,这是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每年秋天捕鹰,来年春天再把它放了。”通过几天的捕猎,我已深深一爱一上了这只勇一猛聪明的苍鹰,我不假思索就闯进里屋对伯父说:“伯父,求您别放了这只鹰,要不把它卖给我吧,我一定会像您一样一爱一它。”
“孩子,我又何尝舍得它?几个月的朝夕相处,我已把它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但我必须放了它,这是我们每个捕鹰人必须遵守的准则。”
伯父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缓缓说道:“春天是鹰繁殖的季节,我们要尊重大自然的每一个生命,尊重它们的生存法则。我们满族人的祖先有个遗训,即只能向山林索取你的必需之物,这样才能得到山林的报答,因此,我们不能永久地占有山林的馈赠。”
湛蓝的天空中,苍鹰依依不舍地在我们头顶盘旋良久,最后,终于掉转头,向着远处的林海飞去。
放飞苍鹰,让我从此懂得:在取的同时,要学会舍弃,有“舍”才能有“得”,适当、适时的舍弃,是一种睿智,更是一种一操一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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