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讲 将帅失和
黄天荡之战,韩世忠以八千兵马,挡住了完颜宗弼十万大军,金国这次搜山检海捉赵构的军事行动宣告失败。建炎四年,宋高宗回到临安。
从建炎元年登基到建炎四年回到临安,几年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给宋高宗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其中最惨的一次,宋高宗君臣在海上漂了四个多月。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本来是合家一团一 圆的日子,君臣们却只能在海上漂荡。突然,他们发现两艘大海船乘风鼓浪,直奔他们而来。君臣都吓坏了,以为金国的追兵到了,因为他们听说金国追兵到了宁州(今天的宁波),已经下海了。于是,他们进入高度战备状态,准备将船队散开。幸亏高宗皇帝还比较镇定,先派水军上前询问来的船是干什么的。一问才知道,这两艘船是卖橘子的。高宗知道后很高兴,一开口就把这两船橘子都买下了,然后命人把橘子分给部将们吃。君臣逃难这么多天,能吃到新鲜水果也很不容易,所以君臣都非常高兴。
因为恰好是上元佳节,高宗就让人把橘皮完整地剥下来,注上油,插上捻,做成小橘灯,放在海面上。一时间,成千上万的小橘灯漂在海面上,场面看上去非常壮观,也很浪漫。史籍上描述当时的情景说:“风息浪静,水波不兴,有数万点火珠,荧荧出没沧溟间。”如果是在太平盛世,皇宫禁院里,天上一轮明月,水上万点火珠,这幅景致真可以说是美不胜收,但现在是在逃难的过程中,高宗看到这样的美景,恐怕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有了这么凄惨的经历,宋高宗回到临安之后,就命人在城外钱塘一江一 口,准备了二百艘大船,船上满载物资,又让人在今天的舟山群岛囤积粮草,准备一旦金军南下,君臣们可以上船就跑。
宋高宗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而金军却改变了战略。黄天荡大战之后,金国人意识到自己不一习一 水战,从北往南直取南宋是很困难的,于是决定从西往东打,首先进攻川陕地区。那么,金军这一次大举进攻南宋,宋高宗派了谁来抵挡呢?
金军这次南下攻宋,主攻方向不再是一江一 南,而是川陕地区。宋高宗派大臣张浚到川陕地区主持军务。张浚是进士出身,徽宗当政时,他只是礼部的一个小官。靖康之变时,他赶在城破之前逃了出去,投奔当时做大元帅的赵构。赵构登基之后,朝廷极缺人才,于是就把张浚提拔为殿中侍御史,相当于今天中央纪委的一个官员。从原来六七品的小官,陡然升至三四品的官员,可见张浚是比较受高宗重用的。另外,我们前面讲过,苗刘兵变的时候,高宗皇帝被苗刘二将逼迫,下诏改元。张浚在外地听说之后,毅然号召诸将起兵讨贼,平定了苗刘兵变,高宗才得以复辟。张浚这次救驾,等于是中兴第一功,高宗皇帝自然对他另眼相看。
如今,金军再次攻宋,高宗皇帝就问张浚:“朕想恢复一江一 山,保全祖宗基业,爱卿你看应该怎么办?”张浚回答说:“中兴大宋,当自关、陕开始,臣恐金人首先入陕,继之窥蜀,其地一失,东南再难保全。”意思是说,如果要中兴大宋,必须要重视关陕,如果金人占领关陕,接着进攻蜀地,蜀地一失,金人就等于控制了长一江一 上游,一江一 南的半壁一江一 山就保不住了,所以必须要控制关陕,保全蜀地,才能够挡住金兵。高宗觉得张浚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张浚又是文官,任用他也符合宋朝“以书生典戎行”,即用书生制约武将的一贯政策,所以,高宗马上任命张浚为川陕宣抚处置使,在今天甘肃天水建立幕府,准备防御金兵南下
张浚虽然是书生,但行事非常果断,颇有大将之风、丈夫之气。临出征时,张浚向高宗皇帝辞行,说“臣为陛下前驱清道,明年上元佳节,你我君臣东京相会。”意思就是,我给陛下您去探探道,明年的元宵节咱们君臣就能打回东京,就能回去过元宵节。
张浚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夸下了海口。但是川陕平原不比一江一 南水乡,没有了水战时的障碍,金军的金甲铁骑来势汹汹,张浚一介书生领兵,他用什么办法来抵挡金国的大军呢?
