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的金钏
明天顺七年二月,京城会试,天下举子赶考。江西吉水人彭教也带着一名仆人上路了。山高路远,晓行夜宿,不敢耽延。彭教家境并不富裕,所以随身带的盘缠并不宽裕,而怎么花钱,全由仆人掌握。
途中,他们路过一个小镇,住在一家简朴的旅店中,次日一大早,正欲启程,楼上突然泼下一盆水,差点泼到彭教的仆人头上,那仆人躲闪得很及时,回头一看,水渍中赫然有一只明晃晃的金钏!由于天色尚早,路上几乎无人,彭教也还没出门,仆人就将这个金钏捡起来,藏在怀里了。
又走了些日子,眼看会考日期临近,主仆计算着行程。仆人突然说:咱们一路上的盘费不多了。
彭教说:咱们省着点花,别太一浪一费。
仆人一笑:没关系!咱有意外之财,不会让您挨饿受冻。
见仆人的笑容很神秘,彭教问:什么意外之财?临财毋苟得,你没做坏事吧?
仆人就将住店遇泼水得金钏的事说了。
彭教一听就急了:咱们现在立刻马上返回,把金钏送回去!
仆人就问:为什么?又不是偷的。
彭教说:这必定是楼上那家的女子不小心遗落的,一个女孩儿无故失落金钏,没法向父母交代,父母会认为她私通男子,将金钏做了定情物,征求甚急,催一逼一不已,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仆人都快哭了:回去没问题,可这样一来,咱可就耽误考试了呀!几年才一次会试,一次跟一次不一样,耽误了,兴许一辈子就没功名前程了呀!
彭教说:人命关天,考试是小事儿(“人命事大,试事小耳”)。
主仆返回,果然,小旅店楼上那家女子,父母“征求颇急,女欲死”,那失落金钏的女子正准备自一杀,“见钏得活”。
而彭教果然耽误了考试日期。
故事若至此,已经够感人的了。也算完美。但是,偏偏有下文——
那年的考试,考场居然发生大火,彭教因迟到而幸免。当年的八月朝廷又补试。第二年即天顺八年举行廷试,彭教以文章夺魁,被点为状元。
前人多从因果报应上解释彭状元的故事——自古忠孝节义以教君子,因果报应以警愚俗,自有其道理,为了不扫人的兴,不宜多阐发。但是,老百姓常以此事来证明一句常言:“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
“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本来就是一句讲因果报应的话。过去,人心向善,读书人以圣贤为楷模。至于黎民百姓,也以此管束自己,这两句话也是正经做药的生意人常挂店铺并默念于心上的。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话就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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