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篇:点绛唇 第二章 醋意难平(下)
续篇:点绛唇 第二章 醋意难平(下)
“送东西?送什么东西?”夜无烟眉头微微一皱,一双点漆星眸深不见底,唇角隐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转首问瑟瑟,“瑟瑟,谁会送你东西呢?你可知道?”
瑟瑟也一脸茫然,想不出谁会有闲情来送她东西,遂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让他们把东西拿进来不就知道了吗?”
云轻狂皱眉道:“拿恐怕拿不来,一大马车呢,属下得叫府里的侍卫过来卸车。”
夜无烟和瑟瑟面面相觑,什么东西送了一大车?两人缓步走出院门,果然见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这马车是送货的车,车上的东西堆得满满的,用灰布蒙着。
送货的生意人是一个年轻男子,看上去很是一精一明,他看到瑟瑟和夜无烟走了出来,便趋步上前,脸上堆满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可是江瑟瑟江小一姐?”
瑟瑟扫了一眼送货的人,淡淡笑道:“是的,我便是江瑟瑟。请问你们送的是什么东西?”
夜无烟和瑟瑟以及云轻狂都站的远远的,并未向马车走去,因为实在不知这车上载的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危险物品。
“我给你们打开吧,江姑一娘一一看便知!”送货的男子走到马车前,将罩在马车上的灰布缓缓揭开了。
眼前蓦然一亮,这一瞬,瑟瑟几乎怀疑眼前不是一辆马车,而是一座小小的花园。
一车的花!
一车姹紫嫣红的花!
红的热烈,白的素雅,粉的娇一艳,紫的浓郁,蓝的清新……
各种品种的花,各种颜色的花,各种香气的花,就那样堆满了马车,妖娆绽放着,散发着脉脉馨香。
时令尚是初春,大多数的花还不曾绽放,能够培育出这样一大车品种名贵的花,不知要耗费多少银子多少一精一力。
瑟瑟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说不震惊也是假的。毕竟,还不曾有人送过她东西,就是夜无烟也不曾。而且,还是花,满满一车的花,哪个女子不一爱一的。
她呆愣了一瞬,转首问送贷的年轻男子,道:“请问,这是何人送的花?可有给我留什么话?”
送花的男子摇摇头,道:“那人没留名,我不知他是何人。不过,他倒是给江小一姐留了信笺。”年轻男子言罢,从衣襟中翻出来一块素帛,递到了瑟瑟手中。
瑟瑟接过来,展开一看,有些熟悉的字体跃然在眼前,赫然是一首词:
“泪痕新,金缕旧,断离肠。遥忆当年时节,绿树浓,芳草歇,弦音扬,舞步狂。
到如今,绮罗丝,丝管咽。回别。帆影灭,江一浪一如雪。
江上满帆风疾,孤鸾一只云里去。”
(出云不会写词,这是借鉴的宋词,两首宋词拼的。汗。。。惭愧地爬走。)
没有署名,但那笔迹瑟瑟认得,分明是莫寻一欢的笔迹,当年,在夜无涯的府中居住时,她看过他的字。虽字迹龙飞凤舞,但笔锋锐利而洒脱,好似无数的自信和柔情,都凝聚在笔端。
孤鸾一只云里去,孤鸾一只云里去。瑟瑟暗暗念叨着这句诗,心底,划过一丝交织着悲凉的欣喜。
这意思是否是说明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瑟瑟趋步走到车前,在一大堆花中,看到了一盆花,那是一盆清莲。
莲花已经一抽一出尖尖角,隐隐看出翠绿的莲苞顶上是一抹浓墨般的色泽,那颜色浓郁洋厚,让人极是期待它花开的样子。
没错,如若不是莫寻一欢,谁还能有这样的墨莲。
瑟瑟就那样站在墨莲的面前,回忆起当日在伊脉国,面对着一池清莲时的情景。那个绝世妖娆的男子站在他自己培育出来的墨莲前,向她求亲,而她,把他的心意当作了笑话,故意笑的歇斯底里。
她犹记得,那日,他在为她解盅前问的那句话:瑟瑟,你可曾一爱一过我?问完,他自己却不敢去听她的回答,因为他知晓他心中根本没她。
犹记得,当日在皇宫,他对她说:瑟瑟,你恨我吗?