张浚赴任不久,金国大军就攻到了川陕地区。当时的金军统帅,是百战名将完颜娄室。完颜娄室是金国皇族,百战名将,曾经率领部队追擒辽国的末代皇帝天祚帝。金国大军到达川陕后,完颜娄室派自己手下的大将完颜撒离喝出兵进攻,没想到撒离喝中了宋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撒离喝大哭而去,金国的其他将领就很看不起他,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打了败仗就哇哇哭,让宋朝人看见很丢人,所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啼哭郎君”。
张浚牛刀小试就大获全胜,志得意满,认为“金军不过而耳”,所以他就很看轻金军。事实上,这一仗不是张浚打的,而是原来驻守关陕的将领曲端和吴玠打的。也就是说,统帅张浚还没有直接与金军较量,就开始轻敌了,这对宋朝是十分不利的。而对宋朝更为不利的是,张浚与手下的将领曲端,在军事策略上发生了严重的分歧,以致两人发生了激烈冲突,最后竟酿成惨祸。
曲端和吴玠打了这场胜仗之后,两个人之间开始闹矛盾,最后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曲端是吴玠的上司,吴玠就向张浚参劾曲端,二人在张浚面前争得很激烈。在接下来的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时,曲端又跟统帅张浚发生了争执。曲端认为,金军以骑兵为主,而宋军以步兵为主,关陕平原广阔,利于金军骑兵驰突,所以宋军不能跟金军野战,应该据城坚守。
在中国古代,骑兵相当于现在的坦克装甲部队,其战斗力是非常强大的。尤其金国的重甲骑兵,据说人马都披着铁甲,马只露着四个蹄儿和尾巴,当然,可能耳朵也露在外面;人只露着眼睛,手持长刀、大斧、狼牙棒,进攻起来声势骇人。而且战马能把人一撞一个跟头,人还没等站起来,就被后面的乱马踩成肉酱了。所以,曲端说平原不利于宋军作战,是有道理的。
然而,张浚听了曲端的话,却很不高兴。张浚心想,你让我在这儿修土围子死守,那得守到什么时候?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还配做威武大将军吗?我们知道,张浚这时是急于建功的,因为他赴任的时候就跟皇上说要君臣同回东京过元宵节。再加上宋军首战告捷,张浚觉得金军没什么可怕的,所以,他坚决要出战。
曲端是武将,性格耿直,可能对朝廷用文官统帅军队这种做法,也颇有微词。他认为张浚不通兵事,所说的都是纸上谈兵,说说而已,不能真按张浚的方法打仗,所以他也闹情绪,甚至顶撞张浚。曲端的话说得也有点过头了,他对张浚说,这一仗你要是打赢了,我把脑袋给你,你斩我的脑袋以谢天下。张浚一听,火就上来了,心想,公然被部下如此藐视,我还怎么指挥战斗啊?于是,张浚也说,行,如果我输了,我的脑袋也给你。俩人还写下了军令状,约定谁输了谁一交一 脑袋。仗还没打,宋军将帅之间就已经严重失和了。
张浚奉皇命统兵西北,临行前又夸下了海口,所以立功心切。曲端则是驻守西北的一员大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根本瞧不起张浚。于是,南宋的统帅和手下的大将发生了严重的争执。那么,这次打赌最终到底是谁输谁赢?而这种将帅失和的局面,又会给南宋的川陕之战带来什么样的恶果呢?
