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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第七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
  (1)
  回到家的时候,杜益民听见简宁一开门,就急急地走过去,“你干嘛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表情焦灼又带着点试探式的心虚。
  简宁一脸自然,“回家了啊。怎么了?”然后在他面前从包里掏出手机,“没电了。”
  杜益民看着简宁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哦,没什么。看天色那么晚了,你还没回来有点担心。”
  “最近天气冷,我妈有点咳嗽,所以就多待了一会。”
  “哦,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恩。过了年再说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简宁如往常一样走进卧室,准备换衣服,看了眼床单,新换上的。杜益民跟了进来,“哦,我看你不在家,就随便把卫生打扫了,换了床单。”
  “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了么?怎么突然想到做家务了?”
  “还是看你每个星期都往老家跑,我帮你分担一下负担。”
  简宁从柜子里拿出要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快要走进浴室门口的时候,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听人说男的突然变勤快了,不是转性了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该不会是后面那个吧?”还没等杜益民反应过来,她就关上门了,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杜益民坐在床边上,要说不心虚那肯定是假的。
  自从他跟邓嘉有那么一层关系之后,他一直都很小心,都是在外面的酒店,而且用的还是别人的名字。可是昨天跟霍别然吃过饭之后,邓嘉一直很兴奋,非要到他家看看,他想着简宁肯定是在滨江市,也就没多想就把邓嘉带回了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邓嘉好像特别嗨,在床上有着跟平时截然不同的热情和兴奋,他也就有点忘形了。
  其实早上那会他隐约是听到门响的,但是因为昨晚闹腾得太厉害了,他也没在意,想着还那么早,从滨江市到西市最早的班车都是8点,也就睡了过去。等到中午那会起床送走邓嘉,看着房间里一片狼藉,想着要是留下点蛛丝马迹可就糟糕了,他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给简宁打电话,可是连续打了十几个都没人接听,更是没来由的心慌。他把卫生间彻彻底底地打扫了好几遍,生怕房间里留下一丝头发丝儿,邓嘉是长头发,到时候简宁要是不小心发现了,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做了一天的清洁,真是比跑了马拉松还累,心里多多少少还担着点事情。其实杜益民骨子里还是个很传统的人,家里的跟外面的,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更何况,他对着邓嘉那份心思,还是利用的成分占得多些,要不然以他过分谨慎的性子,他宁愿在外面逢场作戏也不干这种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的事情。作风问题还真是可大可小,你顺风顺水的时候,当然没人说你,可等你哪天不小心栽了,这可是一盆洗都洗不干净的污水。更何况,简宁这个老婆是他自己选的,当初跟简宁结婚,就是看重她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大气。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是需要她介意的那种落落大方的气质。这份心性就是很多西市本地的女的都比不上,包括邓嘉,骨子里的那股骄纵有时候也让他很头疼。他需要简宁这样的老婆,而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爱使小性子的女人。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前途当然要比感情重要的多,而简宁恰好能让他无后顾之忧。他甚至不需要怎么操心家里的事,也不需要时时处处想着她,她自己一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好。而且在很多需要夫妻两人出席的场合,简宁得体温婉一点也不输给那些高官太太。
  (2)
  “干嘛呢?发什么呆?还不洗澡睡觉?”
