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回忆

儿时回忆

第三章

“浅浅？浅浅！”

是谁在叫她？哦，对了，是一娘一亲，在苏家堡，除了一娘一亲没人会叫她浅浅，柳一妈一和小雅都叫她三小一姐，其他的下人一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很少跟她说话，爹爹也不曾叫过她的名字，所以一定是一娘一在叫她。

头很重很重，眼皮很沉很沉，她使劲的想要睁开眼睛，一娘一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她不能再让一娘一担心……

“浅浅，浅浅……”一娘一竟然哭了？为什么一娘一会哭？

从她记事起，一娘一的脸上就一直挂着淡雅的微笑，只有在她五岁那一年偷偷溜出莫园玩儿，回来问一娘一亲要爹爹的时候，一娘一突然不笑了。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一娘一和柳一妈一在屋中午睡，她睡不着便瞒着小雅偷偷的溜出了莫园，她那个时候还未曾出过莫园，只是本能的想要出去看看。

那个时候，她以为莫园外面便是一娘一所说的世界。一边蹦跳一边想，一娘一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果然很大很好看。可是一娘一很羡慕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却不出来呢？明明只是一道门的距离，浅浅有些纳闷的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咯咯的笑声传来。

循着声音走过去，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孩被架在一个男子的肩膀上飞来飞去。

“爹爹，爹爹！”肩膀上的小女孩高兴的大叫。

“好玩儿吗？明珠。”那男子朗声笑道。

“好玩儿！好玩儿，爹爹真棒！”

浅浅站在树后静静的看着他们，心中十分羡慕，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叫做爹爹的人这么好。

“你是谁？”男子肩膀上的小女孩儿突然扭过头来，对着浅浅的方向说道。

浅浅看了一下周围，原来自己不觉间已经从树后走了出来，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我叫浅浅”

“爹爹，让她做我的丫鬟，陪我玩儿好不好？”女孩儿对着爹爹道。

“好，”那个叫爹爹的人想也不想的答道，然后俯下一身一子问浅浅：“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爹爹在苏家堡是做什么的？”

“你不就是爹爹吗？”浅浅有些疑惑道，那个叫明珠的小女孩儿明明叫他爹爹啊。

“呃……”苏天成有些窘迫，纵使他在江湖群雄面前可以滔一滔一不一绝，但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他正想着堡中哪个下人是寡妇呢？却听一声清雅的声音传来。

“浅浅！”

浅浅心中一惊，坏了，一娘一告诉过她很多次不能跑出来，怎么正好就被一娘一逮到了？慢慢的转过身，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一娘一，浅浅心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和平时一样……

“一娘一——”浅浅轻轻的叫了一声。

那个叫爹爹的男人却变了脸色，“颜儿——”

“老爷，”一娘一走到浅浅跟前，对着爹爹福了福，脸上依然带着永远不变的微笑。

“颜儿，她……”爹爹指着浅浅，有些迟疑。

一娘一亲淡笑着回道：“老爷，浅浅今年也刚好五岁了。”

浅浅眼尖的发现那个叫爹爹的男人身一子晃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稳住了，刚刚想张嘴说什么，只听明珠对着他身后叫道：“一娘一！”

浅浅一望过去，发现一个高雅的夫人向这边走来，爹爹对着一娘一亲道：“带着浅浅回去吧。”那语气里不知道包含一着什么，总之，浅浅觉得爹爹的语气怪怪的。

一娘一依然淡笑着回道：“是！”说罢拉着浅浅向莫园走去。

远远的却听见明珠童稚的声音传来：“一娘一，我想让那个小女孩给我当丫鬟，好不好？”

“不行！”很坚定的拒绝，浅浅不禁扭过头去，这是刚才那个温和的爹爹吗？可是回头却对上了

那个站在爹爹身旁的女人的眼睛，那眼神冷冷的让她害怕，浅浅一个哆嗦扭过头来，跟着一娘一回了莫园。

一回到园子里，一娘一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这是浅浅第一次看见不笑的一娘一，有些害怕。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跑出去！”那是一娘一亲第一次用那么严厉的口气对她。

浅浅吓得一个哆嗦，没敢说话，只是觉得一娘一不笑的时候真的好可怕，那眼里面有一种很浓很浓，很重很重的东西，让浅浅觉得难过。

浅浅到底还太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一娘一，我也想要爹爹……”

一娘一突然发怒，“好，好，要爹爹是吧，去吧，去吧，以后不要来找一娘一！去找你的爹爹就行了！”一娘一一边说，一边把她往门外推。

浅浅突然害怕极了，连忙抱住一娘一的腿放声大哭：“不要，不要，一娘一，浅浅错了，浅浅错了，浅浅只要一娘一——”

