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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回 施巧计诓骗张天杰 拼力气顽战元都督

田再镖遇上老道张天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他略定心神,又想道,如今,主公、军师和满营众将,都急等着回信儿。倘若消息不通,那就贻误了军机大事。事到如今怕也没用,只有与他决一雌雄。想到此处,心一横,牙一咬,眼一瞪,胸一挺,将花一槍一抖了三抖,颤了三颤,厉声喝斥道:“妖道!你偌大年纪,还到疆场做甚?闻听人说,你们出家之人,‘扫地不伤蝼蚁命,一爱一惜飞蛾纱罩灯’,‘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你怎么却跑到两军阵前,杀生害命来了?哼,你唬别人还行,你家小爷田再镖,可不听你这一套。休走,着一槍一!”话音一落,将花一槍一一抖,奔他的咽喉便刺。

张天杰一听,气得够戗。他大声喝喊道:“孽障!你吃了熊心,还是咽了豹胆,为何这么大口气?既然如此,看祖师爷怎样教训于你!”

张天杰连背后的宝剑都没一抽一,只是举起了掌中的铁拂尘。

书中交待:他这把铁拂尘,也是兵器。杆有鸭蛋粗细,由镔铁拧钢打造而成。外头用水银走了好几遍,锃明刷亮。这铁拂尘其硬无比,一般兵器砍它不动。

张天杰微微一闪身形,使了个海底捞月的招数,举起铁拂尘,奔日再镖的花一槍一杵来。正好,碰到了一槍一尖上,霎时,“锵啷”一声,火光四溅,把田再镖震得虎口发酸,两臂发麻。

“啊呀,好大的力气!”田再镖心想,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豁出去算了。想到这儿,把掌中花一槍一摆开,上下翻飞。但只见:上八一槍一,插花盖顶;下八一槍一,枯树盘根;左八一槍一,八仙祝寿;右八一槍一,老君开炉。犹如飞龙乱蹿,令人眼花缭乱。

张天杰打着打着,心里合计,哎呀,果然后生可畏呀!这个小娃娃,别看年纪不大,果然有独到的功夫。今天,也就是我将他截住了;若换旁人,焉有命在?

书中代言:他二人刚交锋之时,老道左躲右闪,并未认真对付。为什么?他想看看田再镖究竟有多大能耐。等二十几个回合之后,张天杰见田再镖能为出众,便开始认真起来。这一下儿可了不得啦,只见老道把铁拂尘一摆,挂定风声、“嗖嗖”直响。过了七八个照面,田再镖就钉不住了。累得他热汗直淌,眼花缭乱。在他双目之中,左也是张天杰,右也是张天杰,前也是张天杰,后也是张天杰。为什么?老道像走马灯一样,身一子太快了。

花一槍一将战到此处,心头“怦怦”直跳。暗暗合计道,不行!常言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个人死活事小,传递军情可是大事儿。想到此处,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只见他虚晃一一槍一,拨马跑出圈外,忙抬右腿,“咯楞”!把一槍一挂好,赶紧抱拳拱手道:“道爷,请您住手!”

张天杰不知情由,撤回铁拂尘,高声喊叫道:“无量天尊!孽障,你意欲何为?”

田再镖急忙说道:“道爷,我有几句言语,要对您讲;把话讲完,任杀任斩,由您发落。”

“讲!”

“道爷,您的名声太大了,素有北昆仑之称。提起您的名字一真好比天边日月,普照九州啊!在我孩童之时,我师父就经常提到您的名讳。常言道,‘见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为此,我才假意与您伸手,为的是跟您学些能耐。果不其然,咱二人交锋,您在天上,我在地下,真没法相比呀!为此,我想拜您为师,不知您可否收留于我?”

张天杰听罢,不由就是一愣。心中暗想,怪哉!我与他是两国的仇敌,他怎么提起拜师来了?难道说,在我的威慑之一下,这娃娃有意投降不成?若能如此,倒也不错。眼下,元顺帝正在用人之际。为他收下这员虎将,贫道也算立下了大功。想到此处,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田再镖,你说的可是真话?”

“真的,您若不嫌弃,那可是我的福分了。不过,我现在已保了朱元璋,我的兄嫂俱在他的治下。若现在就倒戈顺降,必然会给他们带来横祸。因此,请师父先将我放过去。待我把家眷安排停妥,便马上前来找您。到那时,再为您牵马坠镫,师父,您看怎么样?”

其实,田再镖口不对心。他这样说小话,完全是为了欺骗这个妖道。

那张天杰上当了吗?上了。为什么?因为他过分狂傲,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以为自己武艺高超,把田再镖降服了。再说,惺惺相惜吗,他心中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将。因此,他又追问道:“娃娃,你说的可是真话?”

“不假。若口不应心,我愿死在乱箭之下。”

古人最讲迷信,对诅咒、起誓十分讲究,似乎将来总有报应。因此,别看回再镖嘴里那么说,他却悄悄用手指头在屁一股底下写道:“不算,不算!”嘿,他还来这套呢!

