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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身世

  刘如蕴听到刘大奶奶此时不称邱奶奶为亲家母,明白里面的缘故想来很深,忙坐好来听。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刘大奶奶又叹气:“小姑,你却也知道,媳妇儿不是邱奶奶所生。”这话却是方才在荷花塘边刘如蕴就听说了,微微点头。

  只是这邱奶奶看来年纪不小,也不像续弦,听她话里的意思,也不似庶出,这究竟是?就听刘大奶奶继续说。这邱奶奶确是续弦,不过也不是初嫁,娘家姓楚。原是死去的邱奶奶的远房堂姐,死了丈夫,娘家又败落,无处可依靠,原来的邱奶奶楚氏当时怀孕了,精神头短了,娘家人一撺掇,就把这个姐姐接了过来,一来帮帮自己,二来也算收留。

  这姐姐果然能干,不仅替妹妹管家井井有条,照顾人也是极好的,一个寡妇,说起来又是至亲,和妹夫也就常见面的,三不知时,姐姐竟和妹夫摸上了,楚氏当时刚生下女儿,全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对这些事也没原先在意,家里的下人们受了邱奶奶的好处,也就闭口不言,全家铁桶样的,就瞒住楚氏一人。

  这偷的久了,渐渐的邱奶奶乳涨腹高,喜酸懒动,都不用去请医生,就知道她怀上了身子,见瞒不住了,邱老爷索性吵闹着要把这个姐姐正了名分,却不是做个妾室,而是和楚氏不分大小,一概对待。

  楚氏几时听过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气的不成,邱奶奶仗了自己肚皮,也常在楚氏面前转来转去,说自己肚里的定是儿子,妹妹你生的是个女儿,老爷总会去寻旁的人,不如自己姐妹共事一夫,也好让他不往外面去。

  楚氏哭哭啼啼,一乘轿子就回了娘家,谁知娘家也怪她糊涂,事到如今,只有先让邱奶奶入了门,日后再说,楚氏回了邱家,见下人们又是那副嘴脸,心里越发心急,这人一急,就短了智,一条绳吊上房梁,就寻了短见。

  她这一死,就成全了那两个,邱奶奶和邱老爷两个跪在楚氏爹娘面前,口口声声说愿认楚氏父母为母,照旧奉养的,邱老爷又捧出一盘金银,见了那金的银的,楚氏的爹娘眼都被这些金银晃花了,自然点头不已。

  楚氏死后不到一个月,邱家就大张旗鼓,张灯结彩,又办了喜事。外面人虽不知道内情,却见这续娶的和原配竟是姐妹,虽说民间常是大姨夫做小姨夫的事情,这就倒了过来,小姨夫做了大姨夫,传出去,人人都笑话,却也是邱家家事,谁知邱奶奶过门不过六个月就生下个儿子,这让南京城内人人笑的嘴歪。

  一笑话自然有人去打听,打听出内情,不由个个都侧目,邱老爷和邱奶奶得偿所愿,倒安静许多,自己过着日子。

  刘如蕴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嫂嫂,观保媳妇儿想来就是楚氏所生,那邱奶奶对她定不好的,又怎肯给她寻这样一门亲事?”

  刘大奶奶手拍一拍刘如蕴的手背:“怎么不是呢?楚氏死的时候,这孩子刚过周岁,虽也有奶妈奴仆,却没几个真心对待的,不过饥一顿饱一顿过日子罢了,渐渐就到了五岁。”

  这孩子名叫燕娥,五岁时候,长的还没有人家三岁的孩子高,这邱奶奶虽对人刻薄,却极信佛,能到的寺庙就没有不到的,这日有个云游过来的老尼,上邱家求布施来了,邱奶奶自然是好斋相待。

  老尼吃了斋,拿了布,正要出门就见隔壁院子有个奶妈打扮的正在骂燕娥,见燕娥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听丫鬟私下议论,不由发一个恻隐心,对邱奶奶道:“贫尼看来,贵府这么多的人,竟只有那个姑娘有佛缘,奶奶何不把她舍了出家,好给合府祈福?”