恨他吗?
好似从不曾恨过。
对他,只有惋惜和心痛。
“江小一姐,这花是不是要搬到您的院子里?”送花的小伙子看到瑟瑟盯着墨莲,良久不语,微笑着问道。
瑟瑟捏紧手中的素帛,淡淡说道:“嗯,全部搬到院里去,摆放整齐!”
夜无烟缓步上前,闲闲地说道:“瑟瑟,是谁送的花,可不能随随便便搬到院里,万一有毒的话,那可不得了。”
瑟瑟抬眸看了看夜无烟,淡淡说道:“不会有毒的,放心好了,搬到院子里去!”
侯府的下人立刻手脚麻利地把一车的鲜花搬到了瑟瑟所居住的院子里。整整一车的花,摆满了一院子。
尚是初春,原本瑟瑟的院里就两株梨树,开着一树纯白的梨花,看上去纯净而清新,也极是好看。如今,乍然之间,多了这么多鲜花,顿时夺了一树梨花的风采。
这不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倒是,一院鲜花压梨花。
丽日高升,璀璨的光芒照映在花朵儿上,朵朵花儿散发着芬芳,一院子的暗香扑鼻。引得紫迷和坠子还有娉婷玲珑在花丛中传穿来梭去,好似几只快乐的花蝴蝶一般。
夜无烟负着手,身着一袭白衣迈着慵懒的步伐从艳丽的花丛中飘过,他一会儿蹲下看看这朵花,一会儿又蹲下瞅瞅另一朵花,一会儿又伸手摸一摸那朵花,嘴里发出一声声赞叹,唇边勾着一抹潋滟的笑意。好像那花是送给他的一般。
只是,他心中到底如何想,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瑟瑟亲手搬了那一盆墨莲从车上下来,抬手给了送货的年轻男子一绽银子,微笑道:“多谢,请问,让你送花的,是不是一个年轻男子,生的极是俊美?”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笑道:“是的,说实话,生的真的是很漂亮,比女子还要胜上几分!”
瑟瑟闻言微笑道:“多谢!”言罢让府里的下人引了那送花的男子离去了。
她搬着花盆缓步进了院,从花丛中曼步而过。就见夜无烟迈着闲适的步子晃了过来,唇角轻勾,浅笑道:“紫迷,还不过来搬花,怎地让你家小一姐干这种粗活!”
紫迷闻言,笑盈盈地过来接瑟瑟手中的花盆,瑟瑟轻笑道:“算了,我都搬了,不用换手了。”言罢,搬着花盆如捧珍宝般径直向屋内走去。
墨莲是夏日里的花,放在院子里十有八九活不了,所以,她将墨莲搬到屋内,放在了窗台上。这边既能照到日光,屋里又温暖。
瑟瑟凝视着那朵墨莲的花一苞出神,夜无烟缓步踱到了瑟瑟身边。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这么喜欢!不就是一盆花吗?至于这么一爱一不释手?!”
那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瑟瑟瞧了夜无烟一眼,用杯子舀了水,小心翼翼地浇到盆里,淡淡说道:“自然喜欢了,哪个女子不喜欢花啊!你看看坠子和紫迷,还有娉婷玲珑,看她们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就应该知道啦!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花,还是别人亲自为我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你看过墨色的莲花吗?没有吧,这朵便是。”
言罢,瑟瑟本能地暗暗偷瞥了夜无烟一眼,只见他那原本悠然淡笑的脸,已经迅速地染上了暗沉的一陰一霾,就连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都变得不再波光潋滟,变得幽深暗沉。
“还有人亲自培育花送给你,那人是谁啊?”夜无烟轩眉一扬,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倒真是有心人啊!”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瑟瑟又瞅了瞅花盆里的墨莲,淡淡说道。
夜无烟淡笑着说道:“这世上,也只有那种拈花惹草,风一流一浪一荡之人才会为了讨女子欢心来送花这种俗物。我没兴趣知道他是谁?不过,我觉得奇怪,只有俗女子才会喜欢花,怎地你也喜欢花,你不是应该喜欢刀剑的吗?赶明儿,我送你一把宝刀,如何?”
