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微起波澜蔓娘的考虑

6、微起波澜蔓一娘一的考虑

那边爷俩在屋子里说话，这边几个兄弟也不是那么平静。

“哎你说，你大哥这几年就没在京里谋个什么职位？”老二媳妇田氏推了推旁边的老二。

“没有吧。”老二迷迷糊糊的说。

“你醒醒。”

“干什么，这一天挺累的。”老二有些不耐烦皱皱眉头。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你大哥，带回的两口箱子，里边装了什么东西？”女人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给你的。”

“唉，你怎么说呢，咱们又没分家，怎么就没咱们的呢。”

“行了行了，不管有什么，那都是大哥用命换来的，他自己挣来的，就是分家也没咱们的份，再说了，你敢去要吗？切——”老二有些嘲笑的说。

老二媳妇一听，想到大伯那黑的跟无底洞似地眼睛，浑身一冷，恨恨的瞪了老二一眼，“你不也是吓得腿肚子转筋，还说我呢。”

老二听了也没反驳，没办法当初他哥走的时候他已经十三了，从小哥几个没少受他哥收拾，他爹身一体不好，他一娘一又软，家里都是小子一个个都皮的很，几个孩子都是在大哥拳头下长大的。本来大哥都离开六年，心里的惧意都淡了，可这一回来看着他大哥长的那样，两一腿就软一了，别说是他了，就是他那两个弟弟十里八村没有怕的，谁家不说杨老三病秧子生了几个壮儿子，就是这样，他们兄弟三个看到大哥都老实的跟老鼠见到猫似地。

老三院里说话倒是差不多。

瑾一娘一担心了两天，家里再也没人提这事，她也就放下了，还想着自己疑神疑鬼的自嘲了一下，没想到第三天，蔓一娘一大着肚子回来了。

“姐，你怎么回来了？”蔓一娘一都怀孕都八个月了。

“没事，你姐夫找车给我送回来的。”

瑾一娘一一回头，正好看着姐夫把车挺好，走进院子。

“蔓一娘一，你咋回来了？”王氏抹了抹手，家里割了点芹菜，她正腌芹菜叶子呢，就听见俩闺女的声。

看到王氏，蔓一娘一才说“这不是听说杨家老大回来了吗？我心里惦记才来的。”

王氏瞥了一眼张喜，瞪了自己闺女一眼，“瞎说什么，这是你管的事吗？”

蔓一娘一笑了笑，“没事一娘一，他早就知道，你不记得了，瑾一娘一刚出生的时候，杨家大小子过来，身后跟一个小不点，可不就是他。我也是才知道，我们家张喜跟杨家大小子从小就认识。还是他当兵后才没联系的。不然我咋知道他回来了呢。”

王氏一听也愣了，看着张喜，“还有这回事呢？”

张希笑了笑，“是呢一娘一，你可不记得我小时后还到家里来过呢。”他心里没说，要不是到他家来他也不能记住蔓一娘一，估计也就没有后来的亲事了。虽然那时候不是七岁就是八岁，可记忆还是有的。

王氏倒是放心了，既然以前都认识，估计是真的不在乎。

看看蔓一娘一的肚子，拉着她往屋走，进了堂屋，对瑾一娘一说“瑾一娘一你回屋吧，不是还有荷包没做完吗，明天你哥去集上卖东西，等做好了明天一起送去。”

瑾一娘一知道这是王氏支开她，自己也就不在这了，反正对她来说那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也回去吧。铺子里也离不开你。我今天在家睡了，明天跟我哥一起去集上。”

张希点了点头，“那车我留下了，明天你们用着也方便。”

“着什么急呀，吃了饭再走。今天又不是集。”王氏赶紧出口相留。

“行了一娘一，你让他去吧，虽然不是集，可买东西的人也不少，靠山街两边拢共就那么几个店，谁要缺啥少啥的，可不都上我们那找去。”蔓一娘一都没起身，拉着王氏说，他们家那个小杂货铺现在买东西的人不少，要不是送他，张喜肯定是要守着店的。

王氏听了笑了，“看样子还挺挣钱？”

蔓一娘一笑笑，“倒是比种地强些。”

听她这么说，王氏也就不留了。

瑾一娘一回到自己屋里，手上拿着荷包，耳朵支着，听着那边的动静，这会子听姐姐姐夫的几句话，心里也替他们高兴，看起来两人感情真是挺好呢。她以后嫁人能跟姐姐姐夫这样就好了。

蔓一娘一跟王氏进了屋，坐下来就急急的说，“一娘一，昨个我家那口子回来，就跟我说杨震海回来了。他来没来家？”