  “我都洗过了。”
  “那关灯呗。”
  “我明天上班送你吧,周一公交车人特别多。”
  “好啊。但我要去高新区那边。”
  “没关系,送完了你我再去单位也一样。”
  简宁侧着躺在一边,新换的床单还泛着洗涤剂的香味,但是在她的意识里,她好像隐约能闻到别的女人的味道,她闭上眼,在脑子里猜想着那个女人跟自己的丈夫就在自己躺着的这张床上如何变换着姿势,呻吟着,喘息着,疯狂地交媾着。汗水,精液的味道就充斥在她的鼻尖,这个味道让她有点作呕,但是她还是闭着眼,像是熟睡了一样。
  很快,脑子里就被另外一个场景所覆盖。那是她自己,她紧闭着双眼在男人身下承欢,她感受到他肌肉的线条和男性的力量,她抑制不住地发出呻吟,那从喉间发出的呢喃妖媚得像是个妖精儿。她想把那个男人狠狠地刻在自己的心底,每一次喘息,眉间的皱褶,还有动情时的呢喃,她到底有多久,没有听见他喊自己宁宁了?她想哭,可是又逼着自己投入进这场生命的角力,她要用疼痛记住他的样子,记住这个让她爱,也让她恨,最后不得不遗忘的男人。
  简宁记得小时候,她爸常说,“我简建国的女儿可不能像别家的女孩儿那样,只要你成绩好,好好读书,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爸都给摘下来。你就给我一门心思好好读书,你爸就没正经上过几天学,你要当我们家的文化人儿,不要吃没文化的亏。”
  那个时候简建国已经发家了,钱赚得多,可是也把简宁宠得不像样子。她在幼儿园打了别的小朋友,她爸也不说什么,回来跟她妈说,“只要我孩子不受欺负就是了,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她一路从小学到高中,飞扬跋扈的性子一点都没有收敛,因为她的老爸叫简建国,所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她以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成绩好,她做的任何错事到了她爸那,都只是调皮而已。她去游戏厅打游戏,学着那些小流氓用铁丝勾游戏机里的游戏币,她偷着学会抽烟,还逼着霍别然一起抽,她讨厌班上那个叫赵小慧的女生,因为她嘲笑她是暴发户的女儿,她就把圆珠笔的笔油弄到了赵小慧的羽绒服上,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抢着要开车,结果那个时候的方向盘还没有助力,两只手撑不住,一辆车就直直地冲进了河里,她闯了很多祸,但是期末那张成绩单足以让她觉得这些祸都没什么。可是,也让她变得跟所有同学都格格不入。
  她是想跟其他同学做好朋友的,可是不是她不懂那些女生叽叽喳喳的话题到底有什么意思,就是别的同学都有点怕她那时不时疯魔的性子,因为她总是在无意间就伤害了对方的自尊,而自己毫无所觉。
  只是,霍别然是个例外。
  一开始,她只是当他是个玩伴儿,虽然打游戏不如她,玩那些旁门左道的事情都不如她,甚至连骑个自行车都胆小得像个女生,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成为好朋友。因为霍别然不管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小脸一白,但下一次还是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一样又来找她。她做了很多让霍别然心惊肉跳的事情,她大笔一挥就帮他把成绩单上的77分改成了97。她趁着班主任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拉着他撬开办公室的门进去大嘞嘞地改自己的试卷,而且说得那副理所当然,“白天考试的时候没想起来,现在想起了,我补上,这又不算作弊。我又没看过答案。”而且怕霍别然告状,她还顺便把他的试卷也改了。
  (3)
  小时候的霍别然白嫩嫩的,还弹得一手好钢琴,文静得像个王子,而她简宁更像是无法无天的魔王,小王子跟在女魔王的屁股后面,干着在那样的年纪足够惊心动魄的事情,就这么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青春期。
  青春期的简宁是忧郁的。她的那种忧郁是看着霍别然一天比一天高大健壮时一点点累积的。或许是走到篮球场,突然看见他背部和手臂的肌肉线条舒展得像是一副漫画开始,那个时候他们都很迷一部叫《灌篮高手》的动画片。或许是在两个人无比亲昵时,她闻到他身上那股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男性味道开始,她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忧郁了。她再也没有大咧咧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做着一些在往常看来正常无比但是现在却觉得很别扭的动作了,她甚至还会恼羞成怒地对着那帮造谣生事的同学狠狠地还击,以证明自己内心坦荡。她开始有了心事,而这种心事再也不敢跟霍别然分享了。
  再粗神经的女孩到了青春期都会变成一头敏感而又纤细的兽。
