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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焚书坑儒(3)

于是他取道魏地,经过赵齐,最后目的地是鲁地曲阜,解决大成殿问题后再由楚地回咸陽。

一路上他明令地方官免掉接送等繁文缛节,也不要他们随时相陪。每到一个地方,他只带着两名侍从,就在市井茶楼逛了起来。

就这样,他见到了真实的民间痛苦,也越看越感到心惊。

父皇日以继夜地辛勤工作,想要为民兴利,传令下面,经过层层的歪曲,效果适得其反。

他经过沿途和地方官及父老的亲切谈话,明白到焚书令对绝大多数的民众并不发生影响,一个县城中找不到几家藏有古籍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对这些书烧不烧 也漠不关心。农民工匠绝大多数不识字,就是认得几个字,也不会读这些艰涩的古籍;商人虽然识字,忙着赚钱还来不及,哪有时间关心这些?剩下真正在闹的,只 有这些靠古籍为生的儒生和其他各家学者。

但焚书所引起的后遗症却是可怕的,诸如地方官员乘机勒索;仇家借此诬告兴讼;儒生学者在中间挑拨煽动,说这些古籍都是上帝借由圣人传下来的启示,嬴政烧这些书就是亵渎上帝,背逆天意,天下人都会跟着他遭殃。

这些古籍扶苏都读过,在他的看法并没有这么神秘,有的是掺杂着神话的历史,有的是记载某些帝王的片段谈话,还有些载明当时的礼仪制度,虽然上面也提到了上帝,但绝不是上帝借着这些圣人所说的话。

但经过这些在平民眼中认为是圣人的儒生和学者一渲染,他父皇就变成逆天的万古罪人了。

他最担心的还不只是这些,而是一路上所见的不得休息的人民和破碎凋敝的农村,这在他回咸陽后,可要好好地劝谏父皇。

因此,他一路上安抚百姓,告诉地方官焚书令到此为止,不要再乘机入人于罪、勒索贿赂,更不得以嫌疑的罪名拆人房屋,除非真正抓到了真其实据。

他沿途办了几名借焚书令贪渎和报私仇的高级官员,谪放到北边修长城,黔首人心大快。他并将民众所提意见全都记载下来,作为日后劝谏父皇的根据。

他所到之处,民潮一一平息,地方父老称庆,互祝将来会有这样仁慈的好皇帝。

最后他抵达目的地曲阜,首先由郡守和孔鲋等人陪同祭拜了孔子陵墓,然后辞退郡守等人,单独来到大成殿,在里面看到孔子生前的种种遗迹,不禁肃然起敬。他要从人备好三牲香烛,再度祭拜孔子和从祀的诸贤人,然后摒退左右,偌大的大成殿里只剩下他和孔鲋两人。

他微笑着对孔鲋说:

“令先祖孔圣述而不作,整理五经,对中原文化影响之大,前无古人;再加上著《春秋》,如椽之笔使得乱臣贼子人人恐惧,世上少了好多坏事!”

孔鲋早已得到扶苏一路上作为的传闻,对这位年轻公子印象特别好,再加上他祭拜孔子陵墓和神主的恭敬,他更是恨不得扶苏马上继位做皇帝。但一想到大成殿拆不拆还未成定案,他神色黯淡地说:

“整理五经如何?著《春秋》又如何?还不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孔先生,你也认为一把火能烧尽天下所有的书吗?"扶苏意有所指地问。

“……"他不愿回答,也不能回答。

“父皇这样做都是一些腐儒惹恼的,一天到晚引经据典,以古非今,其实环境人事都在变,礼仪制度也必须变,才能配合得上。"扶苏先为他父亲作了辩护,然后语气一转地说: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是火烧不掉的,一定会流传下去。”

“……"孔鲋想的仍然是大成殿能否存在的问题。

“先告诉孔先生安心,所有古籍,包括五经和《春秋》,朝廷都保存了完整的两套,在这次以古非今的政潮过去后,再找工匠复刻或手抄不是件太困难的事,先生可以转告其他儒生学者宽心。”

可是孔鲋双眉仍然紧皱沉默。

“我明白先生心里在想什么,"扶苏狡黠地说:“我答应先生不拆大成殿……”

孔鲋闻言,老泪脱眶而出,跪在地上接连叩头:

“老朽感谢公子!感激公子!”

扶苏连忙扶其他说:

“不过我也有一项请求,希望先生能答应。”

“公子请说。"孔鲋高兴地说。

“告诉我,大成殿有没有复壁?"扶苏促狭地笑:“在先祖神主前面是不能说假话的!”

