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资格验证 第二节起点不能低

第二节起点不能低

第二天，于得水正在铺角一抽一烟，小不点喊起来：“丰哥，于坏水冒上烟儿啦？”

丰哥用手一点他，魔术师一样地说：“下来。”

于得水赶紧掐了烟过去，站在丰哥面前，表情很不自在。

“哪的烟？牌子还够顶，是不是掐巴新收的？”丰哥真是明察秋毫。

“不是，丰哥，我哪敢呀？是麦麦借给我的。”

丰哥骂道：“借？你他一妈一拿什么还？”

“我这个月又写信了，让我姐给我上帐。”

东哥晃着手铐在丰哥后面骂道：“扯你一妈一臊！你哪个月都写信，哪个月也没见你上钱！就你这德行的，连家里都不管你了，还混什么大佬，天天找烟找肉的，你就是嘴谗一逼一浪一！欠磕！”说着，“通”地给了于得水一个腮梨：“你这臭毛病是犯一次了么，记吃不记打是不是？”

于得水诚恳地缩着头，孙子似的连连答应：“丰哥我改，你看我以后。”

小不点从后面狠狠地用膝盖撞了他大一腿一根一下，疼得于得水轻吟着咧开了嘴，这叫“麻雷子”，再跟一下就成“二提脚”了。小不点煽风点火：“一操一，以后？这回怎么办？你欠别人多少东西了？”

大臭告状：“上次丰哥给我那根肠子，他还掐我半截呢。”

丰哥气愤地扬手就是一个嘴巴：“连大臭这样姥姥不疼舅舅不一爱一的主儿，你都好意思掐巴是吗？！”老大一动手，立刻有几个人一起蹿上去助阵，拳脚无情，刚打了几下，丰哥就制止了：“行了，先放你一马，把烟还给麦麦，这个月再不上钱，看我不倒腾出你屎来！这回你卖屁一股也得把大伙的帐平上！”

于得水只有乱应的份，回来立刻把一盒多烟塞回我手里。我假惺惺地说：“算了，你一抽一吧，也甭还了。”

丰哥在铺头骂道：“麦麦你也他一妈一够贱，钱烧的不是？甭跟我面前装大方，真大方以后号里的烟你供！”

我哦了一声，把烟塞兜里了。

于得水灰溜溜坐了一会，开始小声埋怨大臭：“你怎么还谍报儿？”

大臭红了一下脸：“我可没有那坏心眼，我就是顺口一说。”大臭挺憨厚的，这能一眼看出来。

“一操一，你顺口一说，我挨一顿砸。”于得水晦气地嘟囔。

*

饭后，大臭又蹲地上勤恳地擦起地来。丰哥“嗨嗨”了两声说：“新来那个，你装什么一逼一，擦地！”

我赶紧“唉”了一声，跳过去抢大臭手里的抹布。

试工期手艺差些，大臭在一旁辅导着，还是不能很快进入佳境。一个金鱼眼的家伙撒完尿，上铺前捎带着踹了我一脚：“傻一逼一擦干净点……还有态度是吗？”他看我白了他一眼后，马上挑衅地叫号。后来知道这小子叫金国光，以前是派出所的协勤，因为一个地痞不买他的烂帐，就纠集几个流氓把他镇压了，出了人命。

丰哥板着脸，审视着我说：“让你擦地有怨气呢？”

手里攥着冷湿的抹布，我突然想：不能太孙子了呀，怎么也得弄个不卑不亢吧，要不以后真沉底了，可有的罪受啦。庄龙早给我讲过，到里面，不论什么地方，“起点”不能低了，以后再“拔点”就困难了，比媳妇熬成婆还费劲，而且成本太高。

当时我看着丰哥，摆出江湖嘴脸说：“丰哥，你放心，你安排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也是从下面看守所过来的，我那个号里也这样，新来的嘛，就得多服务服务，大家都得从头混嘛，混好了，还不是得靠丰哥？”

“安排什么都心甘情愿是吗？”金鱼眼接茬道：“丰哥你晚上安排他给我放放。”“放放”者，就是让他干我的后面。

丰哥笑一下，没掸他，倒是从我的话里听出含义来，脸色也温和了些：“听这意思，你在下面也是个号长哦，那就更该懂事了，该干什么该说什么都得有分寸，我也不难为你，擦好地，你就边上眯着，，来新人了你就下岗，要是乍刺，什么后果你也心知肚明。”

我说丰哥你放心吧，以后看我做事你就知道了。

不知好歹的死金鱼眼还想掺乎，被丰哥掸手拦下：“算了，给他几天磨合期，不上道再调理。”

怎么我也是上过学前班的，料理这些表面文章还不太费劲。没有等到来新人，我就从擦地的岗位上退下来了，因为集体购物时，我给丰哥捎了条好烟。

丰哥说：“以后别弄这个呀，不是一逼一着我腐化嘛……得了，我看你擦地也费劲，就先歇着吧，把班值好了就行，一操一，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娇一嫩，擦两圈地就呼哧带喘的，还不如大臭一个脚趾头。”

于是，每天吃完饭，大臭勤劳的身影又出现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