  她总是会在对上他的视线时莫名的心虚,又会习惯性在人群里搜索他的身影。那是一段忐忑中又夹杂着些许甜蜜和辛酸的时光,是痛痒参半的人生感悟,在她还来不及去分辨这种情绪是因为自己病了还是像少女的初潮一样是青春期的正常反应时,她就过早地体验到那种猝不及防的心痛。
  很多年后,简宁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好像那股怨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因为太过期待,所以伤害就显得更加深刻,纵然对方对此一无所知。然后就是那场翻天覆地的巨变,旧有的世界骤然轰塌,而身后空无一人。那个曾经亲密无间的少年就这样走到了她人生的对立面。记忆也好,往事也罢,不过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有人执着着活在过往,而有人却恨不得有一块脑海中的橡皮擦,按下DELETE键,就真的成为陌路。
  霍别然开着车一路像喝醉了一样在马路上急驶,不知道沿路闯过多少个红灯,等到他缓过劲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一间他从没去过的酒吧门口了。
  这几年他的心性已经被磨得很好了,像这样大喜大悲的时候很少,可是很显然,简宁成功让他失控了。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间,胃里传来一阵战栗。喝得有点急了。
  他不是没有被女人甩过,也听见过比刚才更加难堪的话语和场面。但是,那种羞愤难当的痛感远远不及简宁给予的万分之一。
  酒精让人麻木,可是也让人清醒。他这才渐渐意识到自己的那些求而不得,不过在对方眼里只是一种偿还,一种可有可无的偿还。如果他不是厚着脸皮凑上去,或许人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样子?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觉得浑身冰冷,可是也愈加清醒。不要就不要了呗,这世间还有谁能离得了谁?都他妈爱谁谁吧!
  “别然?”IVY有点吃惊,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霍别然。她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成年男女之间的关系,好像彼此都不需要说破,点到即止就够了。上一次她送宵夜到他家被请了出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霍别然了。要不是今年公司的人非要到酒吧玩,她还真没想到这快要大过年的,还能见到霍别然形单影只的到酒吧里买醉。
  “Ivy?”他还没醉到不认识人的地步,“来,来,我请你喝酒。”
  IVY看他的样子肯定是喝多了,她真的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事儿能让霍别然失态到这个地步?不可否认,此刻她还是很有点想看笑话的心态的。
  “开车来的?要我送你回去吗?”
  (4)
  “现在还早,为什么还要回去?”
  “你这是怎么了?”
  “喝,说那么多干什么!”
  IVY接过霍别然递过来的酒,笑眯眯地干了,真想拿手机拍下来啊,这还是霍别然吗?
  “失恋了?”她戏谑地问了一句。
  可是没想到霍别然居然脸色一变,默不作声又干了一杯。
  IVY心下一跳,居然还猜中了!
  “不会吧?”
  “不会什么?”他凑近IVY,眼神有点飘,但IVY还是被电得有点发晕。
  霍别然顺势搂过IVY,自己喝了一口酒,就吻了下去。
  周围嘘声四起,叫好声,哨声,就看着霍别然坐在高脚椅上搂着一个美女当场喂酒。
  “好喝吗?”他舔了舔唇,声音泛着丝绒般的性感。
  IVY的同事也发现了她正跟一个一看就是气质不凡的男人亲密地搂在一起热吻,有眼尖的知道他们有过一段的人也认出了霍别然,顿时场面更热烈了,起哄的,吼着要在一起的声音此起彼伏。
  IVY有点下不来台,但又有点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虚荣,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霍别然在发酒疯,担心他会越喝越离谱,她匆匆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就把他拖出了酒吧。
  她从他身上摸出车钥匙,好不容易把他扔进车里,站在车门前的时候她有片刻的犹豫,后来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了车门,决定自己把他送回去。
  她来过几次霍别然的家,保安也认识霍别然的车,还好心地帮她把霍别然扶进了屋。
  一进屋,她就已经快要累瘫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IVY歇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站起身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然后从浴室里出来捏了两根头发丝,凑到早就醉死了的霍别然面前晃了晃,“让你失恋的就是这根头发的主人么?”
