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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清吃瘪,却不敢说什么,立刻噤声。

翘楚心里是彻底空了,这时只感觉有些好笑,精神反稍稍恢复一些,想起汨罗,微微抬起眼睛,道:“你出兵的时候,将我母亲救出来,她现在在翘部,翘眉将她捉起来了,给囚在那边,你将她带回她的部落。”

“我父亲不一爱一她,却又因为脸面不肯放她。放了她,怕被部众和别的部落说,他连个女人也管不住。你和我父亲都是一样的。”

上官惊鸿正伸袖给她擦汗,闻言心里又是一疼,这些年来,她母亲苦,她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她话里的指控让他并不嫌,只是他留着她,却和她父亲截然相反,他想说否认,却见她微微眯着眸,眸光始终淡淡的,他那般说,反为讽刺,话到口里,翻覆来去,最后只柔声说了声“好”。

渴他虽没了记忆,但想往日必是意气风发,如今竟是这般,倒比在天神村里更似个长工了。

他看翘楚嘴角弯弯,终昏睡了过去,似摘下什么牵挂,旁边宁王和景平等人分别叫了一声“八弟”和“爷”,语气俱都凝重起来。

在她心里,便只记挂着她的母~亲了,至于他……上官惊鸿只觉辣辣的痛,浑身空荡荡的让人心尖发堵,心里紧接着又是一沉,立下看向门口,老铁刚好飞快奔闪进来。

接他精神一擞,景清已负荆请罪般迅速将药箱递了过来。

书房门外,众人静立,上官惊鸿在书房里替翘楚施针,将所有人赶了出来。

众人知他医术,心想他必能将翘楚救下,且除去最初微乱,刚才看他模样已极是镇定沉着,一如寻常。

“清儿,你先回去吧,晚了不好,万一让太子思疑便不好。”宁王劝道。

沈清苓淡淡摇头,“爷儿,我必须要看翘楚无事才能走得安心。”

“这等善心难受的只有你自己。”宗璞看她一眼,眸里一抹轻嘲,似乎为她也为自己。

方明也劝道:“清苓,先回去罢,单是一个翘主子已教人担心,倘你出了什么差池,如何是好。”

沈清苓笑道:“叔父一番关心,清受一宠一 若惊。只是,叔父因清母亲之事,心里本对清有隙,何必为难自己,凑得几句违心之言。”

方明一怔,随即苦笑摇头,不再言语。

景平忍不住道:“姑娘何出此言?岂不闻老和尚背女子过河之典,小和尚犹为此耿耿于怀,那老和尚却早已放下,景平大胆一言,姑娘之~母当年确实有错,方叔是大度之人,这多年来已经放下,放不下的只有姑娘吧?姑娘对翘主子如何是如何,怎可将气撤在方叔身上?”

他自幼孤苦,极是看重这天伦孺慕之情,又知一经再夏王的事后,众人之中,也只有他和方叔对翘楚存了包容之心。宁王心胸虽甚广,却身份尊贵,男权至上,对这些事不可能不介怀,铁叔一心为爷,也不可能不心存嫌隙,宗璞自是不消说,景清是个倔人,只凭眼睛看事情。

沈清苓闻言一震,随即咬牙冷笑,“景平,往日我当爷儿,宗璞和你最是知我,却原来是我错了,却道故人心易变,你主子变了也便变了,本已对我生了嫌隙,今日你看我衣履不整,一神狼狈,更是轻瞧了去。倒是我愿意轻~贱了自己去么,怎不问问你的好主子,还不是他酒醉来欺我!”

景平眉眼俱毅,微微躬身,谨遵着主仆之礼,却没有说话。

“清苓姑娘,你莫恼,我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景清急道:“你是我们爷心尖上的人,景清是明白的,爷他日记起姑娘,也自是愧疚去了。”

他对清苓极是尊重,对翘楚本也渐有好感,但两次夏王的事却又让他五味杂陈,又怕清苓恼怒景平,来日上官惊鸿恢复记忆,必严惩了景平去。

宗璞冷冷笑道:“景平,倒有你这般说话的!若非你我相一交一 多年,我必不饶你,还不向清儿道歉?”

“清儿,谁都不能看轻了你!”宁王说着,又看向景平,“景平,向清儿告个歉。”

景平紧了紧微微成拳的手,身一子更弯下几分,,老铁平日不多话,这时微叹了口气,方明苦笑,突然上前一揖,“清苓,叔父向你道歉,景平也只是……”

众人一怔,沈清苓抿了抿唇,景平按住方明,自己飞快一揖到地。

各人一时无话。

宗璞吁了口气,终道:“景平,不管翘妃如何,派人送个信给我罢。”

他说着径自出了庭院。

又是一阵寂静,及至书房的门开了,上官惊鸿快步走出,眼里血丝弥布,眉眼冷峻。众人看此,都是惴然,倒是宁王和他兄弟多年,反笑道:“翘妃的心疾压下来了罢?”

上官惊鸿微一颔首,若有所思看向沈清苓,“方才的事,是我不是。其后恶言,也是上官惊鸿的错,我会尽快安排你出太子府。”

自此再不相欠于她,方可和翘楚重新开始。

沈清苓浑却是身一颤,心里既怨又喜,上官惊鸿,方才一番缠~绵,你现在倒是终于有丝记起当日对我说过的话了么。

她看他一眼,也不答话,这是个好现象。且慢慢来,让他反思去,她不能急!

众人也自记得围场内,上官惊鸿便曾说过,要沈清苓回到他身边,此时听上官惊鸿说起安排一出府之事,都心里或同喜或忧。

“你先回去吧。”上官惊鸿眸光从沈清苓身上一收,凝眉沉默半晌,突看向宁王,声音有些凌厉,“五哥,宗璞呢?”

众人一惊,宁王忙道:“他已先行回府。”

“嗯,铁叔,你立刻派人将宗璞给我逮回来,景清,将碧水带过来。”

玄湘酒楼。

宗璞出得马车,贴身小厮从马夫旁边跃下车,低声道:“大人,你午间回府吩咐一奴一才,一奴一才一间一间酒馆儿找去,后来发现二小姐和她的朋友又折回在这里吃酒。”

宗璞眉色一厉,“她竟敢如此嗜酒,一吃便是整天!”

那小厮支吾道:“约摸是和朋友一道,喝出兴致来了。”

宗璞不冷冷“嗯”了声,随即又想,朋友,她的哪个朋友?

他一掀衣摆,正想进去,突然想起什么,淡淡问道:“我嘱你买的糖葫芦呢?”

那小厮一笑,立刻向马车车厢跑去。未几,折了回来,手里拿了支糖葫芦,果子颜色红艳,天气尚有些轻寒,一层透明晶莹的糖浆不至于化了去。宗璞伸手接过,有些厌恶的看了眼这黏一糊甜腻的零嘴。

小厮自小跟在他身边,看出他心思,笑嘻嘻道:“不若宫里的爷儿,大人常到这里喝茶,里面认识大人的人自不少。这委实……有些不雅。”

宗璞一声轻哼,从怀里拿出块帕子,将糖葫芦包好,方大步往楼面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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