曲端因为与统帅张浚失和,被张浚贬为一团一 练副使,降成了省军分区副司令员,不在战斗第一线了。如此一来,前线等于少了一员猛将,这对南宋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张浚撵走了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曲端,开始集合部队,准备与金军决一死战。据记载,张浚集合了五路兵马,号称四十万人,不过四十万人应该是吹的,是为了吓唬金国,实际上大概只有十几万人。另外,张浚还集合了七万匹战马,这差不多是南宋全国的战马了,是非常宝贵的。
开战之前,张浚召开军事会议,讨论作战方略。这个时候,我们前面提到过的八字军的统帅王彦,就向张浚谏言:“陕西兵将,上下之情未通,一战不利,则五路兵马俱败,不如屯踞险固坚城,万一有失,亦可顾此保彼。”意思是说,如今这五路兵马,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打起仗来只要有一路失败,就会全局溃散。所以不如据城坚守,保证城与城之间有联系,如果金国人打这个点,其他四点可以援救,这样的话,可保稳当。实际上,王彦跟曲端的意思是一样的。但是,张浚连曲端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王彦的呢?张浚心想,你王彦原来只不过是个草寇而已,而我是堂堂进士出身,官居宰执,处置川陕,我能听你的吗?
所以,张浚不但坚决不听这些意见,而且还书生意气,竟给金军下起了战书。《孙子兵法》上讲:“兵者诡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也就是说,只要能打胜仗,采取什么手段并不重要。但张浚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大宋官军是堂堂正正的仁义之师,不能玩阴谋诡计,所谓“夫战,必投战书”,所以一定要给金军下战书,约定好时间、地点,这才叫打仗。于是,张浚就给金军下了战书,说某月某日在某地,两军决战。金军统帅一看战书,心想,这太搞笑了,宋朝这是派来个什么人啊?哪有这么打仗的?所以金军根本不理张浚。
张浚见金军不回应,很生气,心想,金国人真是蛮夷之邦,没有文化,我给你们下战书,居然不理我。于是,张浚遍贴告示,称“大宋军民,有擒完颜娄室来献者,封节度使,赏银绢各万”。意思是说,只要逮着完颜娄室,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给封节度使,赏一万两银子,一万匹绢。张浚其实就是打心理战,为了恶心金军统帅完颜娄室。就连宋朝十几万大军都逮不着完颜娄室,难道还能指望一个扛锄头的农民去逮?完颜娄室看了张浚的告示,莞尔一笑,也命人贴了一个告示,说甭管哪边的军民,“有张浚来献者,赏布一匹、驴一头”。这么一来,张浚不但没气着完颜娄室,自己反倒被气得够呛,于是加劲儿下书,催完颜娄室出战。完颜娄室却坚决闭门不出。所以,张浚就越来越轻敌,认为是大宋的军队
吓得完颜娄室不敢出战了。张统帅这么一说,宋军就更加懈怠轻敌了。
两军决战之前,双方主帅都要观察地形。当时,宋金两军都是在平原列阵,中间有一片沼泽地。一员大将对张浚说,金军以骑兵为主,宋军以步兵为主,平原列阵对宋军非常不利,所以宋军应该把部队转移到山地,占领制高点,列好栅栏,筑好营垒,准备好滚木、礌石。一旦金军进攻,宋军居高临下,金军仰攻,宋军用滚木、礌石往下一打,金军肯定要失败的。但是张浚根本不听,他说,你以为我是书生就不会打仗啊?你没看到中间隔着一片沼泽吗?金国骑兵那一身盔甲有几十斤,战马的盔甲也有几十斤,人马加起来有五百多斤,到了沼泽地,不用我们打就全陷进去了。我在平原列阵,就是要引诱金军来进攻,让他们全陷进沼泽里,咱们不费一刀一枪,就能大获全胜了。大将见张浚刚愎自用,不听劝告,长叹一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张浚急于取胜,一意孤行,谁的意见也听不进去。他把曲端贬职不用。又不听从王彦之劝,就连军中大将的建议,他也置若罔闻。而金军统帅完颜娄室则是一名身经百战、老谋深算的大将。那么,张浚用沼泽地阻挡金军进攻的计划是否可行?宋金这一次一交一 战,结果会如何呢?