  她看着霍别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大起胆子扇了他一耳光,“活该!”
  霍别然皱了皱眉头,她吓了一跳,退了几步。看着他没动静,又大着胆子走上去,开始脱他的衣服。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杜益民一觉醒来,看见简宁气色很差。
  “还好。有点失眠。”简宁打起精神,走进厨房开始做早餐。
  杜益民耸了耸肩,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
  杜益民开车送简宁去上班的路上才知道简宁现在在霍别然的公司上班。
  “你怎么没跟我说呢?”
  “只是帮他们一个分公司做审计报告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那他知道你么?”
  “应该不知道吧,我不太清楚。平时只跟财务打交道。”
  “你看看你这人,明明有关系可以利用,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你要是让他知道你是我老婆,说不定还能多点单子给你们。”
  “下次你跟他直接说呗。”
  “那关我什么事?你们事务所的生意。”
  “更不关我的事。”简宁一副不想再聊的样子,闭着眼睛在车上假寐。
  何继刚到霍氏楼下就看见简宁从一辆马六下来,他连忙叫住她,“简宁,简宁!”
  简宁顿住脚,看见何继才想起昨天手机里还有几通他打的电话。
  “何主任。早上好。”
  “你老公送你来的?”
  “恩。刚好顺路。”
  “我听说他在政府部门工作?”
  “嗯。”简宁转过头问他了一句,“吃早饭了吗?”
  何继也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尴尬地笑了笑,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昨天原本想问你休息得怎么样,看样子你的确不适合熬夜啊。”
  简宁扯出一丝微笑,“还好。昨天没怎么休息好。”
  “今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弥补你前天帮我加班导致的黑眼圈。”
  “啊?不用了,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简宁,你这样拒绝我,可是你太客气了。也顺便庆祝我们这次的CASE顺利结束吧!”
  (5)
  “嗯?不是还没交货么?”
  “今天中午就可以交。”
  “那就把其他人一起叫上吧。”
  何继没再继续说什么,当下就答应了。
  霍别然是被电话吵醒的,闭着眼睛摸索到了手机,“喂?”宿醉后的嗓子哑得不像样子。
  “哎哟,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嗯?”霍别然看了看来电,才发现是杜益民。这么早打电话来做什么?
  “哎呀,看来你老兄还没睡醒啊,自己当老板就是好啊!没什么,刚才送老婆去上班才发现她现在在你们那做审计呢,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说说。”
  霍别然这才完全清醒了,“你老婆?简宁?”
  “对啊,哎呀,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她不就在三义会计师事务所上班么,最近好像他们接了你们公司一个单子,这几个月都在你公司呢!”
  “哦,是嘛。”霍别然刚想起身,一掀被子,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呢喃,“干嘛呢你!”
  霍别然吃了一惊,转过头发现一个女人侧身躺在他床上!
  杜益民显然也是听到模糊的女声,当下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我挂了。在开车呢,你忙你的,不打扰了。”
  “IVY?”霍别然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他不知道为什么IVY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IVY很显然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干嘛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然后大咧咧地站起身,赤身裸体地从他面前走过。
  霍别然一屁股坐在床上,试图想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痛,他猛地掀开被子,闻了闻房间里的空气,一脸狐疑地走进浴室,IVY正背对着他洗澡,转过身来看见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哎呀,你吓我一跳!”
