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绝色(3)
一间宽大的浴房,门口摆放着一副玫瑰红的大理石制成的屏风,并排的是一粒粒透明的琉璃串成的珠帘,转过屏风,雾气缭绕中,隐约可见一座汉白玉彻成的弯月形浴池,此时池中蓄满了水,水上漂浮着粉艳艳的花一瓣,香气浓烈,充斥在浴房一中。
水雾慢慢的散去,清晰的看到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池边,双臂舒展的轻搭在池子上。
这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绝色的男人,让人看一眼便移不开视线的男人。
一张绝美的五官,立体一精一致,不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最美的,肌肤晶莹无暇,好似一夜初雪,泛着莹莹的光泽,在水气的蒸腾中,晕出浅浅的桃红,一双狭长的眉,整齐细致,好似霜裁一般,镶嵌在如玉的容颜上,长长的睫毛,好似轻罗小扇,覆盖着的不知是怎样一双一精一美的眼瞳,傲鼻薄唇,浅浅的呼吸,漫出满室的暗香……
屋外响起轻一盈,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浴池中的人徙的睁开一双眼睛,黑得好似千年的冰潭,摄人心魂,使人一瞬间无法呼吸,带着嗜血致命的冷杀之气,莹莹泛着幽光,好似寒夜之中的妖魅修罗,凉薄的唇微启,一性一感撩人,却在下一刻,唇齿之间已勾出冬日最冷的冰霜,三尺之内,闲人忽靠,靠则死。
门外,脚步声停,恭敬的声音响起:“主子,出事了?”
狠戾嗜冷的话陡的响起:“出什么事了?”
浴一室内,白雾升腾,一道光影闪过,满室的华光,待到光华退去,只见原本待在水中的男子,已完美的套了一件宽松肥一大的浴袍,而那张一精一致惑人的容颜,罩上了蝴蝶形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不可测,好似琉璃一样璀璨动人的眼瞳,只是瞳底,寒气更堪。
“上官曜废了皇后,已张贴了皇榜召告天下。”
“她呢?”慵懒的声音,低沉迷离,却带着说不出的凛冽,好似出鞘的宝刀。
扑通一声,有人跪下来,随之响起说话声:“属下该死,跟丢一了她,本来宫里派人送她们出宫了,属下一直隐身在暗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宋渊带了人追过去,却发现马车内一无所有,皇后和她的婢女不见了。”
屋内的人,慢慢的踱步出来,衣袂飘飘,在落日的黄昏下,似仙似妖,妖魅万千,走出去好远,才冷冷的扔下一句:“起来吧。”
身后的人越发恭敬:“谢主子。”
那人并未回屋,而是临栏遥望最后的一丝余光,漆黑的眼瞳幽幽如深渊,有什么东西化开来,好似荡起了一层的涟漪,在黄昏的最后一丝光芒里,笼住了一抹温暖,唇角不自觉的笑了。
她分明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怎么会猜不到上官曜接下来的动作,只怕是先一步动作了,所以他们所有的人都扑了个空。
一想到自已此刻释然的心意,忽然有些警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自觉的牵动了他的心思,眼神深幽而漫远,盯着暗沉的夜空。
似乎从那一晚她怒骂他开始,他就喜欢去看她,说不清是想再挨骂,还是想见见她。
从来只讨厌女人的自已,竟然能坦然的面对女人,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
小时候,母亲美若天仙,像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在他的心目中,她那么的遥不可及,多少回,他想她怒骂他,可是她永远那么冷,那么寒,似乎不屑和他多说一句话,可他依然不厌其烦的跟着她,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漂亮的母亲,即便对他再冷,他还是一爱一她的。
直到那一回……。
他的心痛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按着胸口,只要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痛得碎成千万片,撕心裂肺,恨不得死过去,可是他还有该完的事没有完,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讨厌女人,越美的女人越像一朵有毒的花,不能靠近一步,靠近了只有死路一条,即便她是他的母亲也不行,也是一样的。
他想得入神,眼神冽厉,红赤起来,喘气声很重。
忽然一杯酒递了过来,琉璃盅,盛着红艳的美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身后响起了手下追风的声音:“主子,喝点吧。”
追风和追月是四年前跟着他的,那时候他们被人追杀,是他救了他们,所以他们誓死追随着他。
对于主子的痛苦,他们很心疼,可是却无能为力,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伤了主子,使得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的难夜入睡,一睡便陷入梦魔,久久的醒不过来,睡梦中,杀嗜狠戾,有几次竟然飞身而出杀人。
这使得江湖中的人,人人自危,视他为杀人嗜血的狂魔,其实只有他们知道,他有多苦,多痛……
自从那一晚,进了皇宫,欲杀了那个傻子,竟然发生了意外,而这不知是一场孽,还是一场缘,那个女人竟然化解了主子心中的魔气,他一向很讨厌女人,视女子如无物,可是对那个女人,竟有了例外,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再陷入一场梦魇,虽然不知道从前的事,但却知道和一个女人有关,这一次如果仍然是劫,他还能承受得了吗?
