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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区别

第99章区别

男人不在,妻妾争也是白争,赫连老七离京后,七皇子府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江南管事报来喜讯,桑园出现了彩茧,有不少罕见的明黄色。林家大喜,遣了心腹过来告之,林若拙做出惊喜的表情,随后很贤良的表示这些就全权交给哥哥处理。亦意味着交由林家利用。

心中则更加肯定,赫连老七是重生的无疑。

赫连濯的正妃人选被定下不久,新川公主出嫁的日子到了,皇后终究是疼她的,选了个不显赫,但人口简单,孩子老实的勋贵之家。

婚宴那天,林若拙代表七皇子府去吃喜酒。宴席上坐满了人,她们这一席是皇子正妃,隔壁一席是几个公主。再隔壁便是侧妃们落座的席位。

婚宴本该喜气洋洋,然而皇家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二皇子妃自从祖父被罢免,就备受丈夫冷落。她虽有子傍身,然只是一根独苗,眼瞅着府中侧妃你承宠,她有孕,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今日碰见林若拙,想到若不是林梓言领头上折子,中书省哪有那么容易废除。有了发泄渠道。

“七弟妹,府上那个怀孕的丫头,身一子养的可还好?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这头几个月,最是要小心。”

林若拙大喜,来得好!她正愁没理由闹呢,老七一走,段娉婷跟蔫了的菜叶一样安分守己,害她寻机会都寻不到。立时板了脸:“二嫂,我府里的事我自己会管?不劳您费心!”

二皇妃仗着自己是长嫂,教训道:“我是嫂子,不过好心问一句,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若拙立刻道:“我就这态度,嫂子怎么了?嫂子就能管小叔子房里的事了?三嫂家里的事你问没问,四嫂家你管没管,五嫂家侍妾哪个有孕你是否如数家珍?有没有?有没有!”一连串的高声,“若是有便罢,若是没,你凭什么只盯着我们家!我们家到底是哪儿入您的眼了,这么关切!”

二皇妃被噎的浑身直抖,气的手里的杯子都在哆嗦。四皇妃立刻来帮腔:“老七媳妇,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二嫂是好意。在座的妯娌谁新婚不被叮嘱几句,怎么到你嘴里话就这么难听。”

林若拙帕子一扯,一把捂住脸,呜呜哽咽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欺负我新婚半年没身孕,让个通房抢了先。你们笑话我,呜呜……”

这,就哭上了?

二、四皇妃目瞪口呆,这是正妃的做派吗?这分明是小妾的手法!林六她疯了?她就不怕丢脸?不怕给老七拖后腿?老七是想争的吧,对吧?

林若拙哭声越来越大,三皇妃劝她别哭了,她一头倒在潘氏怀里,使劲用加了料的帕子擦眼睛,难受的肩膀一颤一颤。呜呜哑哑的一抽一噎。

这一闹,隔壁席上的公主们都围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林若拙抢先抬头,哽咽着道:“都是我没本事,快半年了还怀不上,丫头有我也认了,二嫂,您就别说了,我心里难受,我难受啊!”又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呜。

二皇妃气的仰倒,合着全成她的不是了?她就问了一句,一句!

旁人犹可,临川公主第一个听不下去,她才是怀不上的老大难问题,长年累月下来本就多心,立时眼光就不善:“二嫂管的也太宽了,旁人生不生孩子与你有什么相关?”

林若拙立刻抓住机会,又嚎:“二嫂,我知道我年轻。四嫂,我知道我才新婚,经验不足。不会照顾有孕的通房。所以才特特请母妃派了女官回府,专门照看那通房。我做的还不够好么,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长川公主立时就明白了纠纷缘由,对二皇妃的小心眼也明了,心道她这回是踢了铁板,没料到老七媳妇这么难对付。遂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过一场误会。二嫂也是无心,七弟妹别再伤心了。”

林若拙今天是要把事情闹出去的,呜哇一声哭的更响:“都是我没用,半年了都怀不上,我对不起七爷,我对不起母后、母妃。呜……都是我不好……”

临川公主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呵斥:“哭什么哭!怀不上怎么了,怀不上还能天塌了不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林若拙一爱一死她了,厚脸皮的继续:“呜……我就是难受,我也想有孩子,呜……我要去拜菩萨……呜……我好命苦……”

被她这么一哭,,众人也没了话。新婚才半年,没怀上真不是什么大事。通房这时有孕的确打了正妃的脸。林若拙处理的又大方,没半分可挑剔。本就不是她的错。闹成这样……到底是谁不长眼提这事的?

一时间,人人拿眼瞅二皇妃,那意思是:您给陪个不是?不然不好下台呀。

二皇妃那个气,林六分明就是在耍心眼。偏还揭穿不了,只得忍气吞声:“七弟妹,是我一时多嘴,你别往心里去。”

林若拙呜咽:“二嫂,我不气,我就是恨自己不争气,我明儿就去庙里拜菩萨,人说心诚则灵,我诚心诚意,老天必定要给条活路的。”

众人又是一番劝,好容易平息下来。

结果婚宴结束第二天,七皇妃就收拾了行李,去了皇觉寺,宣称要斋戒三个月,诚心求子。

二皇子闻讯立时就冲到正院,冲二皇妃狠训了一通:“……你就不能长点眼色?现在满城都说是你把七弟妹给一逼一去庙里了!”