  “你睡在我床上才真是吓我一跳。”
  IVY不怒反笑,关了莲蓬头。随手拿了张毛巾就在他面前擦拭着身体,“你别这种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不就是睡了一觉么?又不是没睡过。”
  “IVY,睡没睡过我不知道,但做没做过,你跟我都很清楚。我喝醉了,但你应该没有吧?”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瞧你被吓成这样,是怕被捉奸在床么?真可惜,一晚上都没听见门铃响。”
  “IVY!”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事情很简单,昨天你一个人在酒吧喝醉了,碰巧被我看见了,然后我不计前嫌把你送了回来,你吐了一身,我才帮你脱的衣服。怕你晚上闹着要喝水,所以才跟你一个房间。解释得很清楚了,OK?满意了吗?当然,如果你想忘掉在酒吧里你搂着我热吻这个片段的话,那当我没说。”
  “我只是喝醉酒,又没有失忆。你不用讽刺我。”
  “霍别然,我怎么觉得才两三个月不见,你就变了。”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
  IVY穿好衣服,耸了耸肩,“嗯,变得不可爱了。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IVY走近霍别然,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不开心的时候记得来找我。我随时都在。”然后就施施然下楼了。
  不一会,霍别然听见关门的声音。他呼出一口长气,揉了揉自己头发,这两天可真够乱七八糟的。
  一直到走出小区门口,IVY才颓然地笑了笑。很多人就是这样,你以为他是你救命的稻草,最后也不过只是一名过客。如果说之前IVY还抱着一点什么心思的话,早上霍别然的表现已经让她彻底死心了。这个浪迹情场的浪子不是因为没有心,只是因为能拴住他心的人不是自己罢了。
  IVY想着他那一副一脸紧张的样子,呵,这样的表情还真是不多见呢。不过,她IVY缺的从来都不是男人,这世间虽然只有一个霍别然,但多的是张别然,李别然,梁别然。想到这,她拿出手机很果断地把霍别然的电话删除了。
  (6)
  财务总监把三义做的审计报告交给霍别然的时候,霍别然一边翻看着报告,随口问了句,“三义的人已经走了?”
  “嗯,是的。交了报告之后我们财务部跟他们的人一起吃了顿饭。昨天他们就撤走了。”财务总监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这次他们提前了一个星期交的审计报告,而且做的还蛮谨慎的。他们事务所的那个何继倒是挺能干的。”
  “嗯,放这吧。你要觉得合作起来还顺手,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毕竟是在本地的事务所,成本和费用都要少得多。”
  “好的,霍总。”
  邱志刚好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份资料,“霍总,这次企业年会要邀请的名单已经出来了,麻烦你看看。”
  霍别然接过来正翻看着,财务总监适时说了句,“霍总,如果以后我们还要跟三义合作的话,要不这次年会我们也把他们列入邀请名单吧?”
  霍别然抬了抬头,捏着文件的手顿了顿,然后又低头,“你们财务部有邀请名额,自己看着办吧。”
  年会那天,简宁并不知道是去霍氏,一到年底,很多跟事务所有过合作的企业都会发邀请函,一般来说只要是重要的客户事务所都会派人参加。何继之前也只是跟她提了句,她只知道是跟着何继去参加一个企业年会,别的也就没多问。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看着门口的条幅才知道原来是霍别然的公司。
  简宁顿住了脚,有点后悔之前太不上心了,居然不多问一句。
  “霍氏为什么会邀请我们?”
  何继为出席霍氏的年会很是精心打扮了一下,“之前他们财务总监跟我聊了一下,据说他们很有跟我们继续合作的意向,所以才发了邀请函。拿下霍氏这个大客户,以后我们在本土的业务空间就很大了啊!”