与此同时,完颜娄室也在观察地形,他看了宋军列的阵之后,仰天大笑,称宋军布阵千疮百孔,“极易破耳”。到真正开战的那一天,完颜娄室命令所有士兵,用草袋子装满土,每人背一个,冲到沼泽地前,然后把土囊投进沼泽里,很快就铺出了一条路。金军的骑兵踏着这条路,迅速地冲进了宋营。张浚万万没有想到,这片沼泽地根本没有挡住完颜娄室的骑兵。金军的骑兵一冲进宋营,长刀、大斧、狼牙棒一抡起来,列阵的这路宋军立刻就溃散了。最可怕的是,果然就像王彦所说,宋军兵将上下之情未通,一路溃散,其他几路也跟着一哄而散,宋军所谓的四十万大军,顷刻之间就灰飞烟灭了。这一仗,宋军惨败。当时决战的地点,在今天将帅失和的陕西富平。富平失守,金军实际上就打开了通向四川的门户。下一步,金军翻过秦岭就可以进攻四川了。当时的形势,对南宋来说,是岌岌可危的。
张浚兵败,幸亏他的部将单骑出关,召集残众,凑了几千人,保护他且战且退,到了安全地带。张浚痛定思痛,后悔当初不听曲端之言,致有今日之败,所以,他想把曲端请回来,让曲端继续主持川陕的军事。张浚一动这个念头,吴玠可就急坏了。之前吴玠跟曲端闹得水火不容,可以说是一天二地恨,三一江一 四海仇,如果张浚把曲端请回来主持关陕兵事,吴玠还有好果子吃吗?所以,吴玠就跟张浚讲,您忘了您跟曲端立过军令状吗?后面的话,吴玠不说,张浚也明白。张浚和曲端赌的不是房子、田地,而是脑袋!张浚现在打了败仗,有什么脸面去见曲端?再说,曲端是武将,性子直,不会给别人台阶下,万一曲端把军令状掏出来,说双方签字画押过的,要取张浚的脑袋怎么办?所以,张浚觉得吴玠言之有理,于是拿定主意,绝对不能让曲端再起。
但是,张浚这时也犯愁了:按照当初立的军令状,我不把脑袋输给曲端,曲端就得把脑袋输给我,可是我打了败仗,他的脑袋怎么输给我啊?吴玠在手上写了四个字给张浚看,张浚一看——曲端谋反。张浚非常了解高宗皇帝的心理,皇帝最害怕的就是武将谋反。张浚心想,这个主意好,告曲端谋反,他就
必死无疑了。但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曲端谋反呢?这个时候,一个曾被曲端责打过的部将,给张浚送来了证明材料,说曲端曾经写过一首诗,诗里流露出他有反意。原来,曲端的诗里有这么两句:“不向关中兴帝业,却来一江一 上泛渔舟。”我们知道,关中地带以长安为中心,长安自古就是帝王都城,是周秦汉唐十一朝故都,可以说,汉唐的兴起基本上都是在关中地区,所以,关中被认为是华夏民族政权的王业所在,有帝王之气。如今金国占领了东京,皇帝如果是英明天子,应该督率六师,赴关中长安,号令天下豪杰,收复故土。结果,皇帝却到一江一 上泛渔舟去了。张浚一看,大喜:这明显就是讽刺当今天子!不管曲端这两句诗是真的讽刺皇上,还是张浚故意搞的文字狱,只要有了这个借口,张浚就能把曲端抓起来了。
曲端因为不同意张浚的作战方法,所以和张浚用脑袋打赌,并立下了军令状。如今张浚打了败仗,事实证明曲端是对的。但是张浚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听从了吴玠之计,以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将曲端抓了起来。那么,张浚会如何处置曲端呢?
