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021章
伊冷雪从出现到现在,神色一直是圣洁清冷的,没有一丝表情,似乎脸上带着一张无形的面具,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是那个圣洁高贵的祭司,都不会令她有一丝的动容。
可是,从夜无烟上台的那一刻,她脸上那无形的面具便瞬间冰消雪融一般化去了。而乍闻夜无烟的话,她脸上更是闪过种种复杂的表情,虽然,每一种表情也不过是乍现便消失,却还是被台下的北鲁国子民瞧见了。
这个男子竟然令他们仙一样的祭司如此动容,他是谁?
“你是谁,竟然在这里胡言乱语,诋毁我们祭司的才艺。还不下台来!”有的人并不知夜无烟是南越的璿王,大声嚷嚷道。
“你说有更好听的乐音,那就奏来听听,不然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又有人一大声喊道。
叫嚷声和不满的抱怨声此起彼伏,可见,伊冷雪在北鲁国子民心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云轻狂凝眉问瑟瑟:“江姑一娘一,你听出错处了吗?”
瑟瑟颔首道:“确实是有几处错处,不仅如此,整首曲子的韵味也与原谱截然不同。此曲名《国风》,根本不是那位祭司所弹奏的泉水叮咚之音。”
云轻狂别有意味地望着瑟瑟,嘻笑道:“我早就说了,琴棋书画皆一精一的佳人,只能出在我们南越那样的诗书礼仪之国。北鲁国的,不过是赝品罢了。江姑一娘一必会演奏此曲了?”
瑟瑟颔首浅笑道:“只因各国的风俗不同而已,北鲁国女子能歌善舞,方才第一位女子的腰鼓,和后面那位女子的歌声就极是出色。”
技艺,不仅要靠自身努力修习,也要靠环境的熏陶。如若北鲁国根本没有出色的琴师,伊冷雪又怎能学到高超的琴技?不过,她所演奏的,已经很好了,就算南越许多女子,怕也是及不上她的。可见,她也是下了苦功的。
叫嚷声依旧在继续,可见那些北鲁国子民是多么的愤怒。如若可汗是北鲁国的王,那么祭司应当就是他们心中的神了。
云轻狂轻轻皱眉,道:“璿王怕是有麻烦了!”
瑟瑟心中明白,夜无烟之所以指出伊冷雪的错处,只是不想要意中人做祭司罢了。可是,这些北鲁国子民又有几人懂得琴曲?只怕不管他如何说有错处,他们都是不信的。
忽听得“铮”的一声,一串碎金裂帛的琴音乍起,干净利落,宛若有凌厉的刀风从人们的脖颈划过,那些叫嚷的人们刹那间有一种被人扼住了喉头的感觉,叫嚷声瞬间便被琴音冲的七零八落,直至消失。
高台上,夜无烟优雅地坐在琴案前,修长的指按在琴弦上,十指如轮挥洒,一顿一挫,刀刀催人命的琴音,便是从他指下流淌而出的。凌厉澎湃的曲子,听的下面的人心头轻抖,待要再听,却见他的手指忽而从琴弦上收回,凌厉澎湃的琴音在空气中铮铮消失。
而此时,叫嚷声早已消失,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站起身来,面朝下面的人群,眸光幽深,看不出他丝毫的情绪,但是唇边却挂着一丝优雅的笑意,他一字一句,淡淡说道:“真正的好曲,并非只是动听入耳,而是,会令尔等有身临其境之感。”
身临其境之感,那些方才尚在嚣张的人们,记起方才从脖颈间划过的凌厉音风,心中一滞。他们知道自然是没有刀风的,那只是他们听曲子所感到的错觉。这便是身临其境之感吧!
瑟瑟倒是未曾料到,夜无烟竟然也会抚琴,而且,琴技如此一精一道。方才那一串凌厉澎湃的曲子,虽然极短,却能令听者心中生慎,着实令人惊叹。
此时,他站在高台上,墨发高束,仅用一根金簪紧紧箍一住,将他俊美的脸展一露无遗。一袭宽袖长袍,风轻扬,衣衫翩翩。这种俊一逸闲雅的翩翩风致,看傻了北鲁国的女子。只是当她们的眸光,触及到他眸中的深邃凛冽时,忍不住心头惊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便是驰骋沙场的璿王。
“璿王,既然你说方才祭司所奏的曲子有错处,不知你可否亦演奏此曲,也好让本可汗的子民心服口服。”北鲁国的可汗站起身来,有些不满地高声说道。
夜无烟淡淡笑了笑,悠然道:“不瞒可汗,方才伊祭司所奏的那首曲子,本王并不会弹奏,只是听过而已。这首古谱如此模糊难瓣,本王亦是看不清,想必这也是导致伊祭司弹错的原因。对吗?”