一娘一将她推出门外，关上了房门，她吓的撕声痛哭，那时候她真的很害怕，怕一娘一真的不要她了，她不能没有一娘一，她使劲的拍着房门，哭的撕心裂肺，可是一娘一却像铁了心一般不开门，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不停的嘶喊，不停的拍打房门。直到领例银的柳一妈一和小雅回来，才将她拉开，她那个时候已经哭的浑身发麻，一抽一搐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见房门打开。

浅浅忘不了一娘一那天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里面奔腾翻涌的东西让她觉得悲伤，一娘一弯下腰将她搂紧，过了很久，轻声说道：“浅浅，那个人就是你爹爹。如果……如果你想找，就去找吧……”

浅浅还以为一娘一不要她了，连忙挣扎着抓住一娘一的手，一抽一泣着道：“浅浅，，浅浅……要一娘一……要一娘一……不要爹爹了……”

一娘一温柔的将她抱进屋，搂着她坐在床上摊开因为拍打房门而通红的小手，心疼的道：“不会，浅浅是一娘一的宝贝，一娘一永远都不会不要浅浅，一娘一错了，一娘一不该吓浅浅的。”

浅浅依然紧紧的抓着一娘一的手，很害怕一娘一离开，那之后，浅浅总是紧紧的跟在一娘一的身后，害怕一娘一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离开。

有一天小雅很气愤的冲进来，对着一娘一亲说：“太过分了！”

一娘一亲问道：“怎么了？”

小雅却着浅浅没了声音，最后一娘一吩咐她出去玩儿，她虽面上应了，但却害怕她不在的时候一娘一亲离开，她就躲在门外，然后她听见小雅说：“夫人，她们太过分了，竟然说小一姐是什么煞星，二小一姐因为接触了三小一姐得了重病，都下不了床了！”

一娘一亲脸上依然笑着，声音却有些冷：“让他们去说吧，反正浅浅有我陪着，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她受一丝的伤害！”

那时的浅浅还小，并不懂小雅在说什么，她只听懂了一娘一亲的话，一娘一亲不会离开她了，一娘一亲会一直陪着她。

过了一段日子，浅浅就很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爹爹，于是她每天都会偷偷溜出莫园去找爹爹，可是却再也没有在一娘一面前提过要找爹爹的事情。

“浅浅，浅浅，你醒醒啊！”一娘一亲哽咽的厉害，浅浅使劲撑开眼睛，便看见一娘一通红的双目。

“醒了，醒了！”柳一妈一高兴的惊呼。

浅浅想要伸手抹去一娘一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愧疚的对着一娘一道：“一娘一，对不起……”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很疼，几乎说不出话来。

莫颜一把抱住浅浅，放声痛哭起来。浅浅从来不知道一娘一哭起来这么厉害，哭得她心都痛了，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一娘一抱着她不停的哭，好像要把这五年的泪水全部都补上似的，浅浅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哭，母子两就这样相拥着哭泣。直到柳一妈一也抹着眼泪走上前来，对着莫颜道：“小一姐，不要哭了，三小一姐刚刚醒来，这样对身一体不好。”

莫颜才勉强止住了哭泣，从浅浅身上起来，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对着浅浅柔声道：“浅浅，一娘一以前总以为将你圈在这一方天地中安静的生活到十五岁，一娘一再把你嫁出去，你虽然不会很快乐，至少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现在想来，是一娘一错了，一娘一太天真，以为只要我默默无闻，你也平凡无奇，便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你就可以平平安安的长大……”

一娘一说的话浅浅似懂非懂，因为说不出话来，便轻轻的点头，莫颜继续道：“你五岁那一年，看着你眼中的渴望，突然觉得幸福和快乐于你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我虽是你的一娘一亲，却也没有权利掠夺，于是便允你去找你的爹爹……”

原来，自己每天偷偷跑出去的事情一娘一都知道。

“我原以为不管怎样，你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你从小一性一子倔强，不去做定不会甘心，还想着也许能你的执着能够打动他，以后你在苏家堡也好过些，却不曾想他如此无情。”

“浅浅，”莫颜俯身认真的看着浅浅，“一娘一知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一娘一可以教你，但是很多事还是要你自己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的，记住，努力之后还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放下，这样才是对自己的救赎，知道了吗？”

浅浅并不是很懂，但是还是将它牢牢的记在了心里，对着莫颜点点头。

莫颜又道：“等你伤寒好了以后，一娘一来交你武功。”

浅浅瞪大眼睛，一娘一会武功？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

莫颜看着女儿的表情，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一娘一不会武功，但是能交你练，毕竟苏家堡是武林世家，作为苏家堡的三小一姐，怎么能不会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