张浚把曲端抓起来后,就一交一 给一个叫康随的部下去审问。康随原来是曲端的下属,曾经因为犯了军法,被曲端抽过一顿鞭子,所以对曲端恨之入骨。张浚在这一点上倒是很会考虑问题,让康随来审曲端,这个谋反案肯定能定下来。曲端一听要由康随来审他,仰天长啸,说:“曲端必死,铁象可惜啊!”铁象是曲端的坐骑,据说是一匹宝马,可日行四百里。曲端叹息自己死后,这匹名马不知道将来会落在谁的手里,太可惜了。康随审问曲端说,有人控告你谋反,有没有这种事情?曲端当然否认,说我一片忠心,忠君爱国,绝无反意。康随又问那两句诗该如何解释。曲端解释,康随却根本不听,为了让曲端认罪,他命人一大刑伺候。曲端是一员猛将,钢筋铁骨,寻常的皮鞭棍棒,根本奈何不了他。于是,康随想了一招,他把曲端用铁笼子装起来,手脚都拷在铁笼子上,用绵纸蘸水封住曲端的口鼻,然后在笼子四周堆起炭火来烤。这种酷刑是超乎我们想象的。曲端的皮肤都被烤化了,遍体流油,非常口渴,便向康随要水喝。康随竟让人给曲端灌烧酒,这一灌入烧酒,再拿火一烤,曲端的五脏六腑就全烂了。可怜曲端一代名将,就这样被活活折磨至死,年仅41岁。
曲端死得非常可惜,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更糟糕的是,曲端在关陕地区驻军多年,深得民心,他一死,“陕西士大夫莫不惜之”,这就造成了“军民亦皆怅怅,有叛去者”的恶果。关陕的军民心想,曲将军为国家殚精竭虑,精忠报国,结果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这样的朝廷,我们还保它做什么?所以,有的人开始投降金军,为金军引路,有的州县也开始投降金国了。
曲端这个人虽然刚愎自负,恃才傲物,但是史籍记载,说他“警敏知书,善属文,长于兵略”。从他的诗写得像模像样来看,他不完全是个老粗,他的死实际上是宋朝由来已久的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造成的。可以说,这种矛盾对后来宋军战斗力的发挥,形成了很严重的制约。实际上,包括后来岳飞的下场,与宋朝重文轻武的政策以及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都是有关系的。整个宋朝,尤其是南宋一百多年间,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一直没有解决,这也是宋朝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为大宋一江一 山征战多年,屡立战功的大将曲端,没有死在对金作战的沙场之上,没有像一员武将应该的那样铁马金戈裹一尸一还,反而冤屈惨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张浚打了败仗,又害死了曲端,他曾夸下的海口,如今也不可能兑现了。那么,宋高宗将会如何处置他呢?
张浚心里明白,曲端死得冤。他也知道,曲端是一员名将,作战有方,金国人都害怕曲端。所以,宋军每次跟金国人打仗,张浚就命人在军营当中大张曲端的旗号,来吓唬金军。但金国人也不傻,他们有很多间谍细作,因此,完颜娄室看见宋营当中遍张曲端的旗帜,就哈哈大笑,说曲端已贬,你还敢拿曲端之名吓唬我?所以,完颜娄室觉得宋军已经没有将领了,就更加轻视宋军。果然,完颜娄室一挥军,宋军就一溃千里。
张浚守关失利,又刚愎自用、擅杀大将,关键是他跟皇上保证过,明年君臣回东京过元宵节,这下保证兑现不了了。所以,张浚的政敌就弹劾张浚,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做一方节度使,来抵御金国呢?高宗皇帝也认识到张浚有问题,于是下旨将张浚贬职。当然,曲端之死,吴玠也脱不了干系,因为是他出主意,在手上写了“曲端谋反”这几个字,致使张浚顿起杀心,把曲端害死的。那么,吴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不是奸臣呢?事实上,曲端被害死后,张浚兵败,川陕得以守住,正是多亏了这位吴玠将军。所以我们说,人的性格是非常复杂的,这种性格的复杂性,在吴玠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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