夜无烟转首望向伊冷雪,瑟瑟从人群中,可以清楚地从他那双好看的凤眸中,看出殷殷的期待。他是在期待伊冷雪自己承认,她是真的弹错了。
伊冷雪被夜无烟幽深的眸光盯住,红一唇微抿,缓缓敛下纤长的睫一毛一,不去直视夜无烟的眼。她的身一子在风里轻轻一颤一抖,可以看出,她心头也是在挣扎着。不过那种挣扎也只是一瞬,就见得她忽然扬起睫一毛一,贝齿轻轻一咬着下唇,淡淡说道:“古谱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我已将曲子记在心里,怎会弹错。”
此时的她,已然恢复了祭司的清冷和淡泊。
夜无烟深黑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他忽然仰首发出一声冷笑:“既然祭司说没有弹错,那便是没有弹错吧。”
他的笑声,虽然冷,但是听在瑟瑟耳中,却自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恐怕又要煎熬四年了!”云轻狂在瑟瑟身畔,忽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瑟瑟转首,看到一向嘻嘻哈哈的云轻狂,脸上挂着深浓的郁色,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云轻狂轻声道:“本狂医和璿王也算是知交,他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过一二。四年前,璿王初到边关,便结识了伊冷雪。彼时,她已经是祭司了,两人虽情投意合,但伊冷雪却舍不下做祭司为北鲁国子民祈福,是以让他等她四年。璿王感念她对北鲁国子民的慈悲之心,便同意等她四年。可是,世事难料,四年后的今日,她还要再做祭司,璿王岂不是还要再等她四年?”
四年!
等待四年的滋味,瑟瑟太了解太清楚了。
她在南越等了他四年,而他却在边关等了另一个女子四年。
她是作为一个未婚妻子,在等着自己的未婚夫君,彼时他们没有深浓的感情,只是依着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心头的淡淡情愫,在殷殷期盼等待。那样的滋味,便已经很难熬了。而夜无烟对伊冷雪,已然情投意合,那种等待,又是何种滋味呢?
瑟瑟不敢深想,只是淡淡笑了笑,然而笑容却极清极苦,好似浓茶在口一般。
云轻狂凝眉瞧着瑟瑟苦涩的笑意,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他知晓,如若月亮一直挂在天边,人便只会关注到她的美好,而忽略了花的美好。他实在是看够了夜无烟的挣扎和苦痛了。
“有人会弹那首曲子,如若你们要想知晓祭司有否弹错,请这位姑一娘一为大家再演奏一遍即可。”云轻狂忽然喊道,他用了内力,声音虽然不算很大,却极是悠远,清清楚楚传入到每个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了过来,便看到了一脸坏笑的云轻狂,还有他身侧的瑟瑟。
“你要做什么?”瑟瑟大惊道,再也没想到云轻狂会将她推出来。
“是谁,谁会演奏呢?”北鲁国子民有人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不过毕竟是人多,小声的嘀咕便转为了很大的嗡嗡声。
夜无烟本已从高台上走下来,听到云轻狂的声音,大吃一惊地望向他们,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瑟瑟。他似乎没料到瑟瑟也来到了北鲁国,黑眸中一片震惊。就连北鲁国的可汗和阏氏都好奇地转首望了过来。风暖也循着话音向后望去,当看到瑟瑟时,他的黑眸乍然一缩,从席案间霍地站起身来,大步向这边走来。
“云轻狂,你这是要做什么?”风暖犀利的眸光在他脸上深深一扫,冷声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啊?不是说那首曲子错了吗,江姑一娘一会演奏,让她演奏一遍,不就知晓了吗?”云轻狂面不改色地说道。
“休要再说!”风暖瞪了云轻狂一眼,冷声道。
风暖也不是笨人,从今日形势,已然看出夜无烟的意中人是伊冷雪。否则,一向冷情淡漠的璿王,何以会到台上指出伊冷雪的错处,以阻止她做祭司。除非他倾慕伊冷雪,否则他万万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毕竟是北鲁国,不是南越。而风暖,他知晓瑟瑟原是璿王的侧妃,就算此时瑟瑟和璿王已无瓜葛,但,要她相助自己曾经的夫君去追求别的女子,她心中情何以堪。
风暖抬眸锁住瑟瑟清丽的容颜,低低问道:“你既已来到北鲁国,何以不去寻我?”一直以为瑟瑟去了春水楼养病,却不想她竟然来了北鲁国。她不愿随自己来,却随了别人来,他心头还是有些难受的。
“二皇子,她是来观看祭天大会的,又不是来找你的,自然不会去寻你了。”云轻狂笑着说道。
风暖也不理云轻狂,只是紧盯着瑟瑟,柔声说道:“随我到前面坐吧!”
