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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

  轻眉偏科得很厉害,物理几何对她来说犹如天书一般。叶慎晖无奈,只能帮她请家教补习,这样她才堪堪过了分数线,勉强升上高一。她发誓要加油赶上来。
  理想是远大地现实是残酷地。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作业,渐趋石化。
  宋书愚说得好。数学依靠发散思维,从一道公式延伸出去发展到几个层面,思想单一如叶轻眉者是永远搞不懂地。
  何心眉看不过去,“我的做好了,你拿去抄抄交上去应付一下。”
  “不要。”轻眉拒绝。
  虽然是高一,她们已经感觉到了潜在的压力,马上人生就要面对第一个分水岭。叶家虽然不指望轻眉读书工作后养家糊口,但是也不能太过丢脸。
  继续石化数分钟,实在实在太想放弃了。她心中哀鸣不已,直想把书包里的小说拿出来调剂下。“有些人天生是读书的,我就是站在对面的那一种。”
  “知耻近乎勇。”何心眉坏笑。“哎呦,疼。别打了。”犹豫了一下又说:“你这几天当心点,有些传闻不好听。”
  “怎么了?”她当心做人,低调做事,貌似没有招惹谁啊。
  何心眉还没来得及说,班主任蒋老师已经走进来,目光扫过,轻眉莫名地一阵心慌。蒋老师放下手中课本,清咳一声开始上课。
  蒋学忠的电话打进安诚联合的董办时,谢玉洁为难地看了一眼董办小会议室紧闭的大门。
  这一刻,安诚所有的头面人物只要人在济城市内的都聚集在里面。正常情况下,在他们从那扇紧闭的楠木大门出来之前,外界是不得干扰的。可是电话里的是实验的老师,事关叶家小公主,不能处理得太过轻率。
  谢玉洁深吸口气轻轻敲了下门。
  “进来。”叶先生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冷然威慑的眼神好似在警告她:重要性最好能值得打断会议。
  谢玉洁高跟鞋扭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走过去在大老板耳侧压低了声音说:“叶先生,省实验中学的蒋老师打来电话,您看……”
  叶慎晖没有丝毫犹豫,“接进来。”
  蒋老师任教多年,讲话非常之策略。一开始先客气了几句,然后又汇报了一下轻眉近期的学习情况,接着话锋一转才至正题:“叶轻眉同学从初一一直在省实验读书,我们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这孩子性格乖巧学习也刻苦认真,我们做老师的很放心。但是——”
  叶慎晖眉毛随之跳了一下。
  “但是,女同学上了高中以后,面对青春期的困扰还有外界的诱惑,总会有很多影响学习成绩的因素出现。我们也很期望在这方面家长能和学校配合,互通有无。当然,我们也理解叶先生工作繁忙,不过什么都比不上孩子重要是不是?”
  叶慎晖板着脸,希望他能快点说出重点。言辞间竭力保持客气,“蒋老师,你的意思是——”
  “我们是相信叶轻眉同学和其他同学的友谊的……”
  围绕着会议桌的公司同仁面面相觑,刚才还在指点江山的大老板此刻面色一阵红一阵青,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挂上,叶慎晖铁青着脸扫视一圈,会议室里一阵静穆。他稍稍压制了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咳嗽一声,示意会议继续。
  叶轻眉眼皮一直在跳。
  放课前她被叫进办公室。之前有何心眉给她打底,她大概猜测到原因,再加上心中坦荡对应间很是从容。只不过从小学开始就是乖宝宝,第一次被喊进老师办公室单独谈话,进门时从其他老师身边而过,他们眼中的深意和探究让她尴尬了好一会。
  不知道于鸿辰那边怎么样。高二的他压力应该更大吧。
  想想那些流言,她又是好笑又觉得气愤。大概有谁看见她和于鸿辰在大佛寺附近经常结伴出入,校内他们的来往又有些密切,以讹传讹的结果就变成这样。
  “为什么女主不是我?”何心眉怨恨地说,“就算被叫来喊一通话也值得啊。”
  “你发什么神经?根本是捕风捉影。”轻眉很委屈,“连你也不相信我?”
  “信,当然信。你别郁闷了。于鸿辰估计比你更郁闷。鸡没吃到咬了一嘴毛。”她坏心眼地笑。
  “何心眉!”
  “好了好了。对不住了。”何心眉看她发恼,连忙道歉。“干脆就和他恋一场算了,反正都传成这样。”
  “你——”轻眉气结。
  “那又有什么办法。”何心眉只喊冤枉,“我是想帮你分担的啊,问题是于大帅哥眼睛里没我,只看见你一个。我总不成跑到他面前跟他说,于鸿辰,叶轻眉看不上你,也很怕老师再继续找,所以我勉为其难就收了你算了吧。”
  “和你没话讲。”
  “别气拉。”何心眉追上来,“这不是在哄你高兴嘛。”
  “我知道。”轻眉顿一下。“谢谢你。”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又是秋末初冬,地上满是落叶。何心眉边走边踢着脚边的叶子,百无聊赖。
  “你说老蒋会不会和你家里说?”
  “我就怕这个。”轻眉紧咬下唇,紧蹙眉头。“我眼皮一直在跳。右眼跳是灾还是财?”
  “忘了。反正不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就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废话!”
