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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记忆之闸

车子进了别墅大门停在门廊前,陈豫北用毛毯包一皮裹一着睡着了的默默,就那样抱着下了车。待乔恩上前打开大门,陈豫北抱着那孩子直接上了三楼。

刚把她放在床 上就醒了。

“到家了?”这孩子睡的眼皮儿都双的厉害,半睁着眼问。

“嗯。”他笑,伸出食指触一摸她的脸蛋儿,“上车就睡,和小猪一样,把你卖了都不知道。”虽然很累,但看起来他的心情极好,忍不住逗她。

她却赖在他的怀里不肯好好躺下。待他要起身离开,她忽然伸手楼住他的腰,拉近自己:“叔叔抱。”

陈豫北顿了下,俯身抱住了她。

这孩子极少这样撒娇,现在她的口中的央求却是这样软糯,脸上有着一抹茫然,让人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她放下,拍拍她的背:“去洗个澡,一会儿下楼吃饭。”

带孩子出去玩真不是件轻松的事,陈豫北虽然不至于腰酸背疼,但是精神还真有点紧张。

她身一体太弱,有的游戏项目太刺激了,他真怕出什么意外。可是看到那小一脸儿上好久不见的欢快笑靥,又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陈豫北回房洗好澡换了衣服便下楼。

晚餐是地道的杭帮菜,这也是小胖厨师的拿手菜。陈豫北从来不许默默吃口味儿重的东西。

在国内的时候,默默和姜小舟去吃过一次烧烤,回家就吵着说好吃,结果被陈豫北训斥,他对她的饮食管的严格,在她生病之后,胃肠功能非常差,特别是听了李纯方的话,他更是对她看得紧。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孩子下来,陈豫北便上楼。先走近那孩子的房间,没听到声音,进到卧室,衣服扔的满地都是,卫生间也是没有一点声响,他便敲门叫:“默默?”

没有声音回他,他再敲,又加大了声音喊:“默默!”仍是没有声音。

心中叫着不好,便打开了浴一室的门,却见宽大的浴缸里水已经凉了,这孩子已经枕着浴缸的边缘睡着了。

陈豫北又好气又好笑地卷起了袖子,把原来的水放掉,又放了些稍热的水,坐在浴缸边缘,先是帮她把全身冲洗了一遍,又托了她的头把头发冲洗干净,再拿出浴巾给她擦好了身一子,用条大浴巾把她包一皮好抱了出来。

这孩子大概是累极了,整个过程只是略为哼了两声,放在床 上翻了个身又去睡了。

“起来吃过饭再睡。”他俯身叫她。可这孩子根本不理他,只是沉沉地睡的昏天地暗。

陈豫北用手试了试她的体一温一 ,觉得有些高,便给她盖好了被子,下楼让人给熬汤药退热。

他一般不给她用西药,她身一子弱,一直都是在用饮食调理,需要用一药时也都尽量用的中药。特别是在她高烧的时候,他几乎不给她用抗生素类的药物。

她的体质原就比一般人弱,在高烧中用西药对她的肝肾损伤太大。

他在带她离开国内时,曾找了一位老中医,给这孩子看了脉,开了些调理的中药,又让人把常用的中药开了方子拿了些带来,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大部分是给她吃这些中药。

陈豫北一直接受的是传统的中国式教育,无论他现在是什么地位,口袋里有多少身家,但他骨子里还是非常传统的一个人。因着在国外倒底是有些不便,其实他很想找个中医再给这孩子看看现在她身一体怎么个情况。