  邱奶奶是把燕娥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虽不敢短了她的份例,却暗中嘱咐奶妈,冬日来了许久才给她换棉衣,夏天过了许久还不让她穿夏衣,想把这孩子暗地里磨折死,谁知燕娥命这么大,竟还长到五岁,等她渐渐长大,会说会问,到时可就麻烦了。

  老尼这话正中了下怀,出了家,给邱家祈福这是说到哪里都嘴响的,嘴里说了几句,转头就命奶妈把东西收拾好,把燕娥交给老尼。

  老尼一看不过几件破衣烂衫,心里更是叹气,脸上还是没带出来一手接过小包袱,另一手拉过燕娥,打个稽首就此离开邱家。

  燕娥跟着老尼,虽然颠沛流离,却也胜过在邱家时随时被奶妈骂,被丫鬟讽刺,自己的弟弟妹妹还常欺负自己的日子。老尼也没让燕娥落发,只让她做个道姑打扮,称她有尘缘未了,教她读书识字,念经理佛。

  这日子一晃又是十年过去了,燕娥已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十指尖尖,若不是道姑打扮,都当她是养在闺中的女子。

  老尼这年带着她挂单在苏州郊外的观音庙,见带着这么一个少女,好事的人自然常去看她,刘大奶奶也在其中。

  一见燕娥,刘大奶奶就啧啧赞叹,各家的姑娘们见的多了,像这么行动大方,性格却又不失温柔的却是头一遭见,再加燕娥从小在佛前,竟还有股慈悲气,刘大奶奶越看越爱,想起观保还没定亲,去见老尼之时,不由带出点意思。

  老尼当年对邱奶奶说燕娥有佛缘,不过是哄她的说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等燕娥渐渐长大,也想着给她寻门好亲事,好全了这桩好事,听的刘大奶奶这样问,刘家的事情,老尼早就打听在肚里了,把燕娥的身世合盘托出不说,还故意托她给燕娥寻个好婆家。

  刘大奶奶的性子本是好事的,听了邱奶奶那样做派,恨不得抓她到自己面前,打一顿嘴巴子才好出气。等到听了老尼说的,要她给燕娥寻个好婆家,忙道:“我见了燕娥,爱的什么样的,师傅若不嫌弃,就给我做个媳妇可好?”

  这话正中了老尼下怀,再把观保的生辰八字拿来一算,真是上好一对夫妻,夫贵妻荣白头到老的。

  刘大奶奶兴兴头头说定了亲事,回去和刘大爷一说,刘大爷心细,刘家娶个媳妇,总也要有娘家来往的,邱家那边,总是燕娥的亲身父亲,郑重其事和老尼商量了,来到南京,备了礼物来邱家求亲。

  刘如蕴听完,不由叹息:“亏的有师傅相救,不然燕娥她。”丫鬟进来掌上灯,刘大奶奶说了这半日,口都干的似火发,正在喝茶,听到刘如蕴这样说,连连点头道:“就是如此,燕娥虽然不愿去认他们,但师傅说了,修行之人怎能不孝,当日回到南京,也就是去邱家见了父母,自己奉了师傅住在城外报恩寺。”

  刘如蕴见刘大奶奶喝完三杯茶,才疑惑问道:“邱奶奶现在这样做派,大嫂难道?”刘大奶奶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不过是从邱家出嫁,完了那些俗事罢了,等他们完了婚,回了华亭,出嫁的姑娘泼出的水,邱家还能放什么屁?”

  刘如蕴一笑,刘大奶奶似才想起一样看向她:“小姑,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些事情平日是不理的,今日怎么?”见刘如蕴低头只是笑,刘大奶奶已想到答案,拍一拍她的手背叹道:“你对观保的心我是知道的,可恼我和你大哥不过不在家一年,那几个就在背后这样编排你,连观保都听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可有半点骨肉之情,小姑你放心,等这里事情了了,回了华亭,我好好教训他们。”

  刘大奶奶这番话说的刘如蕴心里暖和极了,想起燕娥的遭遇,她一个好好的女子,又没犯什么错,就算有什么错,失了娘的孩子多得些疼惜也是该的,竟受这样的磨折,心里对燕娥虽没见过面,那些怜惜之情却是越发涌上来了。

  从她身上又想到自己,素日常以为自己是何等委屈,今日看来,若不是爹疼娘爱,哥亲嫂好,怎能活的这样自在?忙笑着对刘大奶奶道:“大嫂,那些闲话理它做甚,日子久了,观保就自然明白了,大嫂要真去教训了他们,只怕更做实了。”

  刘大奶奶点头道:“小姑,说句不怕你着恼的话,你在闺中做姑娘时候,难免有些恃才傲物,公婆是寻了又寻,才寻的潘家,谁知还是闹出这事,你大哥虽说不忍心说你,只是夫妻相处,总也要有些忍让,今日听你说出这话,倒让我有些刮目相看。”

  刘如蕴细细听了,摇头道:“大嫂,我并不是为了配不得个好的才这样的,只是常想,世间男女都是一般的,为什么只有男子家在天地傲游,女子就要守在闺中,安分守己?”这话刘大奶奶还是头一遭听见,不由坐直身子,等着刘如蕴接着说。

  又听刘如蕴道:“大嫂,我也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凭什么男子家三妻四妾,做女子的就要忍气吞声,,以示大度?大嫂性子刚烈,不让大哥纳妾,外面却也落下不贤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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