张天杰听罢,琢磨了好大一阵儿。心想,既然他对天盟誓,那就是真心。可是,他会不会玩一弄花招儿,有意欺骗于我?不过,欺骗也无妨。沿途之上,已设下了天罗地网。若有意外,谅你插翅难逃。我将你放过,例显出我气度不凡。想到这儿,这才高颂道号:“无量天尊!田再镖,咱们一言为定,若敢假话哄人,我定找你算账。”说到这里,把马一带,道路闪开,“田再镖,你快过去吧!”

“多谢师父!”田再镖一声道谢,催开乌骓宝马。“嗒嗒嗒嗒”!奔跑而去。

简短捷说。日再镖顺着原路,刚来到天荡山下,忽听炮声隆隆。霎时间,伏兵四起,紧接着,就听元军乱吼乱叫道:“又是这小子回来了!”

“别让他跑掉,抓住他!”

田再镖听罢,立马横一槍一,往对面一瞧:但见门旗闪处,立着两员大将。这两个人,像孪生兄弟:一个金脸,一个银脸,全都身高过丈,阔口咧腮,头如麦斗,眼似钢铃。每人掌中,平端着一条禹王大槊。这副模样,真亚赛金甲天神!

书中交待:那个金脸大汉,叫白天宝;那个银脸大汉,叫白天亮。这二人异常骁勇,都有举鼎拔山之力。上次,田再镖闯天荡山之时,他二人拉着队伍巡逻去了。等他俩回来,田再镖已冲了过去。因此,白氏兄弟怒火满胸,在此等候。正好,田再镖二番冲来,与他俩相遇。

书接前文。元兵见了田再镖,忙对这二位都督说道:“都督,就是他,就是他扎死我们好多人!”

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天宝把牙一咬,说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不,他给咱送命来了!兄弟,你给我压住阵脚,待我赢他!”

白天亮说道:“哥哥,多加谨慎!”

“无妨。”说罢,白天宝双脚一点飞虎鞴,马往前催,晃动禹王大槊,急奔田再镖而来。

田再镖不敢怠慢,晃动花一槍一,大战元将白天宝。可是,他一进招儿,觉得力气不行了!为什么?一个人的一精一力,毕竟有限。田再镖闯了多少道连营,才赶到柳河川。接着,又磨头儿往回冲杀。你想,他的力气还有多少?再说,偏又遇上这么一员猛将,更显得力不从心了。因此,没战几个回合,就觉得手脚迟顿起来。他一边搦战,一边偷眼观瞧,但见白天宝的这条大槊,挂定风声,“嗖嗖”直响。稍不留神,就得被砸成肉饼。

此时,田再镖心中合计道,啊呀,我可不能这样硬拼。师父常说,有力使力,无力使智;逢强智取,遇弱活擒。是呀,我何不用计赢他!想到这里,虚晃一一槍一,策马跳出圈外,高声喝喊道:“某家不是对手,败阵去也!”话音一落,催开战马,奔东北方向跑去。

白天宝一看,气得“哇呀”暴叫。他也高声喝喊道:“娃娃,你跑不了啦!”说着话,双脚一点飞虎韂,这马跟闪电一样,追上前去。

时间不大,白天宝就追了个马头碰马尾。他把大槊高高举起,就朝日再镖砸去。

田再镖见敌将追来,把花一槍一交于单手,偷偷拽出了电光锤。他打这件暗器,跟常茂扔龟背五爪金龙抓一样,那是百发百中。只见他猛一抖手,“嗖”!从肩头上将锤扔出。

白天宝只顾举槊了,没想到田再镖来这么一手儿。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电光锤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只听“啪”地一声,就把他砸死于马下。

田再镖这一招儿,白天亮看得是真真切切,疼得他大声吼叫道:“哥哥,你那么大的英雄,怎么没小心暗器呀!你的在天之灵别散,看小弟给兄长报仇!”话音一落,催马抡槊,来战田再镖。

五六个回合之后,田再镖心中合计道:呀,这小子也是一员猛将。嗯,待我再用电光锤赢他。于是,他又把暗器一操一在手中。他正寻机进招儿,又一想,不行!吃亏上当,只是一回。再苦使用电光锤,他总有防备。想到此处,只见他拨马跑出圈外,挂好花一槍一,将电光锤装人兜囊,然后,急忙摘下弯弓,拿出一只三棱透甲锥,纫扣搭弦,冷不丁一回身,“啪”!就将透甲锥射一了出去。

说书人暗表:身为大将,得讲究弓、刀、石、马、步、箭这六种本领。要不会射箭,或是射而不中,那就不符大将的身份。花一槍一将田再镖,在这方面可下过苦功,有百步穿杨的本领,尤其眼卜,他离白天亮还不足三十步。所以,这一箭正射一到他的脑门儿上。由于田再镖用力过猛,这只透甲锥从前边射过去,从后脑勺就出来了。可怜那白氏弟兄,双双死于花一槍一将之手。