“有!"孔鲋横着心说。

“有没有藏古籍?”

“有!”

“先生倒回答得痛快,不怕我反悔?"扶苏仍然笑着说。

“老朽不但相信公子不会反悔,而且知道公子将来继位后,古籍文化一定会更发扬光大。”

“隔墙有耳!"扶苏掩住了他的嘴,随后松了手又说:“我对这并不是作妄想。只是用这来向先生证实,有价值的东西,先生会拼了身家性命来收藏,别人也会,何况还有这里,扶苏指指自己的头:“藏在这里的人更多!不过,先生的话也让我多一层放心。”

孔鲋这下完全了解,在焚书的事上,扶苏是和他站在一边的。

“明天我就要回咸陽了,希望先生能转告民众,不要再听信那些愚儒的挑拨,其实他们中间有人以装神弄鬼求取仙药来欺骗父皇,遭到治罪也是应该的。”

“老朽遵命!"孔鲋躬身长揖。

扶苏赶快回礼。

第9节

在咸陽宫南书房里。

始皇凝视着滔滔不绝报告这次巡狩经过的扶苏。

其实不需要他作报告,他每天做了些什么,随行人员就有人向始皇作密报,再加上地方官的反映,扶苏的整个行程,无论巨细事情,他全了如指掌。

始皇此刻的心情是喜怒参半。喜的是这个外表俊美看似柔弱的儿子,内里却遗传了他性格上所有的优点,处事明快果断,不受传统惯例的限制,而且比他更强的是他外圆内方,所作的决定人人乐意接受,所到之处,好评像潮水一样涌到咸陽他的耳中。

怒的是他敢于擅作主张,无形中就中止焚书令,不让地方官再雷厉风行地彻底追查下去。

有了这么个超越(违背得不露痕迹)自己的儿子,始皇心里矛盾得很。

等到扶苏报告完毕,起立复座后,始皇微笑着说:

“扶苏,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次辛苦了你。”

“为父皇办事,儿臣怎么敢说辛苦。"扶苏谦让。

“如今有赖我儿能干,各地风潮大致平定,咸陽这方面,愚儒装神弄鬼,以古非今挑拨黔首的案子也已结案。”

“有多少人受到株连?"扶苏关心地问。

“不多,"始皇笑笑说:“四百六十多人。”

“准备怎么处理?"扶苏关心地问。

“丞相和廷尉拟议的是'坑杀'。”

扶苏避席顿首,急忙劝谏:

“父皇,千万不可,现在天下初定,而这些人都是各地精神和舆论领袖,杀了他们会引起黔首不安。”

“这些人其中有以装神弄鬼欺骗朕的,也有以古非今诽谤朕的,不严加惩治,如何警告天下!"始皇气愤地说。

扶苏本来想另外找时间详细禀奏民间疾苦,但情急之下,顾不得始皇情绪的好坏,他侃侃直言,将所见的严法峻刑所产生的流弊全都全盘托出。

始皇脸色铁青,不发一言地静静听着,额头中间直通发际的青筋激烈跳动,这是他即将狂怒的前兆。

但扶苏决心不顾一切将话讲完,最后他泪流满面地哭谏说:

“父皇日夜为天下黔首操劳,但经过层层扭曲以后,造成的却是这样恶劣的后果!”

“我儿,很多事情现在你还不懂,"始皇尽量压住怒气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意见,你到底听谁的?而且声音叫得越大的,往往是越没有痛苦的人,所以统治者应该有自己的主见!”

始皇习惯性的站起来在室内走动,一边向扶苏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愚儒以古非今,认为应该分封,却不想这是战祸的根源,他们根本是闭着眼睛在瞎吵。黔首怪朕不该动用这么多人力,但尧舜以来,闹了多少次饥荒,饿死了多少人,他们计算了没有?朕修道路,兴水利有什么不对?”

始皇走到跪着仰视他的扶苏面前,注视着他怒声地说:

“天下都拿修筑长城和移民实边的事来指责朕,他们应该到北边去看看,那里的黔首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下,几年辛苦所得的一点成果,一天就可以全部为匈奴所拿走,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匈奴之祸就会逐渐蔓延到内地来,他们不懂,你是朕的长子,你应该懂!”

始皇越说越气愤,但突然停住,声音变得出奇的柔和:

“扶苏,朕命你去上郡监蒙恬军,看看真正的民间疾苦,还有,学习一点军事,对你将来会有好处!”

始皇终于还是照丞相和廷尉所议——坑杀了那四百六十名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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