这孩子说,想回家了,眼里的寂寞他不是没看到,可是国内杜家的事儿正热闹着呢,还不到他公开出面的时机,也是怕回去后万一有个什么照顾不周会伤到她。

等他自己回房间换下弄一湿的衣服再回来,女仆已经把药端上来了,陈豫北让药凉了会儿,然后走到床 前叫醒那孩子。

“起来,把药喝了。”他抱起她哄着。

那孩子眼都没睁开,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药喝个一精一光。

“乖。”陈豫北放下碗,亲一亲她的额头,帮她把身一体放平。

“叔叔抱我睡。”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默默特别粘他,撒娇的厉害。

陈豫北只当她的是累了,便侧身躺在她身边,轻轻搂住了她。

这是那天他吻过她之后,他第一次再抱着他睡,女孩儿的身一体仍是娇一软地扒在他身上,慢慢就传来了轻浅的呼吸。

陈豫北这一天下来也是有些乏了,抱着她软一软的身一子不觉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上陈豫北睁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在孩子的房间睡了一夜 ,而自己昨天晚上和她都没有吃晚饭。

轻轻被她压的失去知觉和胳膊活动了几下,再一摸她的额头,已经不烧了,便亲一亲她的脸叫她起床 。

“快起来,有礼物呢。”

“不要,想再多睡会儿。”

女孩儿赖在他怀里就是不起来。

清晨的屋子里稍有点凉,陈豫北给她裹紧了被子,刚抬起身,那孩子忽然抬起了头,眼神茫然地问:“叔叔,我爸爸妈妈呢?为什么我记不得他们什么样子了?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管我了要叔叔管我?”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陈豫北瞬间觉得脑袋放大了好几倍,可是女儿一双纯净的眼睛墨黑如玉,他可以从那晶莹的瞳仁里看到自己倒映的影子。

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默默,难道你不记得他们了吗?”

那孩子仍是茫然的摇摇头:“不记得了,,叔叔,我真的一点不记得了,我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呢?我是谁,我的爸爸妈妈是谁?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了要叔叔养我?”

“你是什么时间发现自己不记得这些了?”

“下午玩的时候啊。”那孩子的眸子里一片清澈。“叔叔叫我宝宝,可我觉得好像是在默默很小的时候妈妈才这样叫我的,但是我却想不起来妈妈的样子了,也不记得她是谁了,同样也不记得谁是我的爸爸了。”

她缓缓的说着,脸上是莫名的瑟缩。

选择一性一遗忘。

陈豫北的脑子里清晰地出现了这样几个字。

在布老头儿给他的资料里,曾有过这种介绍,ptsd症状里这是很典型的临床 表现,通常是患者把最难过最不想发生的人或事情选择一性一的遗忘掉,以此来逃避心理压力。

在之前研究这些资料的时候,陈豫北曾问过孟晓敏,一般发生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孟晓敏说,如果患者是年轻人和儿童,就要尽量让他们回忆起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是逃避,否则这样会形成他们的习惯一性一思维,对心理发育不利;如果是中老年人,则可以选择保持现状,在不影响生活的情况下,遗忘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来,宝宝,我们先起床 ,然后叔叔再给你讲爸爸妈妈的事情,好不好?”他哄着她。

她勾着他的脖子,赖在他的怀里,他怀里的一温一 暖舒服得让她不想离开,她更喜欢他身上那股熟悉的薄荷香味儿,这让她心安。

陈豫北拍拍她的小屁一股,扶着她坐好,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她要穿的衣服。

该来的总会来。

默默遗忘了她跟陈豫北之前的生活经历。她忘记了自己被母亲抛弃,忘记了爸爸的牺牲,也忘记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生活中的一切悲伤她都摒弃在了记忆之外。

陈豫北待她洗漱完毕,拉着她的手下楼去餐厅吃饭。

楼下的大厅也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一闪一闪的小灯,非常漂亮。乔恩见他们俩个人下楼,便上前恭敬地问好。

孟姑娘已经出去和朋友约会了,丰盛的大餐只有两位主人。乔恩仍是那样细心周到,默默却吃的心不在焉。

陈豫北思考了一下,便趁着默默回房间拆礼物时,去书房给孟姑娘打了电话。

布教授在圣诞期间去了德国,陈豫北认为这期间打扰他是一件不礼貌的行为。

显然,孟晓敏对此早有预料,她建议陈豫北最好对这孩子唤醒记忆

“她还小,应该接受这种唤醒治疗。”孟姑娘说。

洛杉矶的节日是热闹的,和中国的春节差不多,店铺大多都关了门,大家都在家里聚餐开party庆祝。

街上看到的都是年轻的情侣们和来洛城旅游的人们。

陈豫北亲自开着车带着她去游览洛城的风景,保镖们的车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陈豫北幽深的眸子总让默默觉得不安,但是她下意识地不敢多问,眼光躲闪着他的探寻。