追月悄然的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人,衣袂在晚风中飘飞,墨黑的发披散在白色的浴袍上,好似万缕乌丝,狂放张扬。
“主子,起风了,回去吧。”
“嗯,”慕容冲轻应了一声,依旧笔直的站在栏杆边,一动也不动,虽然看不见容颜,可是却依然神彩一逼一人,好似一朵莲花绽放在寂静的午夜之中,唤醒了一池的锦鲤。
他眸光沉沉,弥漫着暮色苍野,想到那个聪慧绝顶的小丫头,不由得心里染了暖意。
她动时狡诘,静时安逸,骂人的时候泼辣,胆小的时候无助,快乐的时候眉眼含笑,伤心的时候,好似天地都蹋了,却可以最短的时间内复原,然后有仇必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能为他伤心一回。
他想着,仰头一口喝光了琉璃杯中的美酒,回首,低沉的话语飘散在风中。
“回吧。”
杯子往后一抛,洒脱万分,似乎先前的伤心的人根本不是他。
身后追风一伸手接住,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人,这一次主子似乎伤心得很短,喝的酒也少,以往这样的酒他至少要喝三杯,才能安定下来的……十天后,万山镇,一家客栈门前前,停着一辆不算豪华,却很一精一致的马车,店小二一看这派头,早飞派而出迎了过去,这样的边远小镇,很少看到这样的马车,在他们的眼里,这已是最豪华的了,里面坐着的也一定是金尊玉贵的人物。
帘子一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跃了下来,恭敬的站在车边,这时候下来一个女子。
店小二的眼睛睁大,磨了好几次的牙,也没合上嘴,这女人真美啊,是他们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美,那衣服穿是真好看,上等的绸缎料子,淡蓝色的,袖口还绣着大朵的花,那眉眼说不出的娇一媚秀美,尤其是眼角的那朵纹绣的牡丹花,瓣瓣鲜明,鬓发松松垮垮的挽着,似松散未松散的样子,平添了几许说不出的韵味,让人看得眼发直,视线都移不开了。
婉婉掉头,看到店小二滑稽的样子,扑噗一声笑了,玩味的调侃。
“小二哥,口水流一出来了。”
经过十天的磨合,她终于适应了这些华衣美服,也适应了别人惊艳的眸光,心底有小小的窍喜,她终于穿了这样的衣服,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主子,使得她圆了自已的心愿,所以她要更尽心的侍候主子。
虽然外表娇美动人,可是骨子里,她的顽劣仍在,一路上时不时的找些趣儿,逗一弄逗一弄别人。
只要不影响正事,主子一般不会干涉她,全权的自一由。
有时候,她也会乘机揩揩主子的油,害得人家都以为她们是一对儿,她是主子的美婢,更是暖床的丫头。
偶尔听到这些,她止不住的想笑,不过看到主子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她更想笑。
婉婉一边想着,一边大胆的盯着那店小二,店小二是个老实人,从来没想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竟是一个泼辣的主,还紧盯着他看,倒使得他脸色赤红一片,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垂着头望着地面,好像那里正有珍稀奇宝。婉婉并没有因为人家的羞涩就放过他,紧迫的再加一句。
“小二哥,地上有宝贝吗?”
这下店小二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进去,从脸颊到耳朵根,全都红了,心底唯有惊悚,看来这越美的女人越不能看,跟朵刺人的花儿似的。
就在小二不知所措,手脚不知道摆哪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飞泄一出来。
“小婉,又捉弄人家了。”
“是,公子,”婉婉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敬的应了一声,掀起车帘,伸出手扶着马车内的人下来。
那店小二看着这样泼辣艳的女子,竟然对马车内的人如此恭讳,不由得抬目望去,只见一道纤细的身一子弯腰下车,一张一陽一光般明媚的脸带着浅浅的笑意,浓一黑的眉下,大眼睛璀璨动人,唇咧开,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衬得肌肤坳黑,虽然黑,却不影响他的仪容,依然是耀眼的少年。
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没想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是这少年的婢女,真是可惜了,店小二暗叹。
一旁的流星沉下脸,冷声:“有饭吃吗?”
店小二唬了一跳,望过去,只见这个说话的人面无表情,周身的寒意,一双冷瞳正怒瞪着他,看得他心里直飞慌,连连的点头往里让:“有,有,客官请,请。”
店小二让了开来,云笑未动,婉婉却亲一昵的挽了她的胳膊,亲一热的开口:“公子,走吧,我们吃饭去。”
两个人相揩而去,那店小二一脸的惋惜,没想到这漂亮丫头还是这少年的开房丫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凭她的样貌,完全可以攀得豪门大户,即便不是正妻,也可以是个妾,从此后金尊玉贵的享不尽,跟着这么小的少年,即便他家再有钱,等到他懂事了,只怕这女人早就徐一娘一半老了。
店小二正惋惜不已,一脸的痛恨,半空伸出一条健壮的手臂,紧拖着他的身一子往客栈里走,一边走一边有人笑意盎然的开口。
“小二哥,想什么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会是被那坏坯吓的吧。”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店小二还没说话,走在前面的人陡的一掉头,那眼瞳里盛着冷光,唬得他连连的摇头,挣扎着要脱离惊云的范围,用力的摆手。
“我没说,我没说,是他说的。”
他一只手坚定的指着惊云,惊云笑得更开心了,手一伸又搂过了店小二的肩:“小二哥,别怕他,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你猜我们俩谁的本事更大一点?”
店小二满头满脸的汗,心里哀嚎起来,哥啊,别玩我啊,我胆小不禁吓啊。
他想挣脱出这人的手,落荒而逃,最好连这生意都不要做了,这几个人分明是恶魔啊。
不过他的灾难很快便解脱了,因为最前面的少年发话了。
“好了,你们别玩人家,人家可是老实人。”
“是,是,”店小二连连点头,他是老实人,他是老实人。
这人可真是活菩萨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店小二就差感激涕零的下跪了,赶紧一把甩开搂着自个的手臂,飞快的跑到最前面的人身边,他看来看去,还是跟着最前面的人保险,他是比较正常的一个人,其他人,店小二又瞄了一眼,心里肯定一句,全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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