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明珠羹 5

桃三一娘一脸色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笑意：“你忘了那天是你火烧眉一毛一地跑来找我？他虽然无害，可若我不救那孩子，他丢失在外的生魂，过不了几日势必就会被冬寒锐气消蚀殆尽的……我就当作是行善积一件功德吧，说到底也举手之劳罢了。”

我们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人，是常来传话的元府家丁，原来明日就是元府小公子的头七，一时间府上各项事务繁杂，元老爷兼之痛失独子，悲恸欲绝，因此接连几日都几乎水米不进了，所以今天才让人传话来请欢香馆老板一娘一做一些拿手的羹汤水饭送去。

桃三一娘一连连应允了，又说了些请转告节哀之类的客气话，打发那人走了。

“三一娘一打算做什么送去？”我好奇问道。

桃三一娘一略有深意笑笑：“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从先前好几日，欢香馆一直在卖羊肉类的饭菜，我也记不得何二买回过几只全羊了，院子里巨大的锅还熬着羊骨汤，桃三一娘一把另一只煮着沸水的大锅盖掀一开，让我往里看时，我才惊悚地看到锅里白水煮着三个整只羊头，被煮熟了的羊脸上，眼皮子还半翻不翻地睁着，里面的眼珠子黑白上更有一层灰翳，我吓了一大跳，逃离了锅子老远。

桃三一娘一把大锅移开了火上，然后用勺子把几只羊头分别盛出来，放置砧板上晾。

“三、三一娘一，这是做什么？”我背贴着墙角，再不敢靠近过去，更不敢目视羊头。

桃三一娘一选出一把尖尖的小刀，让何二去把几只羊眼仔细挖出来，然后要切薄厚相等的片，然后把一块带皮的肥鸭肉同样切丝，葱姜末一起也在锅里炸熟，再加上切丝的冬笋、火腿，拿一只小瓦罐中加入羊骨浓汤，，几色材料一同滚煮，待那汤色更浓时，最后放入切片的羊眼和盐，临出锅前还拿一撮豆粉勾稀薄水芡，这道羹就大功告成了。

桃三一娘一一边把羹盛好，芝麻饼和腌冬芥也各装了一碟，看我还是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这叫明珠羹，那位大人尝了必然觉得美味的，羊眼可以明目呢……谁叫他有眼无珠，耽于色一欲乃至把鬼怪养在身边竟不自知，现在他儿子遭受连累丧了命，恐怕都还不能让他明了此中道理的。”

桃三一娘一的话，让我从头凉到脚底，但我更想起还有一个人：“三一娘一……那、那秋吾月呢？元老爷不知道是饿鬼杀的他孩子，会不会反而要杀了秋吾月？”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事我也管不着。”桃三一娘一提起装好的食盒：“好了，李二！”

李二毫不作声地走到院子里，从桃三一娘一手里接过食盒，桃三一娘一摸一摸一我的头说：“我先出门一趟了。”

“三一娘一慢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