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这里是家
陈豫北回到a市以后,便着手给默默联系学校上学。但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学校听说这是个失聪失语的孩子,都不肯收,大多推荐她去聋哑学校。可这明明就是个正常的孩子啊,去了聋哑学校那孩子不毁了吗?
陈豫北没办法,只好在不出差的时候每天上班带着她,放在自己办公室,亲自教她学习 。
默默在西藏上的是小学五年级,算了算现在应该是上初中了,陈豫北让人买来初中的全套课本,每天工作累了,给这孩子上课便成了休息。
陈豫北的公司虽然刚成立两年,但是由于他有两个老爷子的支持,资金雄厚,做生意都是大手笔,又从事的几乎是暴利的行业,所以公司的规模已经扩张到一定的程度,短短两年时间集一团一 的架子已经形成。那段时间他非常忙,出差也多,如果他出差,默默便会跟着金雅芹回家,由金雅芹带着她。
这样大约过了三个来月,默默有一天笑咪咪地拉过陈豫北的大手,把他手掌翻过来,在上面写着字:我的耳朵能听到声音了。
陈豫北惊喜地抱起她,捧着她的小一脸儿一再问,真的?看到默默使劲儿地点头,他高兴坏了,抱起她转了两圈儿,小姑娘快乐得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但是她仍不说话,只是一双点墨般幽黑的眸子变得更加灵活了,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怕生,几个月的安定生活让她气色明显好了起来,小一脸儿有了红一润,头发也变得油光发亮了,跟着陈豫北到集一团一 后,也会和他的几个助手和秘书打个招呼。
陈豫北另一位助理叫闫勇,北师大数学系毕业的,小伙子长的帅气一陽一光,默默和他也相处的很好,陈豫北没有时间的时候,他也会教默默学习 ,每次默默做完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考试卷子,都会奖励她一只大白兔一奶一糖,吃的那孩子笑咪咪的。
看到这一切变化,金雅芹最是喜欢得不得了:“咦?我们默默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啊!”她总喜欢没事儿捏一捏她的小一脸蛋儿,亲一亲她。
金雅芹今年四十八岁,原是公安厅宣传处的副处长,在陈豫北刚到公安厅实一习一 时和她在一起呆了几个月,他很喜欢这位大姐的一性一格。在他下海时,金雅芹刚刚解决正处待遇,却因为丈夫出一轨 被她撞见,一怒之下和丈夫离了婚,情绪正处于低潮。陈豫北那时急需一个可靠的人跟着自己,便找到她说:“金姐,如果你相信我,就来帮我,跟我干十年,我保证你后半生无忧。”
金雅芹当然知道陈豫北是什么身份,也很看好这个沉稳内敛的年轻人,正好当时厅里也有政策,志过了四十五周岁可以办理内退,于是她毅然办了内退手续,当了陈豫北的助理。
金雅芹是从基层干上的来老警察,手头子利落,处事精明圆滑,对于社会上的人情世故比陈豫北懂的还多,对外说是陈豫北的助理,实际上就是陈豫北的大管家。可以说在陈豫北的北佳集一团一 开创的头几年,金雅芹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人,她也是陈豫北最信任的人,两个人的关系更像是亲人。
在默默被陈豫北带回大半年的时候,有一个周末陈豫北开车带她去东郊的一个地方去吃饭,走到半路上,雨天路滑,迎面驶来一辆卡车子像是失去了控制,直着向他们这辆车子就撞了过来。
当时默默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陈豫北一打方向盘,把自己的身一体全让给了撞上来的车,默默被护在了另一侧。巨大的冲撞力让他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他似听到默默在哭喊着叔叔,又听到她打电话喊“快来救救我叔叔!”