“不用了,我那新月弯刀就是宝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适合用软乓刃的,新月弯刀是最适合的了。再说了,我可没说自己高雅之人啊,我就是一喜欢花的俗女子!”瑟瑟盈盈一笑,说道。
眼看夜无烟脸色越来越黑,瑟瑟起身向院外走去,身着一袭墨色衣裙,在花丛中曼步走过。衣袂飘飘,映着明媚的日光,说不尽的魅惑风一流。
夜无烟脸色再次暗了暗,他缓步走到花盆前,摸了摸墨莲的花一苞,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盆中栽种的果然是墨莲,送花之人倒真是风雅之人啊!他之前怎地就没想到送花呢,悠悠叹息一声,只觉得胸臆内郁结了一股气。
其实夜无烟已经从瑟瑟的表情隐隐猜到送花之人是谁,夜无涯和赫连傲天已经够他头疼了,又冒出来一个莫寻一欢!
他起身缓步走到院内,命坠子和娉婷将软椅放在花丛中,他悠然坐在花丛中,托腮欣赏着满院的繁花。白衣的衣角绣着大朵大朵的银色暗花,随风飘荡着,使衣角上的花看上去好似活了一般。
他悠然笑道:“真好,好似在仙境一般。“
*
夜。
夜无烟居住的屋内,亮着柔和的灯光。他斜倚在床榻上,屋内凝立着三道人影,铁飞扬,云轻狂和凤眠。
“飞扬,莫寻一欢怎么样了?可打探到他的行踪了?”夜无烟低低问道,这几日,铁飞扬一直在暗中搜寻着莫寻一欢的踪迹。
铁飞扬凝眉道:“他已经被兰庭带着悄悄出海了,我猜,他们是到海外搜寻良药了。”
夜无烟凝眸沉思,静静说道:“不用拦他们了,伊脉岛这样的小国,对南越不会再造成威胁。”
“主上,你说莫寻一欢为何要给夫人送花,他就不怕行踪暴露,被我们所擒?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铁飞扬颇疑惑地问道。
夜无烟瞥了一眼铁飞扬,淡淡说道:“飞扬,你若是真心地一爱一上一个女子,你就会明白他为何这么做!“
云轻狂转首,看着铁飞扬冷酷的脸上,那不解的表情,不禁勾唇笑道:“葬花,你何时不再葬花,知道惜花了,你就会明白!莫寻一欢是不想让夫人认为他为了救夫人的命,而付出了自己的命。他是不想夫人怀着这样歉疚的心情活一辈子,所以,他才送花告诉夫人他还活着!只不过,莫寻一欢真是风雅之人。你们说,我要是学学他这一招,是不是就可以挽回蔷儿的心了?”
铁飞扬冷哼了一声,道:“我敢说,你要是送花,风蔷儿肯定会把花当作毒花,全部焚烧。”
“不至于吧!?不过那个妖女或许真会这么做!”云轻狂顿时一脸苦相。
“凤眠,这些日子你别研制机皇了,你也学着培育一些品种的花,譬如墨莲,墨梅,墨菊,墨兰……什么的。”夜无烟转首对凤眠说道。
凤眠顿时傻眼,良久才反应过来,淡淡笑道:“主上,我是研究机簧的,研究花,我可不会。何况,还是墨色的,主上你可知道,这墨色的花本就世间少见,要研制这个何其容易。别说三五年,恐怕有人一辈子都是培植不出来的。”
夜无烟拧了拧眉头,良久低低问道:“真的很难?“
凤眠和铁飞扬以及云轻狂连连点头。
“不过,既然莫寻一欢能培植出来,没道理我就培育不出来啊!”夜无烟抚一着下巴,一脸沉思。
窗外,夜色正好,明月挂在天边,将朦胧的光线照耀在窗外光秃秃的才生了几片嫩叶的树上。夜无烟忍不住想到了瑟瑟那一院子的花,不知此时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会是怎生一个美景如画,暗香浮动月朦胧。
他越想越心烦,索一性一脱一衣上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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