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君子有召
“范子且慢!”就在豫让肌肉一紧绷,准备奋死一搏时,一旁却有人出言阻止。
正是一直默默旁观的中行黑肱。
他拱手说道:“范子勿恼,此子只是一个向导,怎能单独扭转局势?他只身逃来报信,已经极不容易了,若要怪罪,应该怪我家的戎奴狐婴无能,何必迁怒于他。”
范嘉一陰一沉着脸,盯着豫让,一言不发。
中行黑肱眼珠一转,继续劝道:“我见此子机灵,范子若是不喜,可否转让于我,让他做我中行氏的家臣,黑肱愿用两匹鲜虞良马换之!”
将亲卫或者家臣赠送于人,是这时代常有的事情,当年晋文公重耳归国时,秦穆公便“纳卫三千人”,也就是赠送甲士三千作为侍卫,为他壮声势。而之后在文公被封为“侯伯”的践土之盟,周天子也馈赠了晋文公隶属于王臣的“虎贲三百人”,作为对重耳“尊王攘夷”的感谢。
有了这样的先例,,晋国各卿族之间赠送家臣,也如同互赠女婢、工匠、财物一般频繁。究其原因,是因为家臣一旦委质效忠,就相当于成了主君的私有之物,可以任由他们分配。
范嘉这会气也消了,但看豫让左右不顺眼,便顺水推舟,将豫让“送”给了中行黑肱。
无人发觉,豫让紧捏着的拳头已经暗暗松开了,沙土丝丝落下。
豫让年纪虽小,却心高气傲,对范嘉这种赏罚不公,还将自己作为器物转让他人的做法,有些愤愤不平。但他也有自知之明,只能暗藏于心,却不能表露出来。
而对中行黑肱的相助,他心中顿生感激之情。
“我素闻中行氏一爱一才,有尊贤而贱不肖的风气,这是将我当成五羖(gu)大夫百里奚那样的贤士来讨要么?范氏君子以众人遇我。我也以众人报之,如今该做的职责已经做到,君臣情分已荆只愿在中行氏,我能一展才华!”
“来日。我定要让中行氏的君子知道,我豫让,可不仅仅值两匹马!”
对豫让的处置,只是一个小小插曲,接下来。范嘉和中行黑肱还得商议着,今夜这场已经完全暴露行踪的“突袭”,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夜黑风高,成乡地势险要,赵氏也有了准备,莫不如撤兵下山去?”这是处事谨慎的弓手卒长在提议。
然而,这个建议却被范嘉否决了。
“不,吾等继续前行!”
从豫让透露的信息看,赵无恤也不知道今夜会有一场突袭,只是碰巧回来。在山下撞上了。虽然他手下的一精一卒撑到援军到来,击溃了百余盗寇,但那不过是今夜兵力的十五分之一,而且,范、中行两家的身份应该还未暴露。
“中行子,你如何看?”
范、中行的两位君子是合作关系,地位相当,互不统属。但对战阵之事,还是从小受中行氏尚武传统影响的中行黑肱更一精一通一些。所以范嘉也愿意征求下他的意见。
中行黑肱沉吟片刻后道:“吾赞同范子之言,这山都已经爬了一半。若是撤退,必将士气大伤,徒叫那庶子笑话。反正吾等行踪已经暴露,索一性一举火明号。让兵卒们加速前行,将乡邑包围。再过上一会,待我家的戎奴狐婴也赶到后,便前后合围,连夜强攻,争取在天明之前。拔之!”
……
而另一边,赵无恤一行人,也从一片狼藉的冲突地点,回到了成乡。
几个月前那次赵氏诸子内斗,成乡的基础建设尚未完成,还有不少缺口道路,所以能让人轻易进入。
现如今,在赵无恤“亡羊补牢”的治理思路下,原本七里分离的成乡,已经被一道一人半高的夯土邑墙围了起来,成了一个封闭式的小邑。
邑墙的缺口都被堵上了,一共开了前后两道大门,对应山一陽一山一陰一两条道路。
无恤他们从南边来,所以进的是山一陽一门。
早在几天前让邢敖回来报信后,羊舌戎知道新绛周边的气氛已经紧张了起来,说不准就会开战,所以便开始做防御准备。如今门外数十步的道路上,都扎着些三角形的木栅,挖有阻止战车冲陷的沟壑。
大门是木工用两块结实而厚重的木料做成的,以铜柳装钉,旁边由山石堆砌加固,缝里灌了粟米汤凝固。
门上面则是硬山式的望楼,可以容五人站在上面,朝下射箭和眺望。两边延伸出去的墙垣,还各自有一个木制的望楼,和门楼一起,形成了三个可以互为犄角的制高点。
现如今,只见漆黑色的大门紧闭,彻夜不熄灭的火把在望楼上熊熊燃一烧,映照出了门前数丈的距离。值夜的乡卒瞧见有人过来,便敲起了手边的铜锣,提醒墙后抱着矛休息的兵卒警觉,同时大声喝问道:
“来者何人!”
“是吾等!君子也回来了!”穆夏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声,随即走过去让人看清了自己的面容,还有出来时带着的桑木符令。
“真的是君子!快快开门。”这次说话的人,是乡司马羊舌戎,几刻前,前来巡视的他听到南边有人马嘶鸣声,想到赵无恤今夜将归,他便毅然派出了穆夏等人前去接应。
随后,他就一直蹲在望楼上,不安地眺望等待。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众人鱼贯而入。
羊舌戎披甲戴胄,扶着短剑,忙不迭地下了望楼,前来迎接。
却见除了亲卫两和材士两还全须全尾外,赵无恤和带去下宫的徒卒们竟人人带伤,看样子还折损了几人。那些拴着草绳,被死死盯着的,则是俘虏的盗寇。
夜路不好走,轻骑士们的马匹也损失了三分之一,还能走动的,就尽量牵了回来,走不动的,就只能让骑士们自己含一着泪将其就地杀了。
等人全部进入之后,听闻消息后前来门边等候的窦彭祖、成巫、计侨等乡吏也围了过来。却正好看见王孙期昏迷,田贲浑身是血。而骑吏虞喜,更是不见踪影。
羊舌戎心中一沉,暗道不好,心想难道虞喜死难?他也不敢直接问。目光在那些用马驼着、人抬着的尸体脸上扫视。
窦彭祖也是担心得不得了,前段时间,赵无恤才为虞喜向窦彭祖说媒,要虞喜娶窦彭祖的女儿。
窦彭祖见君子对自家闺女没兴趣,纵然有些失望。但也对虞喜十分满意。在成乡,是个人都能看出君子对轻骑士的重视,虞喜虽然出身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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