田再镖心中高兴,把弯弓带好,复又摘下花一槍一,二次奔元营冲去。

常言说。“将是兵的胆,兵是将的威。”大将阵亡,那是旗倒兵散啊!因此,田再镖很顺利地登上了天荡山。

这阵儿,田再镖心中暗想,翻过这架山,往前再走十里,就是白一陽一关,不用多时,就能与主公、军师相见了。想到这儿,一精一神立刻振奋起来,又朝前冲去。

前文书说过:这座天荡山上,还有座小山,叫笔架山。离老远看,活像笔架一样,故此得名。这个笔架山,有三个尖儿,两个豁口。要想到白一陽一关,必须打这儿通过。

田再镖刚走到笔架山前,忽听“咚”传来了炮声。紧接着,有一员大将,带领元兵,截住了去路。

这会儿,田再镖已力竭一精一疲,遇上元将就头疼。可是,迫不得已,也得伸手。他定睛一看,认识。谁呀?原来正是前次被他战败的那个大都督赤福延恺。

前文书说过:日再镖使出败中取胜的招数,扔出电光锤,砸到他的护心镜上,把他砸得抱鞍吐了鲜血。元顺帝见他负了重伤,意欲传旨,叫他歇息,赤福延恺也是铁打的汉子,非要报仇不可。元顺帝见他如此果断,便为他拨重兵一千,仍旧把守笔架山。

赤福延恺来到田再镖近前,把燕尾神一槍一一抖,恶狠狠地说道:“小子,还认识本都督吗?”

田再镖说道:“怎么不认识,不是我砸过你一锤吗?”

这一句话,戳到了赤福延恺的痛处。他高声暴叫道:“呸!姓田的,那算什么能耐?打仗讲究真实本领,你用暗器赢我,那不光彩!今天,本都督就要报这一锤之仇。休走,着一槍一!”话音一落,晃燕尾神一槍一,大战田再镖。

他们二人:田再镖一精一疲力竭,浑身酸一软;赤福延恺吐血受伤,体力不支,都不敢硬打硬拼,都想用巧招儿赢人。

二人打了有三十余个回合,赤福延恺眼珠一转,拨转马头,奔笔架山的豁口而去。

田再镖也非得从那儿通过呀!因此,催马便追。他刚追到山口,抬头一看:眼前是一条羊肠小道,曲曲弯弯,通向山外。在小道旁边,戳着一面纛旗。这面旗长有两支七八,旗杆有碗口粗细,上头是风磨铜的顶子,红缎子旗面,镶着黑边。

这时,赤福延恺已从旗杆旁边通过。田再镖略一思索,便下定决心,冲旗杆闯去。

田再镖这么一冲,坏了。怎么?原来这杆旗也是暗器。当日再镖来到旗杆下的时候,“啪”!大旗一倒,就冲花一槍一将砸来。

这杆大旗,上头是风磨铜的顶子。连旗杆的分量算在一起,重有百斤,跟锤一样。真要砸上,那还受得了吗?

田再镖见大旗砸来,急忙使了个举火朝天的架式,“咯楞”一下,就把旗杆给架住了。架是架住了,一震之下,田再镖差点儿出溜到马下。霎时间,只觉得金星乱冒,胸口发一热,在马上摇晃起来。他本想把旗杆推下去,可是,不行啊,连一点儿劲也没了。

与此同时,那赤福延恺拨转马头,又向田再镖扑来。

田再镖举着花一槍一,光顾对付旗杆了,也没顾及到敌将。那赤福延恺马快一槍一快,照着田再镖的前心,就将燕尾神一槍一扎来。

田再镖见了,大吃一惊。他想躲闪,没来得及,就把身一子往旁边门去。可是,他上面还托着那么重的旗杆呢!就这么躲闪,那能利索得了吗?因此,被燕尾神一槍一扎进了腹腔。

那位说,怎么叫燕尾神一槍一呢?因为这件兵刃非同一般,跟燕子尾巴相仿,两个尖儿。两尖儿中间,还有个带刃的半圆形圈儿。这种兵刃有独到的妙处:能咬别人的兵刃。不过,也有短处,扎人的时候,不如一个尖儿的扎得深。

闲话休提。赤福延恺手持燕尾神一槍一,刺进田再镖腹腔。这一刺,能有四寸多深,那能受得了吗?就听花一槍一将“啊呀”一声,撒手扔一槍一,立时栽于马下。

赤福延恺一看,乐得够戗。他双手握一槍一,“腾”!往回就扽。

田再镖瘫一软在地,鲜血直流。

赤福延恺一看,高声叫骂道:“姓田的,今日咱俩相逢,该着本都督报仇雪恨!”说罢,翻身下马,挂好燕尾神一槍一,“锵啷”一声,将马刀拽出。他想把田再镖的脑袋剁下,好回去请功;另外,也出出心中的恶气。他“噔噔噔”紧走两步,来到田再镖面前,定睛一瞅:只见田再镖仰面朝天,面如白纸,牙关紧一咬,二目紧闭。看罢,摁住他的脑袋,说道:“小子,你就活到今天吧!”他以为田再镖已经死了,所以,举起马刀,就要砍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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