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沉渣泛起(2)
齐攸一直守在灵堂,却也知道了府里发生的事情。墙倒众人推,没有事还要来踩上几脚,何况现在人家是有怨抱怨来的。不仅是京城中,这天下的权贵大多一样,得势的时候依仗着权势横行,若是一朝落败,说不得都要如数偿还。
齐攸心中矛盾,守到晌午,也不见有人请他去用饭,即便是有人来请,齐攸自也是不肯在这里用饭的。
齐攸又在容氏灵前磕了头,便径自回了抱朴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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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朴园,荀卿染听了齐府发生的事情,不禁又叹了一回气。
郑元朔死有余辜,但郑姨一妈一却可怜。齐婉蓉死因蹊跷,但是冯登科却是十足的小人。
“四爷,咱们派人去衙门里打听打听吧。”荀卿染对齐攸道。
齐攸正捏着儿子肉呼一呼的小手,闻言点了点头。
“从那边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发人去了。”
齐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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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前自古好景观,顺天府衙也不例外。这天天气晴好,府尹还没有升堂,衙门外面围观的百姓就已经挤了个人山人海。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官,大大小小的官。既然是官,有风光的时候,少不得也有那落败的。因此衙门里审个把这样的官,并不是稀奇的事。不过若真的是世家大族、高官贵胄,即便是犯了事,一般也轮不到顺天府来管,多是大理寺负责。
齐府这样一夕落败,却毕竟曾经是国公府,而且这被提到案的案犯中,还有两个女子,便是齐府当家的太太和一奶一奶一。普通的老百姓平日哪有机会见这样的人物,自是蜂拥而至,势必要瞧个稀奇。
府尹大人还没有来,两边的衙役早就摆好了架势,一声鼓响,就有衙役推了齐二夫人和齐二一奶一奶一走上堂来,原来是要先审谋害齐婉蓉的案子。
围观的百姓顿时都激动起来。
这衙门的规矩,凡是女犯过堂,必得是着单衣,还不能穿鞋。齐二夫人经过这几天的几番折腾,如今的样子早没了半分体面。齐二一奶一奶一虽然是素服,脸色苍白,却还有几分端丽。
一群半老婆一娘一挤在人群前头说笑。
“瞧那模样,都慈眉善目地,怎么竟都这样心狠?”
“嫂子杀害小姑子,婶子杀害侄女,要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吵几句嘴,那极厉害的,互相抓几把。啧啧,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
“可不是,面上各个是菩萨,那心里可黑着那。”
“这些人啊,就讲究个面子光,里子乌烂着那。”
“现在可是面子也没有了。”
还有几个无赖子弟在那里品头论足,一婬一词一浪一语。齐二夫人与齐二一奶一奶一站在堂上,又羞又气,真是恨不得有地缝能钻了进去。
而站在她们对面的冯登科却是好整以暇,抬着下巴颏,时不时扫她们一眼。“肃静。”一个衙役唬着脸走到围观的百姓跟前,“吵吵闹闹的,大人如何审案。哪个再敢吵闹,便打出去。”
“小乙哥,可别啊,这样热闹,百年难遇的。”
“是啊,小乙哥,一会回家一起喝酒啊。”
却是几个熟悉的街坊,因着这衙役的关系才挤在了前排的位置,与他说笑。
那衙役皱着眉,挥舞了下手里的棍子。
“大人就要出来了,你们都省事些。”
人们并不害怕他,却都自动地放低了声音。
府尹大人从后面出来,坐到桌案后,开始审案。
自打府尹一露面,冯登科就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孔,府尹让他说话,他便说状告齐二夫人和齐二一奶一奶一杀害齐婉蓉,害得他家破人亡,只好流落在外。
“......二太太将我一娘一子扣留在府里,她想要谋害庶子
,就将我一娘一子做人质,强迫我写下了弹劾的奏折。下官并不情愿,但是害怕她加害一娘一子,只得听从。......后来弹劾不成,二太太怕我一娘一子说出真相,让她在齐府无法立足,便伙同二一奶一奶一,将我一娘一子杀害。”
“不,不是这样。”齐二夫人嘶哑着嗓子道,“明明是你们夫妻俩来找我,跟我说了那许多话。也是你出的主意,怂恿我那样做。我一个妇人,懂得什么,就相信了你的话......”