“叔叔,带我去看海吧。”

“好。”

长滩一带也有很多游人,多是情侣。

拐到不远处的沙滩,陈豫北带她坐下,陪她看远处的风景。

对于她的父亲,陈豫北知道的较多;但是他对于赵子善的前妻郭丽梅知道的却甚少,但陈豫北在整理赵子善遗物的时候见过她的照片。

那是一个沉静而秀丽的女子,默默并不是很像她,只有在安静沉思的时候,略带了一些她的眉眼。郭丽梅曾是赵子善的大学同学,和陈豫北同是校友,但她学的是俄语。她毕业后被选调到了c市的外办工作。当然,她是学语言的,去那里工作并不比当警察差,在一般人看来只有更广阔的前景,也是令人羡慕的。难以让人置信的是,两个人结婚生了孩子之后,大约在默默三岁的时候,俩个人就突然离了婚。据陈豫北调查到的信息是,郭丽梅在离婚后不久就去了南方,从此音信皆无。而赵子善对两个人的婚姻也莫讳如深,只是一个人又当爹又当一妈一带着这个孩子,努力地工作,直到在西藏牺牲。

陈豫北不知道怎么和默默开口说她父母的事情,他知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再撕一开会比刚割伤的时候疼十倍。

“默默,你还记得爸爸吗,他是一位警察,他非常一爱一默默,他是在工作的时候,为了保护你的同学们,被坏人刺伤,牺牲的。”

陈豫北说完,慢慢转头去看那孩子,只见她那张小一脸渐渐地失去了血色,身上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陈豫北狠着心,继续说着:“他叫赵子善,牺牲的时候只有三十七岁。他是一位英雄,是默默的好父亲,也是叔叔的好兄弟,他甚至救了叔叔一命……”不等陈豫北说完,一声尖锐的叫一声从默默口中发出,只见这孩子瞬间晕厥了过去。

陈豫北吃了一惊,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惊出一声冷汗。

他抱起她放在腿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唤着:“默默,默默!”他清楚地看到这孩子的额头,鼻端冒起了细密的冷汗,两鬓的发角慢慢被汗渍打湿。

陈豫北用大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背部、颈项,又俯下头在她脸上、眼睛上轻轻地着,在她的耳边一温一 柔地唤着“宝宝”。

过了好久,这孩子才长出一口气,悠悠醒了过来,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更像个易碎的娃娃。

如果她的心理承受不了这一切,她就遗忘。这是一个人的心理压力被迫到一定的极限时本能地作出的生理反应。

只要“牺牲”两个字,就足以让她的生命中那血腥的画面活生生地重现,犹如记忆之河打开了闸门,疼痛奔涌而出。

一切的一切,只不过需要一个出口,当记忆中的一切再回来的时候,竟然是整个人被撕一裂般的难过,痛得她不能呼吸。

“叔叔,我,记起来了。”好久好久以后,那苍白如纸的小一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身一体虚弱的让她说话都有些微微喘息。

“好孩子,你很坚强。”陈豫北拥紧她。

我记起来。多么艰难的一句话,却似走过了千山万水。

这说明,她从内心里,已经开始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而不会再逃避。

除了哭的撕心裂肺以外,默默再没有出现别的生理状况。

这是她的进步,陈豫北觉得欣喜。

那天,陈豫北陪着她在海边坐了很久才回家。

“叔叔,默默喜欢看到大海。这里的海和家里的海一样宽广,在海边默默的心里就平静好多,就和爸爸经常带默默去看湖一样,觉得天地好大默默好小。默默在这里听大海地声音,就像是在听爸爸和默默说话,好舒服啊。”喃喃地,她在他怀里轻轻地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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