  简宁扯出了一个笑,算是应和了一下过于踌躇志满的何继。“邀请函上有节目单吗?”她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早点走。
  “忘了看了,先进去吧。”
  霍氏的年会办得还是比较传统,整个大厅都是大圆桌,中间空出个T台表演节目,对着大门是一个大型的LED,反反复复在放着霍氏的宣传片。
  简宁这桌是跟霍氏的财务坐在一起,席间还有些霍氏的客户,提供财务系统软件的供应商和培训机构,简宁有些也认识,彼此点了点头,她就坐下了。这个位置有点偏僻,但恰好可以看见把主席台尽收眼底。
  刚坐下,简宁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居然是杜益民。
  “我刚才看见你了,一转身就不见了。你也来参加霍氏的年会?”
  “嗯?你在哪儿?”
  “我在主席台下面那个桌子,嗯,霍氏的高层那桌。你过来吧,我叫他们加个位置。”
  “不用了,我就在这。”
  “你在哪儿啊?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
  “你忙你的吧,你们领导是不是也来了?”
  “是啊,好多领导都来了。”
  “那你忙你的吧,我坐会儿就走了。”
  简宁挂了电话,其实她很早就看见杜益民了,但是霍别然刚好跟他站在一起。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见到他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场景又看到了。他看不见她,但是她却知道他在哪里。
  简宁想起以前,很早之前,她就习惯了这样的视线追逐的游戏。
  那是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开始变得冷淡的时候。做广播操的时候,上体育课的时候,甚至是在放学之后的自行车流中,她好像已经习惯在一片人潮涌动的时候去发现他,默默地注视,然后再逃离。
  (7)
  静默已经成为一种生长的姿势。就好像现在,她看见他站在台上致辞。当年那个在大学迎新晚会抱着吉他弹着《野花》的少年早已远去,现在的霍别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眉间早已褪去青涩,慷慨陈词的样子不失大家气度,又将成熟男人的魅力尽洒全场。
  “哇!那就是他们的霍总啊!天啊!终于见到一个活的高富帅了。”
  “跟那个演电视剧的那个谁谁,钟汉良好像!”
  “什么钟汉良,保剑锋好不好!”
  简宁听见角落里两个站着的服务员正在窃窃私语,不禁莞尔,是啊,有些人只能活在记忆里。只因为,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开始表演节目的时候,简宁就退出了会场,想在外面透口气就给何继发了短信自己先走了。
  刚走到外面,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简宁?”
  简宁回过头一看,“池乔?”
  简宁是认识池乔的,那么耀眼的一个颗星她不可能不认识,只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认出她来。
  “霍别然请你来的?”池乔指了指宴会厅。
  “哦,不是。我们单位跟他们公司是合作关系。”
  池乔只顿了顿,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没想到霍别然居然玩公器私用这一招。
  “刚才怎么没在里面看见你?你坐哪桌?”
  “我准备等会就走了。”
  “啊?你不等霍别然送你?”
  简宁脸色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池乔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人老总送她?当下也不好发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池乔拉着简宁在酒店大堂的会客区坐下,“真是好难得,这都大学毕业十年了,能见一面真是不容易。上次学校校庆,你也没去?”
  “嗯,没有。我很少参加这些聚会,所以很多同学都没怎么联系了。”
  “我也跟你差不多,不过跟霍别然倒是一直都有联系。你呢?现在跟他怎么样了?”
  “你说霍别然?就见过几次。”
  “哦。”池乔长长地哦了一声,也大致猜到了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她扬手让服务员上了两杯热饮,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
  简宁其实跟池乔并不是很熟,想当年她认识池乔还是因为霍别然,两个人能够谈论的话题也不过只是那个人,而这偏偏是简宁最不想提也最不想听的。
  “你不用进去么?”
  “不用,里面空气不好,人太多,又太热,我刚好出来透透气。”
  简宁把手机拿在手里,隔几秒钟就看看,一副心里有事但又强忍住的烦躁。
  “简宁,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池乔看着她的样子,自然明白她是不想多谈。好像很多年前,她们从认识开始就是这样,她总是缄默居多,性情偏冷,你感觉得到她对你没有恶意,可是也不见得有多欢喜。
  “嗯?怎么会没有变?”