王氏摇了摇头，“没呢，他刚回来，不得上他一娘一的坟上烧几注香，他们族里长辈也得拜访一下，估计这月是不能来了。”哎——叹了口气“不过以咱们两家的关系，怎么也要来一趟。”

蔓一娘一点了一下头“可不是，也不知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也不往家捎个信。”犹豫一下蔓一娘一说“一娘一你说他会不会提出娶瑾一娘一啊？”

那边瑾一娘一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我也是愁这个事呢。亲事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定下来的。当时杨家小子刚下生，老太爷说，把我们老陈家姑娘嫁给这小子。那时候你也没出生，也就没一交一 换个庚帖，后来你出生了，你们俩年龄差不多，只是赶着杨震海爷爷一奶一奶一接连没了，这婚事就一直没定，可那婚约是怎么也不能改的。现在还真不好说。要是当初他没去当兵多好。”

“一娘一，他们家不会真的一定要咱们家姑娘吧。”

“当初你十七了，眼瞅着年龄就过了，你爹过去问，寻思着如果老大不会来，把你给他们家老二，这也算是全了你太爷的意了。哪成想，他们家老二喜欢上邻村的姑娘，没同意。你杨叔就松了口，你们俩又没真的定下。他们也不能耽搁你。你爹本来还有意把瑾一娘一给他们家老四呢。他今年才十五，去年还考上了秀才挺不错的。结果没等说呢，才知道老四十岁就给定出去了，定的还是私塾先生的女儿。你说说这事闹的。”

“要是杨家真的过来提，以你爹那脾气估计就能应下了。可他俩年纪也差太多了。”王氏想想都愁白了头。

蔓一娘一听了也挺上火，“唉，其实咱们不知道这几年杨震海变成什么样，要是他真是个心疼人的会过日子的，瑾一娘一嫁给他也不一定就不好。”

王氏一听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说呢，你妹妹哪一点不出息。什么样的找不到，非要找个大八岁的。而且你又没看见他，听你弟弟说，他那脸上都做了疤，人也冷冰冰的，笑起来跟鬼似地。有五尺六寸高（186左右）。人高马大的，又是上过战场的，身上都带着杀气。这不是把你妹妹往火坑里推吗？”

蔓一娘一一听赶紧赔笑，“一娘一哎，我可吃醋了，当初您跟爹不还是想把我嫁个他吗？他虽然走了六年，可小时候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我虽然没有见过他几面，可总听弟弟说其他，你和我爹不也总说那是个重情重义的吗。你忘了还总跟我说，他这么好那么好的。瑾一娘一比我小那么多，几乎是我带大的，我疼她不比你少。我怎么能害了她。”

王氏脸色这才好一点“那你也不能说让瑾一娘一嫁给他呀。”

蔓一娘一叹了一口气，“一娘一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不是劝一娘一，非要把瑾一娘一嫁给他。只是我最近总是寻思瑾一娘一的婚事要早些定下。自从瑾一娘一病好，她的一性一子变了，虽不说多么开朗，可大大方方，一性一子一温一 婉，长的也越来越好，几乎一天一个样，现在她还没有长好，等过个几年，那颜色恐怕遮也遮不住。对于咱们这样的农家来说，长的好是祸不是福啊。”说着眉头皱了皱。

“我婆家那村里有一个姑娘，长的挺好，也是个会绣花做活的，平日里也只在家里，不招不惹的，却不知被那个黑了心的给说出去，半年前让县里一家富户给讨了去做了妾，一次家都没回，上个月她一娘一去看她，好好的姑娘，折磨的就剩一把骨头，他家那男人也厌了她，扔在一间破屋子里，没人管没人顾的。活的连一个一奴一婢都不如。”

“咱家瑾一娘一娘一你也知道，总不能出嫁前谁也不见吧。别的不说，咱们村的人估计早就有惦记的了，如果不是她年纪小，说不定说亲的人都上门了。”

王氏一听也想起来了，前两天她三婶隐约提过一次，好像是她一娘一及侄子，听说还是个秀才来着，虽然没直接说，可总说，那孩子这么好那么好的。现在想想可不是有说亲的意思。她那侄子年龄也不小了，好像十八了吧。这么一想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之前张喜就得到消息，京城传出信来要大选了。”

王氏一听惊了“真的？信准吗？不是停了吗？”

