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巫盅狱丞相灭门 泉鸠里储君毙命(2)
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盛,父慈母爱,子乃孝顺。今皇太子为汉嫡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一江一 充布衣,闾阎之隶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饰奸诈,群邪错谬,太子进则不得上见,退则困于乱臣,独冤结而无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逃,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往者一江一 充谗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今又构衅青宫,激怒陛下,陛下不察,即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辩士不敢说,臣窃痛之!愿陛下宽心慰意,少察所亲,毋患太子之非,亟罢甲兵,勿令太子久亡,致堕奸人狡计。臣不胜惓惓,谨待罪建章阙,昧死上闻!
武帝得书,稍稍感悟,但尚未尝明赦太子。太子出走湖县,匿居泉鸠里,只有二子相随。泉鸠里人,虽然留住太子,但家况甚贫,只有督同家眷,昼夜织履,卖钱供给。太子难以为情,因想起湖县有一故友,家道殷实,不如召他到来,商决持久方法,乃即亲书一纸,使居停雇人往召。不料为此一举,竟致走漏风声,为地方官吏所闻。新安令李寿,率领干役,夤夜往捕,将太子居停家围住。太子无隙可走,便闭户自缢。好去侍奉母后了。惟二男帮助居停主人拦门拒捕,结果是同归于尽。多害死了一家。
李寿飞章上陈,武帝还依着前诏,各有封赏。后来查得巫盅各事,均多不确,太子实为一江一 充所迫,不得已出此下着,本意并不欲谋反,自悔前时冒失,误杀子孙!高寝郎车千秋,供奉高祖寝庙。又上书讼太子冤,略言子弄父兵,罪不过笞。皇子过误杀人,更有何罪?臣尝梦见白头翁教臣言此。真善迎合。武帝果为所动,即召见千秋。千秋身长八尺,相貌堂堂,语及太子冤情,声随泪下。武帝也为凄然道:“父子责善,人所难言。今得君陈明冤枉,想是高庙有灵,使来教我呢!”始终迷信鬼神。遂拜千秋为大鸿胪,并诏令灭一江一 充家,把苏文推至横桥上面,缚于桥柱,纵火焚毙。特在湖县筑思子宫,中有归来望思台,表示哀忱。小子有诗叹道:
骨肉乖离最可悲,宫成思子悔难追;
当年枚马如犹在,应赋《招魂》续《楚辞》!
太子既死,武帝诸子,各谋代立,又惹出一场祸祟来了。
欲知如何惹祸,请看下回便知。
卫氏子夫,以歌女进身,排去中宫,得为继后,贵及一门,当其专一宠一 之时,弟兄通籍,姊妹叨荣,何其盛也!公孙贺起家行伍,因妻致贵,出为将,入为相,彼果知相位之难居,何不急流勇退?况有子敬声,骄奢不法,不教之以义方,反纵之为淫佚,既罹法网,尚思赎罪,几何而不沦胥以亡也。阳石诸邑两公主,并遭连坐,皇女丧生,必及皇子。一江一 充之谮,由来者渐,太子虑不自明,矫诏捕充,充固死有余辜,而父子相夷之祸,自此成矣。太子败而卫后死,卫后死而卫氏一门,存焉者寡。人生如泡影,富贵若幻梦,何苦为此献媚取荣耶?武帝南征北讨,欲为子孙贻谋,而反自一杀其子孙,尤为可叹。思子宫成,归来台作,果何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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