所幸那辆卡车速度并不快,加上他开的是那辆坦克一样的悍马,所以他的伤并不严重。只不过陈豫北方向打的太正了,几乎把自己完全暴露给了那辆失控的车子,车门被撞掉,划破了手臂,头上也撞破了一道口子,巨大的冲击力把他撞晕了过去,而默默则被他护在身下完毫无损。
这次车祸的后果就是陈豫北在医院躺了三天,而默默却因此开口说话了。
是她报的警。
这孩子聪明机灵的出人意外。虽然突发的事故和看到陈豫北身上冒出的血吓得她全身发一抖,但是在父亲和陈豫北的耳濡目染下,却让她有了那份临危不乱的沉着,她浑身哆嗦地找出陈豫北的电话拔打了110,又报告了事故发生所在的方位。所以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在几分钟内抵达现场,而金雅芹也随后赶到了。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因为医生警告过陈豫北,要尽快让孩子开口说话,否时间拖的过长,她喉咙里的肌肉会变得松驰,再开口说话会有难度的。
当陈豫北从医院出来回到家,那孩子从屋子里出来,扑到他怀里问:“豫北叔叔,你伤好了吗?”陈豫北抱起这孩子时眼眶已经湿润了。
陈豫北自从去了西藏,就大变了,原来那个一陽一光的大男孩儿形象完全找不到了,整个人一陰一郁、冷酷,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生意场上更是以狠戾无情闻名,从没有人看到过他这样一温一 情的一面。金雅芹随后跟着进门看到这一切,她有一种感觉,她认为默默这个孩子对于陈豫北来说或许是一个灵魂的救赎。
陈豫北的生活中有了默默这孩子以后,只觉得生活中多了些牵挂,晚上应酬的事情能免就免。原本生意场上的圈子极复杂,但是由于陈豫北从小就有极严格的家教,加之后来上学和工作中多年自我约束,使他的私生活异常严谨,但是圈子里的朋友只觉得这位大少爷变得越来越深居简出了。而陈豫北每天工作劳累了一天,回家后和那个小东西唠唠叨叨确实是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
陈豫北花高薪找的家政于阿姨是个不错的中年女人,也很喜欢默默,她每天会来打扫屋子并做一顿饭,吃完饭收拾好了再离开,有时候陈豫北有应酬回来晚了,她都会陪着孩子等他。
陈豫北的父亲陈伯康时任军区参谋长,弟弟陈晋南在国外留学,妹妹陈西在一所部队院校上大学,他一怒辞职以后就搬到外面住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回家的。在得知丁佳欣的事情以后,陈家父母也觉得当初的做法有些过激,便不再对他指手划脚了,生意上的事情也是由着他大少爷的一性一子来。当然,他们也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个儿子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来,特别是陈老爷子和儿子的外公联手压着他们不要管儿子的事儿,他们也只得对这个儿子放手。
大约又过了两个月的样子,母亲柏菁有一天来家里找他,这是他从家里搬出来住以后,柏菁第一次踏进他的住处。
柏菁先是进屋看了看,便看到了自己在书房学习 的默默,她也不说什么,回身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先是问了问这孩子身一体的情况,便叹了口气对陈豫北说:“豫北,你一个人带着个小姑娘生活不方便,把她送回家吧,家里勤务兵保姆阿姨一大堆,谁都可以照顾她。”
陈豫北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不用,我会照顾好她。”这个孩子得的是心理上的病,不是有人照顾就能好起来的,只有他才能了解赵子善去世时这孩子经历的什么,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是很难理解这孩子所受到的伤害。他既然承诺了,就要做到底。
其实他很清楚母亲心里想的是什么,她并不是怕自己带着这个孩子不方便,她是怕他一个不老不小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子生活让外人说三道四,是怕有什么闲话传出来丢陈家的脸罢了。
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如若不这样想,当年他也不会被送到西藏了。
但是,他陈豫北从西藏回来那天起,就发誓不会再受任何人摆一布了,他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想。
三年的流放生活,自己被刺中的那两刀,如今胸前那两道丑陋的疤痕仍在他身上纠结着提醒着他,特别是赵子善那死不瞑目的样子总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默默,从来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他不会假任何人之手。
送走柏菁,陈豫北回头,发现那孩子站在书房的门边,露着小脑袋在看他。他招招手,她便蹭到他身边偎在他的怀里:“叔叔,你不要把我送走。”那孩子瞪着一双小鹿般的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说。
“不会,叔叔不会送你走,这里就是默默的家,默默永远都是叔叔的家人。”陈豫北心疼的搂过她,她的后背。