  我对你承诺
  厨房里刘阿姨正在大显身手,看见轻眉回来,压抑不住地笑:“叶先生回来了,今天在家吃饭,我多做了几个菜。小眉你换好衣服出来我就摆上。”
  轻眉心下一惊,勉强对刘阿姨笑了笑回自己房间。
  小叔叔在书房里,她畏怯地站在门口小声说道:“叔叔,你回来了。”
  他恩了一声,电脑前的头抬也没抬。
  轻眉甚是忐忑,手忙脚乱地帮刘阿姨摆好餐桌,叶慎晖才出来坐下。
  刘阿姨家里上有重病卧床的老人,下有读书的孩子,负担很重,一般做好晚饭就匆匆下班回家了。平常里,偌大的餐桌也就只是她一个。可今天分明有两个人,却比平时还要静谧,只有几声汤匙撞击的声响。
  轻眉几次偷眼看去,叶慎晖静如寒潭般的表情,喜怒难辨。
  她揣揣不安,一碗饭食不知味地填进去,压在胃里沉甸甸,像块石头一般。
  好不容易挨到叶慎晖也吃好,她把东西收拾进厨房,问他:“叔叔,要不要喝茶?”
  叶慎晖只有咖啡瘾,不过要求很高,现磨咖啡豆再煮出来需要一会时间,轻眉实在不愿意这样和他耗下去,恨不得立马闪回自己房间。而沏杯绿茶就快多了。
  他点头。
  轻眉呼一口气,端出茶放在他面前,躲进厨房洗碗碟。
  “那个男同学叫什么名字?”他在身后问。
  手上的碗差点滑掉。他什么时候进来厨房的?
  “哪个?”她结结巴巴问。
  “还要和我装糊涂?你们班主任的电话都打来我办公室了!”
  “叫于鸿辰。”她小小声道。
  “同班的?”
  她摇头,“他高二。”
  “怎么认识的?”
  “我经常去大佛寺,他也在那里学棋。大佛寺后面有个棋社。”她的声音越来越细碎,明明心中坦荡,可是在他寒冽的目光审视下,辩解的勇气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
  ……
  偷眼一看,小叔叔胸口起伏,下颚抽紧。她又是一阵心慌。
  “难怪你成绩一路上不去,原来你时间都荒废到这上面了。”
  “我们没有什么……”她委屈难抑,“就只是……”
  我们?死丫头和他说什么?我们?叶慎晖暴怒:“没有什么老师打电话来?没有什么学校里传那么多话?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放学游荡不回家,星期天出去和男生逛街不上补习课!学棋?我看他是学泡妞!你这丫头才多大就知道和男人拖手溜马路了?叔叔专门帮你请家教是为什么?不是为了让你将来打混过日子!好在爷爷奶奶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怎么和他们交代?”
  “没有,真的没有。他和何心眉一样都只是同学朋友。我没有和他拖手溜马路。”她委屈地摇头。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叶慎晖心里微微一软,“和叔叔说那个男同学是怎么回事。老师不会无缘无故的和家长说这些。”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她哭出声,“就是同校,在大佛寺见到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经常说话。何心眉也经常在一起的。”
  “那怎么没有扯上何心眉?”
  “谁知道!”绷紧一晚上的心弦突然松懈,委屈失望气愤齐齐涌上来,泪水止不住地淌。“于鸿辰就住旁边金盛,有几次顺路和我一起回来,大概被其他同学看见。”她越哭越觉得委屈,“明明什么都没有,你们要说得那么难听,今天放学了蒋老师喊我去谈话,你一回来就骂人,我……”
  叶慎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从下午接到电话一刻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急怒攻心。公司草草开完会匆匆回家,明明焦灼着想质问,却又在听到她关门换拖鞋的一瞬克制住激荡的情绪,思考如何当心处理,又站在她的角度想象她的感受。
  他伸出手想帮她把腮上的泪擦掉,见她往后躲避,他不由暗自咬牙。
  “叔叔是担心你。”他语气放软,“你还小,外面有很多事情你不懂。叔叔是怕你吃亏上当受伤害。”
  她还在抽泣,但是没有再拒绝他托住下巴的手。他的大拇指在她面颊抚过,指上湿漉漉的。他暗恼自己刚才的暴躁。
  “补习课我一直有上的,星期天下午我才去大佛寺坐坐。也不是每个星期都去。”她轻声解释。
  他点头。
  “功课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了。没有别的就最好,有的话也要等将来考上大学再说,好不好?学生还是课业最重要,不能分散了精力。叔叔实在不想送你去国外读大学。”
  她打着嗝乖巧地点头。
  “以后尽量少和那个同学见面,好好读书。”
  “恩。要上自习课了,我该走了。”
  车窗滑下,初冬的风很是萧索冷冽,仿佛要刺入骨髓,叶慎晖的情绪此时才完全平复下来。看一眼身边的她,眼圈还是微红的,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在白皙的颊上投下一抹阴影,嘴巴委屈地嘟着。感觉到寒风小脑袋似乎快缩进外套的领子里。
  他心里叹一口气,车在校门停下,把后座的书包拿过来递给她。
  “我下了。”
  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叶慎晖拉住她的手。
  轻眉回头。
  “小眉,叔叔是为你好,不要生叔叔的气。”他说的如此郑重,轻眉不由得阖首。
  “还有,答应我,以后少和他见面。”他的声音镇静,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但是眼底分明挣扎着祈求与期待。她心中震骇,“答应我。”
  “好。”她仿佛被魅惑一般飘摇在风里,胸中激荡的尽是那一刻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他的语气,望着那抹银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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