“恩，张喜听京城的布商说的。他消息挺准，八九不离十吧。圣上年纪轻，又是个有抱负的，原本因为打仗宫里就几个贵人，这两年平定下来，自然要选的，咱们蓝州出美一女 ，从圣祖爷开始每次选妃都是要过一遍的。虽说祖训皇帝妃子要从民间选，可一娘一你看这宫里贵妃有那个真是民间的。就怕到时候进不了宫，反而露了样貌，被人看了去。”

王氏听着有点无措了，想了想，可不是当年因为战争，选妃的事就停了，可这国家已经安宁了，选妃的事恐怕又要开始了。他们这里因为邻着蓝河，风水好，出了一些美一女 ，那次选妃都是要细细的查找。最漂亮的姑娘固然是进宫的，可也是极少数的，更多漂亮的都被官员富户选去做妻做妾，他们这样的农家哪有说不的。

蔓一娘一拍了拍她一娘一的手，“其实要是有正经人家提也好，就瑾一娘一的摸样一性一情，什么样的不能嫁呀，可是咱们家这条件，要是嫁高了，对瑾一娘一不一定是福气。万一碰上那横的，咱们家也挡不住啊。”

王氏一听犯了愁了，“这可咋整？”

“要我说这话又说回来了。杨家大小子当初是爹一娘一看过的了，脾气秉一性一都知道，虽说这几年在外边，一性一子变了些，可当初走的时候都十五了，变也变不了多少，本一性一总是不回变的。而且出门在外看得多了长了见识，人没准更懂理了呢。年龄大更疼媳妇是不是。以杨家和陈家的关系，杨老爷子也不能为难瑾一娘一不是。她也没有婆婆，去了也是长嫂，谁也越不过去。”其实她结婚这两年是看出来了，男人还是要出去闯一闯才明理，就像他们家张喜，比起村子里其他男人可是好太多。也是因为这，她才对杨家大小子有那么点期望，希望能找个会心疼人的，别像村子的男人似地，大老婆跟吃饭似的。当然这人还是要好好看看，当初因为可能的婚约她跟杨家大小子也没见过几面，见的时候还小根本不记得了。所有印象都是听爹一娘一说的。算不得准的。

“听你这么一说，这杨家大小子还不错？”

“也不是那么说，我是寻思，趁他过来的时候你跟爹好好的看看，也让瑾一娘一看一眼，不是说破了相了吗，所以得让瑾一娘一看一眼，要是能过的去，那就好说，如果瑾一娘一看一眼就害怕，那就痛快回绝，我想杨老爹就算有那心思，以两家的关系也不会特别强求。我想这次过来杨老爹肯定跟着一起来，怎么也要留一顿饭呐。趁这机会摸清他的底细。这事咱们悄悄的做，两家关系谁都知道，当年婚约的事除了咱也没谁知道，我也出嫁了，他们俩年龄差那么多，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就算不成对瑾一娘一也没有影响，当然就算不成瑾一娘一的亲事也要早早的定下，免的出差错。”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年那大选的事情她还记得，那时她年纪小，才算逃过，多少家女儿带着期望去的，可回来又有多少，多是被权贵看上做了妾，农家又有什么能力反驳，她绝对不能让瑾一娘一处于那样的境地。

“还真是，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底，哎呦，这两天给我愁的，你不知道你爹这两天闷吃闷吃的，心里还惦记这事呢。杨家陈家有几十年的一交一 情，当年你爷爷病重你爹和你几个叔伯都出去打零工还没回来，还是杨震海他爹大冬天的给背到县城里给救活的，就因为这他爹腿坐下了病，等杨震海出生，你太爷爷在病中指着他说把闺女许给杨震海。第二天就咽了气，这话就是遗言了。本来想着杨震海死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哪成想他又回来了。”王氏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杨震海以前的样子行一事。

蔓一娘一听着有点吃惊“哎呦一娘一，光知道这婚事是我太爷爷定的，还真不知道里边有这缘故。”

“可不是，你太爷爷活了七十八才没的，没过两年，你爷爷也没了。老爷子临去的时候还提过这事呢。你爹能不记得吗？”

“还真是。要是这样，等他来的时候一娘一一定好好掌掌眼，要是不行，得赶快跟爹说，可别让爹一下子给应了。”

“恩。我知道。”王氏点了点头。

一娘一俩坐在炕上想着这事。啪——蔓一娘一拍了一下炕沿。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给王氏吓了一跳。

“一娘一，我突然想起来了，要是杨震海娶亲了怎么办？”

王氏一听也愣住了，他们光想着杨震海娶不到媳妇，可人家都在外边六年能没有吗？一娘一俩面面相视不知该怎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