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和团与八国联军 第2章 列强刺激 太后玩火 端王窃政 群运(4)
……一团一 民自外来者,一日数十起,或二三十人一群,四五十人一群,未及岁童子尤多,俱是乡间囊襄粗笨之人。均以大红粗布包头,正中掖藏关帝神马。大红粗衣兜肚,穿于汗衫之外。黄裹腿、红布腿带。乎执大刀长矛,腰刀宝剑等械不一,各随所用,装束却都一般……
朋友,你看过大一陆 上文革时代的电一影 吗?毛主席的义和一团一 ,和西太后的红卫兵,有何下同?其实仲芳先生所看到的只是武清一团一 、水清一团一 、香河一团一 、固安一团一 、红旗、井冈山、奸派、屁派……的一支。这一支是红巾红旗的“坎字拳”。那支被张辫帅杀掉的黄巾黄兜的“乾字拳”,另外还有黑的白的,他还未见到呢!(参阅《拳匪纪事》)仲芳先生也笑他们是粗衣粗布粗笨之人。但是他还未见过蒯大富、聂元梓等头头所领导的北京本地的“义和一团一 ”呢!他们是遍身罗绮、眉清目秀的高干子弟。你笑他粗笨?
红卫兵不是有文革小组、司令部和各级造反领导头头吗?……他们造反的对象不是“赫鲁晓夫”、刘一邓一 走资派吗?他们各派文攻武街,不是也曾和解放军武斗过吗?义和一团一 照本宣科,样样齐备。
六月初有“义和一团一 ”万人整队入城。九门提督着了慌,闭门不纳。双方正相持不下时,怱有差官持来“辅国公”载澜的“令箭”,责令开门,守城者不敢违,拳众乃一拥而入。辅国公不也是文革小组的首长吗?自此九门大开。拳众自四方涌入北京,日夜不绝。经旬而入者多至十万余人。家家念咒、处处设坛。最后是“上自王公卿相,下至倡优隶卒,几乎无人不一团一 。”(参阅《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义和一团一 》第一册,页三〇六及《要录》页一四四。)
此时端王庄王都有大师兄随侍,随时表演特异功能。据说李莲英曾引拳师去颐和园表演,并于六月九日护驾还宫。太后对拳艺大为折服,并亲自一习一 画“灵符”云云。(散见阿英编《义和一团一 文艺选辑》中,诗文随笔等杂著。)
奉太后懿旨,所有入城的十万义和一团一 ,都由庄王载勋、大学士刚毅统一指挥;由载漪、载澜等三兄弟从中协助。义和一团一 入城第一步便是去庄王府中“报到”、“挂号”。关于战防的地点和时间,要听候上级“转牌调遣”(见《庚子纪事》)。当时“坎字拳大师兄”便住在庄王府内,上听庄王调遣指挥,下对徒聚发号施令(见“军机处杂件”坎字老一团一 大师兄德,六月二十五日《通知》,载《史料续编》上册,页六一八)。那时众师兄用以杀人的那种形状奇特的“大刀”,其图案后来被洋人摆成ABC字母,用为污辱华人的象征。谁知用久了竟变成一种“东方艺术字”。在今日海外华人小区的招牌上、广告上、名片上,仍随处可见。然使用者已不知其历史根源矣。
2.12杀人放火的收场
试问义和一团一 小将十万人,如今摩拳擦掌,挤在北京城内,意欲何为呢,曰:他们来此为的是“闹教”;为的是“扶清灭洋”。
六十年后,十万红卫兵小将也挤在原处,为的是“造反”,为的是“兴无减资”。红卫兵把革命对象大致分成十等。地、富、反、坏、右之下,笔者这类教书匠名列“臭老九”。七、八百年前,蒙古统治阶级也把我们的社会级别,列为乞丐之上,妓女之下——八娼九儒十丐,也是第九等。
义和一团一 把他们镇压的对象,据说分为“十毛”。老毛子、大毛于是遏体黄毛的洋人,杀无赦。二毛子是教民。教民允许退教,不退教亦杀无赦。三毛以下则是用洋货,行洋礼,崇洋、让洋……等而推之。
红卫兵当年要打倒国家主席“赫鲁晓夫”(指刘少奇),揪斗刘一邓一 “走资派”等等。义和一团一 也要杀掉他们的“一龙二虎”。一龙者光绪爷也;二虎者搞洋务的李鸿章、奕劻也。所以迅速窃政的端王,就要自己掌握外一交一 系统,使奕劻老叔靠边站了。据传闻则庄王载勋的一陰一谋更大,他计划率领众师兄入宫去把一龙干掉。