医生说,这孩子从父亲牺牲由西藏回来,再从爷爷家转碾到舅舅家,以至被舅一妈一嫌弃打骂,事实上经历的是一次次被遗弃的过程,所以她最需要稳定的生活,和亲人对她足够的一爱一。
从这孩子开口说话以后,他们的生活逐渐融合起来,他非常明白正常的家庭生活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是重要的,特别是对于默默这样一个生着病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他会尽量给孩子和自己一个健康的生活环境。
默默每天吃完了饭后会去洗碗,等陈豫北去洗澡时,她会找好陈豫北要换的家居服放在他浴一室的门口,等他洗完了澡出来,会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到卫生间的一个篮子里,等第二天家政阿姨拿去洗。然后简单地收拾好卫生间,再沏一杯绿茶送到书房,等陈豫北去书房工作时喝的一温一 度正好。而做完这一切之后,她会跑回自己的房间洗好澡换好衣服,捧着书本坐到他书房大桌子对面去写他留下的作业,遇到不懂的问题,也会等陈豫北抬头休息或是停下手头工作喝茶的时候再问他。小小的人儿很会看陈豫北的脸色行一事,低眉顺眼的让人心疼。
这种和谐对陈豫北来说有着说不出的一温一 馨,他第一次觉得这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那里有他牵挂的家人,不到两年下来,他养成了很好的生活习惯,酒喝的少多了,烟也基本不一抽一了,生活非常规律健康,连自己的身一体都恢复的和上学时差不多壮实了。
金雅芹会在陈豫北出差的时候接默默回家。金雅芹的儿子已经上了大学,平时家里就她一个人。但是默默总是很不习惯在新的环境生活,陈豫北一回来她就要回家,想多留这孩子住几天她都不肯。
在转过第二个年头的秋天,陈豫北一交一 待金雅芹给默默联系学校。可是这孩子死活不同意上学。
问她为什么不想去学校上学,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声不吭,陈豫北明白她还是怕生人,怕到人多的地方,怕和人接触,更怕陌生的环境。
陈豫北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和她商量说:“默默,所有的孩子都是要上学的,不然将来出社会怎么办?你可以先去试试,如果实在不习惯再说。好不好?”
默默看着他的脸,别扭了半天终于同意了。
金雅芹带着她去附近的一个初中,教导主任说先看看这孩子的水平吧,便拿了一堆卷子给她做。可最后出来成绩出乎意料的高,教导主任说,这成绩还上什么初中啊,直接上高中吧。
可是上高中是要户口的,而且参加高考是要学生在户籍地参加考试。默默的户口仍在c市,陈豫北说,那就让她把户口迁过来吧。
金雅芹找了以前的同事,先是把默默的名子改为陈默菡,然后想办法把她户口迁到a市落在了陈豫北的户口上,关系是侄女。
陈豫北这时候的生意已经遍布全国,主要是他抓住了机遇,做的几单生意又几乎是暴利,特别是投资的那个稀有金属矿,让他成功的完成了资金的原始积累,整个公司业务发展的极快。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一精一力再来带一个孩子。他和那位医生商量过,医生也同意让她上学,这样不仅能让她和社会有更多的接触,对她的身一体的恢复也是极有好处的。
可是上高中是要参加中考的,这孩子没有上过正规的初中,又错过了中考的时间,陈豫北想了想,便打电话向在b市当老师的小阿姨周婉如请教。
周婉如笑他:“陈大少爷最不缺少的就是银子啊,你捐出点给那些高中,看他们收不收这学生。”陈豫北一想也对,便去找了a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校长。
重点高中的校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耐心地听完陈豫北的要求,淡淡地说:“好啊,我们学校正好缺学生宿舍,你帮我们盖栋宿舍楼我就收下这孩子。”
陈豫北嘴角一扯:“行,三个月之内我一交一 付你一座宿舍楼,外送你一座图书馆。”他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一周之后,他把宿舍楼加图书馆的设计效果图拿给校长看,那校长一看吃了一惊,一打听这位看似沉稳一陰一郁的年轻人原来是这样的背景,便什么也不说,痛快地答应将默默收下。
几天后那座宿舍楼先动工了。陈豫北送默默上学只和校长说了一句话:“这孩子上学我不求她成绩有多好,只要她不受欺负高高兴兴就成。”
那校长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哪有这样的家长啊,这可是a市最好的重点高中,是要看升学率的呢。不过心里这样想,嘴上可是没说出来,痛快地收下了这孩子,挑了高一年级最有耐心的班主任刘成孝带的三班塞了进去。
刘成孝是位五十多岁的老教师,语文课讲的好,脾气也好,很受学生们欢迎,只是有一个不太雅的外号叫“刘姥姥”,以示此人有点另类。
于是这年秋季开学后,默默终于和其他孩子们一起上学了,读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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