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SUO小组
一个胖胖的女内勤把方木、吴涵和祝老四带到了邢至森的办公室。邢至森刚刚和衣在沙发上睡了一会,看他们三个进来,急忙起身让他们坐下。
方木简单地说明了来意,从书包一皮一皮里拿出了那本英文书和笔记本一交一 给了邢至森。邢至森显得很感兴趣,认真地看了半天。最后,他也提出了和吴涵一样的问题:作为死者之一的宋博并不在名单上。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方木、吴涵和祝老四:“你们觉得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三个人有点尴尬的互相看了看,吴涵鼓足勇气说:“我们也不能肯定这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是觉得有点可疑,所以就给你们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邢至森看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吴涵。”
邢至森低头看看笔记本上的名单,又抬起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方木,你叫祝承强,对吧?”
方木和祝老四点点头。
邢至森说:“你们三个都在这个名单上,你们是不是觉得下一个被害者可能就是你们?”
三个人的脸都红了。
“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用不着过分紧张。目前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四起案子是同一人所为,所以,这本书和这张借书卡也许只是一个巧合。”邢至森注意到方木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冲他努努嘴,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觉得,这几起杀人案是同一个人干的。”方木犹豫了一下说。
“哦?为什么?”邢至森扬起眉毛。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方木斟酌着词句,发现很难找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这种感觉,心一横,说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我觉得,我能感受到他!”
祝老四和吴涵吃惊的看着方木。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就是那个人!”方木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大声说。
邢至森不动声色的看着面前这个激动的男孩,缓缓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但是不是我。这一点你们很清楚。”
邢至森盯着方木看了一会,慢慢的点燃一根烟,“那就谈谈你的感受吧。”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方木向邢至森讲述了自己对这几起凶杀案的看法。尤其是一操一场双一尸一案之后,他所感觉到的凶手在杀人中找到的乐趣。他着重强调了一个词:艺术化杀人。
邢至森始终不动声色的听着,内心却一再被这个男孩震撼。尽管这个男孩的描述毫无事实依据,甚至可以称之为他本人的主观猜想,但是他把凶手的内心世界作为推论的出发点是十分大胆的。尽管邢至森尚未决定把四起凶杀案并案处理,但是他的推测是与方木一致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如果以此为前提,那么探求凶手的内心世界,对于侦破本案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
邢至森决定把书和笔记本留下,作为一条线索好好好查查。送他们出去的时候,邢至森特意把方木叫住,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嘱咐他再发现什么线索就及时通知他。方木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在回去的车上,吴涵用半是惊讶半是钦佩的口气说:“方木,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祝老四也捶捶方木的肩膀:“以后再有什么想法,别掖着藏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方木没有说话,他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攥一住那张名片,眼望着车窗外渐渐深沉的暮色。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专案组以那本英文书和借书卡上的名单展开了仔细的调查,然而结果颇让人失望。这是一本《国际经济学与国际经济政策》,作者是一个叫菲利普?;金的外国人。由于是英文原版书,借阅的人不是很多,而且读者都是借完几天后很快就还,估计是查到了需要的资料后就还给了图书馆。从那张借书卡上的名单来看,读者分别来自法学院和经济系(除了这两个系的学生之外,很少有人会对这本英文书感兴趣)。其中,死者周军、刘伟丽、贾飞飞分别借过这本书,但是从三人的先后顺序来看,刘伟丽最早,其次为周军,最后是贾飞飞。第四个死者,就是贾飞飞的男朋友宋博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名单上。技术组的勘查人员仔细的检查了这本书,试图寻找密码或者暗语之类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整本书就跟新的一样,只有几处被读者用笔进行了标注。专案组内认为借书卡只是巧合的声音越来越多,经过研究,专案组决定把图书馆现有的藏书彻底检查一遍,如果能够找出其他同时记载三个被害人甚至四个被害人名字的借书卡,就说明这只是巧合。可是从师大图书馆反馈的消息是:图书馆刚刚整理完借书卡,并且已经销毁了一大批。尽管没能最终证明借书卡只是巧合,也没有人愿意查下去了。
可是方木在图书馆里发现“死亡借书卡”的事情却在校园里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玄乎,最流行的版本是图书馆里有一本杀人书,所有借过这本书的人都要死。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找方木,让他看看自己是否在那张读者名单上,得到答案后面如死灰者有之,当场昏厥者有之,欢呼雀跃者有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吴涵皱着眉头看着又一批人带着劫后逢生的表情离开352宿舍。
“那有什么办法,那个经济系二年级的傻一逼一来了三趟了,我第一次就告诉他借书卡上没有他,他不信,好像我要害他似的。”方木疲惫不堪的说。
“公安局那边有信么?”吴涵问。
“没有,”方木有点沮丧的说,“大概人家觉得这就是巧合。”
“你觉得呢?”