  “你还记得有年校园歌手大赛吗?霍别然进了决赛,他跟我说他请你去看他比赛,但是你没有答应他。但是那天我在后台看见你了。”池乔没有跟她绕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继续下去,突然就提到了大学的事情。
  简宁一怔,一时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上次他跟我说他见到你了,还说你结婚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没忘记你。简宁,在这点上,我不得不佩服你,能让一个男人牵肠挂肚十几年,折磨着他要死不活的,你还是真是我见着的第一个。”
  (8)
  “我知道你是他的好朋友。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看,就是这种不痛不痒,不冷不热的样子,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觉得心痒。简宁,你自己这样憋着,不难受吗?”
  道貌岸然的面具被撕开了,池乔一脸严肃,眼神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炯炯的视线好像可以投射到她心底最深处,她转过头,没有回应。
  “简宁,你的防备心太重了。我没有恶意,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劝劝你。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也很喜欢你。但是好像你对只要跟霍别然三个字沾上关系的人都敬谢不敏。”池乔摊了摊手,手撑在膝盖上,俯身对简宁说,“你是喜欢他的吧?只有那个傻瓜看不出来。”
  简宁转过头,有一瞬的失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们聊这些合适吗?”
  “我又不是霍别然,我脸皮比他厚,你打击不到我。”
  简宁实在忍不住,摇着头无奈地笑了,“霍别然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运气。”
  “霍别然是个好人。”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
  “我跟他,真的不可能。”
  “是亲兄妹?”
  “什么?”
  “我不知道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你们在一起不是**的话。”
  简宁有点招架不住池乔的伶牙俐齿了,节节败退,可是她又轻不得重不得,毕竟人家是好心一片。
  “我前年跟鲜长安离婚了。鲜长安,你还有印象吧?”
  简宁隐约听说过这事,可是没想到池乔会自己提起。
  “当年我一直认为自己想要的那个人就是成熟稳重可靠的老男人,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喜欢大叔,觉得只有大叔才能带给我安全感。我曾经坚信无比,但后来还是离婚了。现在我的丈夫比我小6岁。简宁,我不是很了解你的情况,我不明白你这些年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我只是想说很多时候你自以为想要的其实并不适合你。”
  简宁神情震动,看着池乔无比认真的表情,想说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好了,不说这些了,有机会我们再聊。我先进去了。”池乔把自己的电话输到简宁手机之后,又说了几句就匆匆进了会场。
  简宁也没心思继续待下去就离开了。
  此时会场里刚好高潮迭起,敬酒的,劝酒的闹成一片,霍别然刚刚送完政府的那帮人,才走进会场就看见池乔跟她老公也准备离开了。
  “不多留会儿?”
  “奖都抽完了还不走?”池乔扬了扬手上刚领的礼品。
  “那我送你们出去。”霍别然松了松领结。
  池乔拉着霍别然咬耳朵,“刚才我看见简宁了。”
  霍别然没什么表情,“嗯。”
  “给点反应啊?她不是你请来的?”
  “你要什么反应?”
  池乔松开霍别然的胳膊,退开看了几步,“又被虐了?”
  “你说什么呢!”
  “真可怜。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了。”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你跟她说什么了?”霍别然心下一动,就追了上去。
  “你想知道?”池乔眉毛一挑。
  霍别然又哑然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了呢?
  “你这是什么表情?想知道就求我,不想知道就说拜拜。”
  覃珏宇一直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行了,赶快告诉他吧,没看见人都要被玩死了。”
  “谁玩他了?他自己天生就是个M,只有那些不长眼的女人才以为他多抢手。”池乔白了一个白眼,最后还是凑到霍别然耳边说,“我约了她大年初六在我们家吃饭,爱来不来。”
  霍别然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覃珏宇拍了拍他肩膀,“哥们儿送你一句话。可以左右你情绪的人,只能彻底,要不彻底得到,要不彻底远离。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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