瑟瑟淡淡笑道:“我不去了。”她是何等身份啊,怎能坐到那里去。
风暖瞬间明白了瑟瑟心中所思,轻笑道:“你若不去,我便在这里陪你!”他们北鲁国于礼法一向不甚讲究,堂堂皇子就那样随意站在了人群中。只是周围的北鲁国子民迫于皇威,渐渐向后退了退,不一会便将瑟瑟一行人暴在了人群最前方。
“唉,不是说她会演奏吗,到台子上弹一弹,莫要诋毁我们的伊祭司的琴技。”有胆子大的高声喊道,一有人出头,便接二连三有人看是叫嚷。
夜无烟缓步走来,凝视着瑟瑟,冰冷的容颜,看不出他丝毫的情愫,他淡淡问道:“江瑟瑟,你愿意到台上演奏一曲《国风》吗?”
夜无烟是何等骄傲的人啊,他肯为了伊冷雪前来求她,可见他心中对伊冷雪是多么珍一爱一。
瑟瑟淡笑着说道:“璿王,我没说自己会弹《国风》。”
夜无烟眸中划过一丝瑟瑟看不懂的复杂之色,他凝眉说道:“你一定会的,我知道。”
瑟瑟不知,夜无烟何以如此笃定她是会抚琴的,她从未在他面前抚琴。不过,此时她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
风暖冷冷开口道:“璿王,纵然她会演奏此曲,就必须要上台去演奏吗?璿王,你莫要忘了,当初,你是如何伤害她的,她凭什么要帮你!”
夜无烟毫不理会风暖的话,只将一双黑眸紧紧锁住瑟瑟的玉脸,凝眉问道:“你愿意去吗?”
“璿王一定要让我去吗?”瑟瑟黛眉轻扬,唇边绽出一抹缥缈的笑意。
夜无烟神色微微有些波动,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深邃的眸间全是复杂之色。
等待的滋味,瑟瑟是清楚的,而四年以后再等四年,那种折磨将会是多么的苦痛。如若方才云轻狂没有和她说那番话,或许她还会有些犹豫。
而现在,她决定帮他。
因为,再次见到他,他的痛楚竟莫名地勾着她的魂魄,牵动着她的情绪,她明明已经对明春水动了情,何以还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牵动心怀?
莫非,她是那种三心二意的女子?莫非,她不专情?
她决定帮他,他和伊冷雪双宿双飞,那么她,便可以真正的放下了。放下她和他之间的纠缠。
瑟瑟抬眸浅浅笑道:“好,我去!”
“你真的要去?”风暖凝眉问道,冷峻的脸上一片一陰一晦。到了此时,她竟然还要帮他,莫不是?风暖心中一滞,只觉得有一股气息从胸臆间升起,偏又找不到出处,只有瞧着她清丽的容颜,愣愣发呆,直到那股气在胸臆间百转千回,最后化为无声的长叹。再抬眸,便见她已然款款走远,那袭青衫在日光下,如此清淡缥缈,偏又似乎有千钧重,沉沉压在心底。
瑟瑟翩然走上高台,只见伊冷雪淡淡凝立在台上,清傲的脸上没一丝表情,她就像站在云端的仙子,不带一丝尘埃。
“是你,会演奏那首曲子?”她冷声问道,清凌凌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愫。
瑟瑟淡笑着抬眸,这个女子,也忒高傲了。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了神佛不成?