方木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不是,这张借书卡肯定有问题。”
方木又把那个笔记本拿出来,看着上面的名单。
“也许,下一个要死的人就在这些人之中。”
吴涵和祝老四颤一抖了一下。
良久,祝老四抬起头,一丝恐惧在眼中闪过,“也许………”
他躲闪着吴涵和方木的眼神。
“你是说,凶手也许就在这个名单里?”方木平静的说,“我早就想到了。”
三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
“我建议,咱们开个会吧。”吴涵慢慢的说,“所有人。”
聚会安排在下午四点半,食堂正在这个时间开饭,大多数人都去吃饭了,被人打扰的可能一性一比较小,地点安排在法学院六楼的阶梯教室。方木、吴涵和祝老四分别通知了名单上其余的人。差不多四点四十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他们是:法学院四年级学生高国栋、齐新;三年级学生方木、吴涵、祝承强、王建;经济系三年级学生陈希(女)、王培(女)、廖闯;二年级学生邹奇、刘柏龙。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偷偷的互相打量着别人,相熟的人不时一交一 头接耳一番。方木感到很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感到有些不自在,可是想到自己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又不得不打起精神。
方木清清嗓子,拿起笔记本:“我看大家来得差不多了,我点一下名,念到名字的同学请站起来,大家也好互相认识一下。”
方木先从法学院的同学点起,高国栋和齐新是上届的师兄,平时总在一起打球,算是比较熟了,至于吴涵和祝老四就更不用说。点到王建的时候,没有人吭声,点了第二遍,角落里一个面色一陰一郁的男生才懒懒的应了一声。
其实方木认得他,他是今年才转到本班的。法学院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班级,对外称为基地班。这个班的学生在入学时是单独招进来的,读满四年后可以直接读硕士研究生,当然,这个班的竞争也是很残酷的,每年期末都要通过考试淘汰百分之十,被淘汰的学生分到其它普通班级。相应的,普通班级的学生也可以通过考试进入这个基地班。王建就是在去年的考试中被淘汰下来,分到了方木所在的班级,只是这家伙这学期没怎么上课,所以方木虽然认得他,但是并不熟。
念完名单后,方木长长的吁了口气,仿佛这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的确,在这十一个人之中,也许就有下一个牺牲者。这张名单,好像地狱的邀请函一样让人感到恐惧。
“大家都知道,最近三个月,校园里发生了一连串命案,有四个同学被杀死。而我,在图书馆里发现了这本书和一张借书卡,那四个遇难的同学中有三个:周军、刘伟丽、贾飞飞都借过这本书。”
尽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大多数人听了方木的话,还是打了个寒噤。
“我不知道这张借书卡与这些命案有什么联系,但是我个人感觉这不是一件巧合,当然,我非常希望这是巧合,因此,我想提醒诸位,”方木扫视着每一个人的脸,“一性一命攸关,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我们要警惕的。”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方木循声望去,角落里的王建笑着摇摇头。
方木收回目光,“我知道你们都在怀疑,我这么想的依据究竟是什么,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是警察,破案不是我的任务,我也不需要什么证据,毫不掩饰地说,这一切仅仅是我的直觉,我并不指望每个人都能够信任我,但是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提高警惕,因为下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之中,”他停顿了一下,教室里像死一样寂静,“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够互相帮助,互相保护,无论何时都尽量不要单独行动,而且,如果你们发现身边有可疑的事或者人马上互相通报,简而言之,我们需要抱成一个一团一 ,也许这样,我们,”他一舔一舔一有点发干的嘴唇,“才能保住我们的命。”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让警察来保护我们呢?”一个经济系的女生发问,方木记得她叫王培。
“据我所知,目前警察对这个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而且,他们也不认为借书卡与这些命案有什么联系。”吴涵平静的说,“换句话来讲,我们今天在这里讨论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是无稽之谈。”
“那,我们要怎么做?”经济系二年级的邹奇问。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无论去哪里,都尽量找个人作伴,如果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马上通报一声。”方木停了一下,“最好我们分成两个组,经济系的同学一个组,法学院的同学一个组,如果不麻烦的话,除了上课和睡觉,每个组的人最好都在一起。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法学院这个组暂时由我负责,经济系的同学最好也有个带头的,联系起来方便一些。”
“我不干。”一个经济系的男生站起来说,方木记得他叫廖闯,“我住在本市,每天上完课我就回家。另外,这太荒唐了。”
“可以,那你可以走了,”方木板着脸说,“如果你们有谁觉得我在一胡一 言乱语的话,可以离开。”他看看王建,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坐着。
廖闯大步走了出去,狠狠地摔了一下门。其他的人互相看看,没有人动。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方木和余下的人讨论了今后的计划和联络方式。大家决定按照方木的建议,分成两个组,法学院的小组由方木负责联系,陈希主动请缨担任经济系小组的头。大家商定除了上课和睡觉,其余时间尽量聚在一起,每天下午5点在B食堂碰头,一来清点人数,二来一交一 流一下当天的情况。方木和陈希互相留了寝室电话和呼机号码。最后,有人建议给这个小小的集体起个名字,刘柏龙脱口而出:“就叫SUO小组吧。”看见大家迷惑不解的样子,他补充说:“sa一veusourselves。”大家齐声叫好。
散会后,方木和吴涵、祝老四最后离开阶梯教室。方木有点疲惫,也很兴奋,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三个人慢慢走在越来越黑的校园里,肩并着肩,很有一种生死与共的味道。
“这下好了,大家一团一 结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凶手想下手也困难。”祝老四望着天说。
“是啊,而且……”方木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如果凶手真的在这个名单中,也好牵制他对么?”吴涵说。
方木不好意思地笑笑,算是承认。
“老实说,你有没有怀疑过我和祝老四?”吴涵转过头来问。
方木想了想说:“没有,你们呢?”
吴涵和祝老四相视一笑,“也没有,还是那句话,你没那胆子!哈哈。”
头上的月亮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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