二皇妃那个冤枉,她就说了一句,一句!

但事到如今,谁还管她说了几句,事实是七皇子妃已经住进了皇觉寺。

偏偏皇后又病了,晚间贪凉,着了风寒,暂不理事务。女官瑶光对探病的长川公主婉言:不是大事最好不要打扰一娘一娘一修养。

长川公主便伙同了银川公主去庙里探望林若拙,劝她:“……诚心不在形式,府中吃斋念佛也是一样的。”

林若拙就一句话:“万一有区别呢?万一就因为这一点不诚我没怀上呢?”

谁敢保证她一定能怀?

长川公主哑了,只好领着银川公主失败而归。

两天后,二皇妃不情不愿的过来,一样铩羽而归。

又过了两天,段娉婷过来,听林若拙敲了一天木鱼,无奈而回。

段淑妃闻之气恼,亲自派了贴身女官去传话,命她立刻回府。林若拙惊天动地的哭,哭的直至晕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我就想有个孩子……”

谁敢说她有错?谁敢拉她回去?

段淑妃也失败了。

清净了几天,知客尼来禀:“林府老太太、二太太前来拜访七皇妃。”

林若拙唇角缓缓勾起:“有请。”

林老太太脸色非常不好,遣了丫鬟出去,三人关在室内,看了她好一会儿:“敢问七皇妃,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林若拙斯条慢理的替她斟了杯茶:“祖母,我哪里闹了。我这是正正经经的在求子呢。”

林老太太没料到亲孙女居然也给自己打花腔,气的冷然:“好,好!你好的很!”

林若拙笑的灿烂:“我一直都很好啊,祖母。”

林老太太见她脸皮厚比城墙,不由眼望黄氏,黄氏自进门就眼观鼻、鼻观心。见婆婆目光,只能心里叹口气,开口:“六丫头啊,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再不回去,你的名声受损也是不好。”

林若拙微笑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而是问林老太太:“祖母,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叫三姐姐‘敏儿’,叫我却永远是六丫头呢?”

黄氏心里‘咯噔’一下。林老太太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林若拙端起茶盏,慢慢品味,笑语盈盈的闲聊:“家中姐妹的称呼很奇怪呢。母亲称呼姐妹们都是前缀数字,一视同仁。三婶呢,就有些不同,二姐、四姐、五姐,都是叫静儿、贞儿、容儿。大伯母唤三姐姐也与旁人不同,独叫敏儿,有时亦唤大姐姐为萱儿。父亲心情愉快时会叫七妹妹菡儿,八妹妹芜儿。祖母您呢,其余姐妹都叫大丫头、二丫头、四丫头、六丫头,唯独唤三姐姐为敏儿。这么一算下来,到挺有意思的。”

林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重孙女重外孙都有了,哪里可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也正因为听懂了,心头寒气陡生。

黄氏赶紧表态:“是我的过失。”

“母亲没有过失。”林若拙摇头,语气认真:“母亲与我等姐妹皆无血缘,然悉心教养十六年,无病无灾、知书明理,亦是尽到了主母、嫡妻之责。若拙自问,待七皇子府非我所出子女也不过如此,说不准做的还不如母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亲对我之心,天地可鉴。”

少顷,笑眯眯对着林老太太继续:“我只是不明白,父亲和大伯都是祖母的亲儿。我与三姐姐皆是祖母亲孙女。为何处处不同呢?”随即,她恍然:“啊,是了。父亲不如大伯能干,官职也不显。三姐姐出身比我高,强些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又不明白,对父亲来说,我与七妹、八妹,皆是他的女儿,为何父亲从不唤我小名?为何父亲处处待我严厉?嫡庶有别做不到就算了,咱们家厚道么,只是为何不能一视同仁?还请祖母教我。”

林老太太深深凝视她。严厉的道:“没有林家,就没有你。”

“这倒是。”林若拙歪着脑袋点点头,“三叔升了,听说大伯任期一满也要挪地方。父亲在礼部被调了部门。祖母,我可没有给七皇子说什么。”

林家养育了她,难道她就没有给林家回报?卖身的那一个个夜晚又怎么算?

“对了,我昨儿读书,看到论语里有句话挺有意思的。”她从桌下一抽一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论语》,一翻翻到那一页:“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养,不敬,何以别乎?”

如今的人们啊,说起孝顺父母,认为能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孝了。你家的狗、马,其实吃的都不错。没有尊敬,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那啥扬州瘦马啊,也是琴棋书画、玉粒金莼、悉心教导养大的呢。没有亲情和慈一爱一,你老人家养孙女和养瘦马有什么区别?

哦,其实还是有的,名声上不一样。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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