“若不是你二太太做主,我芝麻大小的官,怎么敢弹劾国公府的嫡子。”冯登科道。“五妹妹是病死的,当时冯家的人都看过的。反而是你,抛下妻子,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今知道齐府落难,便来落井下石,要捞好处。卑鄙的小人,难道忘了齐家对你的恩情。”齐二一奶一奶一本是泼辣的一性一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羞怯,噼里啪啦讲起了冯登科如何巴结齐府,齐府如何照应冯家。
冯登科听得青紫了面皮。
“我那时若不逃走,哪有命还能在这里为我一娘一子伸冤。你们赔我一娘一子的命来......”冯登科说着流下了几滴眼泪,好似他与齐婉蓉曾经是多么的伉俪情深。
“你这一奸一诈小人,吃里扒外。”齐二夫人抖着手道。
“若说吃里扒外,谁比得了二太太你。”冯登科冷笑道,“虎毒还不食子,二太太,你比老虎毒多了。”
“你……”齐二夫人涨红了脸。
“大人,我当时只身逃走,想着毕竟是一家骨肉,他们不会对我一娘一子下手。谁知道,她们怕我一娘一子吐露真相,竟下毒手将我一娘一子迷倒后推入湖中。”
齐二夫人与齐二一奶一奶一对视了一眼。
“你信口胡说。”齐二一奶一奶一道。
“大人,下官有人证,亲眼看到二一奶一奶一带人杀害了我家一娘一子。”
“带人证上来。”府尹吩咐道。
一声令下,人群分开,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上堂来。
齐二夫人早已经瘫倒在地,齐二一奶一奶一更是睁大了两眼。
“怎么是你,严家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女人开口道:“连天大雪,您派人做手脚弄塌了那草屋,以为奴才不是被压死,也得被冻死。奴才命大,那下手的人见奴才活着,便不忍心再动手,只回去说奴才已经死了。奴才可好好地活着那,不过二一奶一奶一只怕活不长了,咯咯咯。”
齐二一奶一奶一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府尹便让严家的少说闲话,只把看到的齐二一奶一奶一如何杀害齐婉蓉的事情说一说。
“那天因为弹劾的事,闹了一天。奴才走了困,半夜起来解手,就看见二一奶一奶一的屋子里亮着灯,奴才便悄悄地溜到窗跟下......”