这还是比较文明的上层。那些设坛长街,十万人摩肩接踵,歹徒再乘间闹事,一呼百应,群众兽性大发,烧杀奸掳,一时俱来,北京城就秩序大乱了。
义和一团一 在北京之烧也,始则逢“洋”必烧。六月十六日拳众在大栅栏焚烧“老德记”西药房。一时火焰冲天失去控制,左右前后,烈火延烧三日不灭,把最繁华的前门大街一带,干余家矩商大铺(一说四千家),焚成废墟。正一陽一门楼亦被烧毁。京师二十四家铸银炉厂亦全被焚毁。北京市所有钱庄银行因之被迫歇业。通货既不流通,市场一交一 易全停,一夕之间,北京就不是北京了。(见六月十八日《稳定行市事上论》,载《史料续编》页六〇四。)
义和一团一 在北京之杀也,是从杀教民开始的,他们集体残杀教民的屠场,便是庄亲王府前的大院。在这空阔的广场之上,他们一杀千人。真是人头滚滚、一尸一积如丘、血流成渠啊。(见《义和一团一 史料》上册,页五〇。)
迨教民为之赶尽杀绝,幸存者则逃入使馆区和西什库大教堂,依附洋人,筑垒自保。教民既绝迹,义和一团一 便捕斩私仇,褴杀无辜。市民被他们以“白莲教”三字狱砍头者,为拳民趁火打劫而烧死戮死者,军一团一 相斗,军军相杀,一团一 一团一 武斗而暴一尸一街头者,尤不计其数。天热一尸一腐,臭气冲天,全城鬼哭神嚎。
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巴黎儿童曾仿制“断头机”(guillotine)为玩具——真正的“以杀人为儿戏”。庚子夏天的北京城,尤其是庄王府前的广场,天天杀人,虽妇女儿童亦所不免,实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人类屠宰场啊!与北京这个屠宰场相比,巴黎瞠乎后矣。
至于庚子夏天发生于北京的奸和掳,则禁军、甘军也是首恶啊!妇女被奸被杀的无法统计。而商户被抢被劫的,则一九九二年美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洛杉矶暴动,相形之下,也是小巫见大巫啊!我们的义民和军人,在洗劫北京商民之后,并摆出兴隆的“跳蚤市场”,把脏物公开拍卖呢!(见《要录》页一九〇,引《史料丛编》及《档案史料》上,页二〇。)
抢掉商户不算,像吏部尚书孙家鼐和大学士徐桐那样的深院大宅,也不能幸免。徐桐固为义和一团一 保母一之 一也。他在被抢之时,义和一团一 小将还把这位“老道”《徐的诨名》拖出公审。八十岁的老进士只得跪地哀求,才幸免殴辱。!当年的义和一团一 小将,似乎比后来的红卫兵小将,还要文明一点。红卫兵打人杀人,“老道”的“太上老君”也阻止不了啊!
总之义和一团一 运动发展至此,是完全出一轨 了;出一轨 到四人帮自己亦惴惴不安;他们自己的亲友也性命难保。七月初,清军副都统(一“旗”中的第二位高官)神机营翼长庆恒一家十三口,竟为义和一团一 寻仇,全部杀害。庆恒是二品高官,又是满族,且系戴勋、载漪的好友,而一家被杀,两位王一爷 皆不敢深究。终以凶手为“伪义和一团一 ”而销案,可见义和一团一 此时的声势了。若非清军打败仗,“八国联军”入京网“助剿”,任义和一团一 如此发展下去。则老太后四人帮本身是否控制得了,犹在不可定之天也。
义和一团一 和各路清军在北京抢够了,杀够了,再分头攻打东一交一 民巷和西什库教堂来助兴。他们已把一半北京夷为平地,另一半则有待于“八国联军”之接班,而继续其奸掳焚杀之余孽矣。呜呼哀哉!我们写历史的人,拿着原子笔空着急。眼看历史一幕幕地重演,又从何说起呢?
*原载台北《传记文学》第六十一卷第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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