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岱孙:被岁月覆盖了的花开
那是一段,被岁月覆盖了的花开。
抗战伊始,在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共同成立的国立西南联大校园里,由外文系的吴宓、经济系的陈岱孙、哲学系的金岳霖、生物系的李继侗组成的“鳏夫团”是该校一道特殊的风景。
与其他三位教授或多或少都曾有过一段众所周知的爱情经历相比,经济系教授陈岱孙的爱情史简直就是个谜,相信那个帅得一塌糊涂的男人,如果当时做个演员,其睿智、气度与外在形象定会远远超过今天任何一个电影明星。
彼时,在西南联大,陈岱孙的严谨是出了名的,他身材高大,西服笔挺,讲起课来头头是道,掌握时间分秒不差,每次下课钟声一响,他一准刚好讲完。据说,有一次,他讲完了课还没敲钟,后来一查,原来是钟敲晚了。
那个时候,陈岱孙的帅气与他的严谨使他成为了全校女生们心中的偶像,不约而同地,女生们找对象都要以他为参照模板,掂来比去。然而陈岱孙的爱情经历,大家却都不知道,亦不敢向他询问,他本人也一直三缄其口。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青春涌动的豆蔻年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会导致一个男人终身不娶。后来人们从他较好的朋友们的只言片语中,这才捕风捉影般打捞起了一段逝去的往事。
上个世纪初,风华正茂的陈岱孙与同样风华正茂的周培源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双方击掌约定,将来谁先获得博士学位,谁便娶那女子为妻。
年轻的誓言让两个少年心潮澎湃,不久,两个人便先后踏上了赴美留学的路。
在哈佛,陈岱孙虚心苦读,他心中藏了那个女子,却守着那个年轻的诺言,从不与之联系,一任岁月在字里行间流淌。有时,实在寂寞了,他便拿出纸笔,信手涂鸦,将思念抽丝剥茧,羽化成蝶,停留在笔尖上,生出绕骨的缠绵。
许多时候,世事就像夏季的风,总是来不及商量,便转身离开,不知去向,只残忍地留下一段情,让人在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里,流连。
四年后,终于,陈岱孙获得了博士学位,然而及至他风尘仆仆地回到国内,却发现,那个女子已经被人略施小计,捷足先登了。
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与后悔,亦没有秦娥梦断秦楼月的悲凉与叹息,面对再也回不去的从前,陈岱孙莞尔一笑,然后,在真诚的祝福声中,转身离开。
自此,那些曾经的情愫,化作一道了无痕迹的伤,在风中隐去,没有人知道,从那之后,那些疼,那些碎,最终陨落何处。
以后的岁月,从清华园到西南联大再到北京大学,70多年的风风雨雨中,陈岱孙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事业中,辛苦耕耘,无怨无悔,直到80多岁时,陈岱孙还给本科生上课,90多岁时还带博士生。
回顾自己的一生,陈岱孙极为谦虚地说:“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事,教书。”短短的几个字,概括了一代大师平凡而杰出的一生,让人不由感叹,只此一件事,便足以让人景仰百年。
1997年7月27日,陈岱孙平静地走完了他97年的人生旅程,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对护士说:“这里是清华大学。”
清音一曲,意在弦。
多年以后,新华社著名记者唐师曾几经周折,才将那段被岁月覆盖了的花开,公之于众。
在《一诺千金》一文中,唐师曾写道:“岱老一生符合世俗关于伟人的所有定义。既为伟人,世俗的毁誉褒贬便接踵而至,追随一生。学问之外,同学舌尖上的岱老是一诺千金的夕阳武士,在这个千金之诺随意打破,爱情像政治逢场作戏的世界里,简直是个亘古神话。”
往事经年,依稀可见。今天,当过往的一切都被定格在时光的走廊里,漫步清华园,人们仿佛看到,那一个伟岸的背影,在落叶飘飞的季节里,踏着旧日的夕阳路,诉说着一个灵魂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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