这严家的历来好口齿,噼里啪啦,就将听到齐二夫人派了张嬷嬷与齐二一奶一奶一密谋,齐二一奶一奶一打发人给看守齐婉蓉的婆子们送热汤,在里面下药,放倒了婆子们,又迷晕了齐婉蓉和她房里贴身看护的丫头,将齐婉蓉抬到园子,扔到湖里的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齐二一奶一奶一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历来知道这严家的不是个安分的,只是看着她还机灵想着用她办些事情,又自信能压服的住她,才将她留在身边。
“吃里扒外的**!”齐二一奶一奶一怒骂。
严家的仿佛没听见,只继续向府尹说道:“她们站在湖边好一会,眼看着五姑一奶一奶一没有浮上来,小声嘀咕说必定是死了,这才走开。”
那张嬷嬷已经死了,严家的又说了几个婆子的名字,说就是当时动手的人。府尹马上发了签子,让衙役去捉人。
齐二一奶一奶一知事情不好,瞪着严家的,恨不得一口吞吃了她。
“谁不知道二一奶一奶一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二一奶一奶一,您别这么看着奴才,奴才好害怕。”严家的做出害怕的表情道。
“你这忘恩负义的奴才!奴才告主,你也没有好果子吃。”齐二一奶一奶一道,“当初就不该抬举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事,你那相好的小厮一家,便是你害死的。”
这下严家的变了脸色。
“大人,二一奶一奶一手里还有一条人命,奴才要对大人禀明。”严家的道,“奴才受二一奶一奶一指使,也做了一些事,请大人可否免了奴才的罪,奴才才敢说。”
“若不是十恶不赦,定会宽恕。”府尹道。
严家的得意地看了一眼齐二一奶一奶一,又对府尹道,“还有一个要求,这事关齐家二爷,也请齐家二爷上堂来,做个人证。”
府尹略一思忖,点了点头。
一会就有人带了齐修上堂来。
“二爷,你可知道,蔡姨一娘一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二一奶一奶一动了手脚,才小产了的。”严家的对着齐修扔下一枚重磅炸弹。
齐修抬起头,看看齐二一奶一奶一,又看看严家的。
“二爷,莫听这**胡说。”齐二一奶一奶一忙道,“她恨我将她赶到庄子上,说这些来陷害我。”
“是不是陷害,得二爷说了算。”严家的冷笑道。
原来是妻妾相争,谋害庶子。府尹拍了拍惊堂木。
“闲话莫说,将这人命案子细细道来。”
“二爷将蔡姨一娘一抬进门,可巧蔡姨一娘一就怀了身孕。二一奶一奶一成亲多年,只得一个女孩,她又是最嫉妒的,并不肯容纳妾室,更不肯让二爷有庶出的儿子。......”这严家的先讲了一通二一奶一奶一如何吃醋,直讲的口沫横飞,才说到正题,“蔡姨一娘一的肚子越来越大,二一奶一奶一一直没机会下手。正巧那些天府里的人都顾着弹劾四爷的事情,二爷也因此忙的团团转,二一奶一奶一这才得了机会。......将那炭中做了手脚,让奴才趁着蔡姨一娘一在屋子里睡觉,换了蔡姨一娘一屋子里的炭。结果蔡姨一娘一起床摔了一跤,小产了。二一奶一奶一还怕不稳妥,早就给蔡姨一娘一备下了稳婆,却格外多给那稳婆银子,就算那天蔡姨一娘一的孩子生下来是活的,最后也会死在稳婆手里。”
严家的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让人不由的不信。
“你,果然是你干的。”齐修指着齐二一奶一奶一,“她总和我说,疑心你下的黑手,我那时还不相信,只说你也怕没儿子的!你骗的我好苦。”
“是这奴才怀恨,故意编了这些还害我。”齐二一奶一奶一哭道,“当时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都知道是蔡姨一娘一不小心。”
“大人,奴才有证据。”严家的突然又开口道。
“什么证据?”
“过后,奴才自是要将那炭换掉。奴才素来知道二一奶一奶一的为人,便留了两块,怕人发现,只埋在石榴院角门外的大树下。”严家的道,“奴才提着那炭出来,还被齐府的四一奶一奶一和大太太身边的蔡嬷嬷看到了。”
但是就因为埋那炭,被人看见,多亏她应对得宜,才混了过去,后来虽然蔡嬷嬷来找麻烦,那时那些炭早就被齐二一奶一奶一派人处理掉了,大太太是个笨的,只说她是偷主子用的炭。
“大人派人取出奴才埋的炭来查验就知道奴才说的是真还是假。......事情过后,二一奶一奶一将奴才打发到乡下,假意告诉奴才,等过了风头,就让奴才回去,让奴才做大管事。二一奶一奶一又将蔡姨一娘一身边的丫头也都打发去了庄子上,怕她们想出有什么不对,都找由头卖了。”
严家的说的丝丝入扣,齐修已经完全信了,齐二一奶一奶一更是早已汗流浃背。
这边府尹又发签字让人去齐府起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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