“既然会,那便弹吧!”伊冷雪冷声说道。此生,她还不曾见到谁的琴艺比她高,纵然是她真的弹得错了,在她看来,也是比那些对的要动听。她就不信,这个青衫女子,会比她弹得好。
瑟瑟跪坐在琴案前,朝着伊冷雪淡淡一笑,道:“伊祭司,得罪了!”言罢,玲珑剔透的玉一指轻轻搭在琴弦上,琴弦颤了颤,突然便有波澜之一声。
高台上,只见她指若兰花,袖如云朵,就那样轻拢慢捻抹复挑。长袖挥洒间,琴音便如同拨云见日,铮铮作响。
不同于伊冷雪的所弹奏的缠一绵悠扬,她弹得气魄宏大。可是细细听来,曲调却又明明和方才伊冷雪弹奏的调子是近似的。
这首《国风》,听的北鲁国子民不仅仅是如痴如醉,而是觉得热血沸腾,几欲拔剑而起,当场舞剑。他们不知,这样气势宏大的曲子,是如何从她那双纤纤素手下流淌出来的,简直难以置信。而瑟瑟,只是神色淡然,勾唇浅笑,任凭金戈铁马的琴音从她的长袖下流淌而出。
高台上的伊冷雪,也终于知晓瑟瑟在弹奏前,何以要对她说那句“得罪了”!她有些惭愧地从台上退下来,却又不忍离去,只是在台后,掀一开幕帘,美一目反复盯着瑟瑟的纤手,好似着了魔。
“这才是吾辈要听的琴音啊!哈哈哈!”高台下,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高喝。
一曲终罢,瑟瑟推案而起,淡淡说道:“昔日梁国遭受外敌入侵,梁王率领兵将浴血疆场,终驱敌于国土百里之外。此曲便是为那一战所做。这便是《国风》。”
国风,一国之风,怎会是柔肠百转的女儿情怀。座下之人忍不住唏嘘叹息。
“这位女子,姓甚名谁,可否做我北鲁国之祭司?”台下的可汗高声问道。
瑟瑟脸色一沉,可汗竟要她做祭司吗?真是好笑,她是南越之人,怎能做北鲁国的祭司。
可汗此言一出,风暖脸色剧变,他倒是没想到,他的父王,竟然要瑟瑟做祭司,那还了得。
他转首对身侧的侍卫厉声说道:“去!到马车中将本皇子的白狼皮取来!”不管她心中是否有他,今日,他都要向天下昭示,她是他倾慕的女子,任谁也不能伤害她。
侍卫一惊,瞪大眼睛眸光奇怪地问道:“二皇子,是您八岁那年猎的那第一只白狼的狼皮?”
“不错!快去!”风暖沉声喝道。
那侍卫从未见风暖如此声色俱厉,吓得立刻骑上骏马,风驰电掣而去。不过,这位侍卫倒是欣喜的,二皇子终于要献出那块狼皮了。
夜无烟闻听可汗的话,轩眉一凝,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抖了抖。此时,他的座位与可汗的座位相邻,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可汗真会开玩笑,这个女子是本王的侧妃,怎可做北鲁国的祭司!”他的语气很低柔,可隐约之间,却有着凛然的威势。
可汗忍不住心头一慑,哈哈问道:“原来是璿王的侧妃?怪不得啊,如此娇美佳人,又有如此气魄,璿王真乃好福气啊。”
一阵大笑,遂不再提让瑟瑟做祭司之事。
瑟瑟相距可汗甚远,不知夜无烟说了什么。心头依旧在为做祭司的事情紧张,正想着说什么拒绝,就听得有人喊她的名字。
“江瑟瑟!”语气极其温柔,从风里悠悠荡来。
瑟瑟有些迷惑地向高台下瞧去,只见一天的明丽日光,还有日光笼罩下的北鲁国子民。此时,他们眸中对她方才琴音的赞叹刚刚褪去,却已添上了惊异,好似见了鬼一般的震惊。更诡异的是,那些草原上的少女,看着瑟瑟,竟然眸中俱是深深的嫉妒和沉沉的绝望。
这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弹了一首曲子,就得罪了全草原上的女子?若早知如此,她就不帮夜无烟的忙了。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瑟瑟心中正在悠悠叹息,眸光却忽然一凝。
只见高台下,风暖正从一陽一光里缓步走来。
黑色镶着金边的袍服在丽日下轻轻飞扬,为他平添一股狂野之气。如刀削斧凿般的俊朗面容上,带着无比温柔的神色,尤其是唇角那丝笑意,很灿烂很温柔。
瑟瑟从未见风暖如此灿烂的笑过。原来冷峻的男子,一旦开心的笑,竟是这般动人,让她有一种百花盛开的错觉。
更令瑟瑟惊讶的是,风暖手中棒着一袭白狼皮,在明媚的日光下,那白狼皮散发这柔柔的光泽,那样温润那样纯白,一看就是上好的皮子。
风暖如同珍宝般棒着,向自己走来。
这家伙,这是要做什么?
瑟瑟疑惑地想着,而风暖,却已经走到了高台前,纵身一跃,站在了瑟瑟面前。
方才瑟瑟还是低头俯视着风暖,不过一瞬间,他高大的身一子凝立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股凌厉的霸气,她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赫连皇子,你要做什么?”瑟瑟疑惑地问道,总觉得有些怪异。
她的眸光触到风暖那温柔的可以滴出一水来的眸光,心头忍不住开始狂跳。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今日的天气似乎太过明丽,让她身上莫名的燥一热。而且,更令瑟瑟不安的时,此刻,她似乎是万民的焦点,那一束束带着各种表情的眸光,压得她有些不能呼吸。
“你不说话,那我下去了!”瑟瑟极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淡淡说道。
可是,还不及转身,就见风暖又做了一件令她大为不解的事。
他棒着白狼皮,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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