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
平淡
在这样的平静里,淇安的笑容日渐恬淡,她可以,就这样过一生。
那些伤痛,仍然不敢随意碰一触,淇安知道,痛还埋在心底最深最深处。可是总有一天,会随时间慢慢淡去吧。
“一娘一!”小家伙手脚并用的往她身上爬,结果总是一次又一次的从她腿上滑一下。看一娘一半天不理她,可怜兮兮的仰起小一脸,扁扁嘴,“一娘一!”
淇安本来是不想理他的,这家伙像个橡皮糖,太黏人了,尤其黏的那个人,还是她这个倒霉的一娘一。
“一娘一!”又委屈的叫一声,泪在眼里打转,要掉不掉的,说不出有多可怜。
“小一姐,小少爷在叫你呢!”长兰在旁边喊道,心疼不已。
淇安低头,看着那粉扑扑的脸蛋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叹口气,怀疑会有人抵挡得住他,弯腰抱起,“朗儿!”
朗儿伸手抱住她的脖子,笑容绽放开来,整个小一脸都在发光,“一娘一亲!朗儿最喜欢你了。”
淇安捏一捏他的脸蛋,好笑,“这么小就懂得甜言蜜语了,也不知道遗传的是谁。”
朗儿却欢呼一声,往她脸上猛亲,“一娘一亲笑了,笑了哦!”一边得意的往旁边的长兰挤眉弄眼,还是他厉害吧?
淇安皱着眉,谁把他养这么胖的,这样在她怀里又跳又叫,早晚得把她跳散架。
朗儿站在她腿上,鼻尖抵着她的,“一娘一,你刚刚为什么看着大树眼珠不动了?”那样沉默不语的一娘一,让他的心也闷闷的。
淇安笑着,“因为那树长得太丑了,让人一看就心情不好。”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捧着她的脸叫道,“一娘一,那你看朗儿吧,朗儿好看。”
淇安忍俊不禁,伸手刮了他的脸一下,“好,朗儿好看,以后一娘一只看朗儿。”
朗儿顿时心满意足,乖乖的缩到她怀里,只觉得世界上最温暖最舒服的地方,莫过于此了。
长兰看了两人一眼,,轻轻退了出去。
舒一口气,长兰微微的笑着。
“小一姐还好吧?”长卿问她。
长兰点点头,“小少爷出马,小一姐哪里招架得住!”也亏得了有了这小主子,带来了许多欢笑,也才让小一姐的疼痛不那么明显。
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了,最开始的日子里,小一姐虽然也浅浅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每个夜深人静的无声沉默里,她与长卿站在小一姐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寂寞又凄清。直到有了小少爷的出现,才让小一姐的笑容真实起来。
“姐姐,你说小一姐什么时候才能忘了那个人呢?”
长兰仰起头,“应该忘不掉了吧!”身与心都曾交付的人啊,怎么可能轻易忘却?
“就想姐姐忘不掉六公子一样么?”
长兰闭上眼睛,想起那人如星辰般闪亮的眼睛,摇摇头,“小一姐的忘不掉,是因为痛苦;而我的忘不掉……“顿了顿,微笑着,“是因为幸福!”
“姐姐会一直这样幸福吗?”
暖暖的笑着,“是啊,非常幸福,守护着他想守护的人,代替他陪在他想陪的人身边,我,真的觉得非常幸福。”
长卿点点头,嗯了一声,那他,也会觉得幸福了。
夜渐渐深了,朗儿扯扯淇安的衣襟,期待的看着她,“一娘一,今天讲哪咤闹海的故事,好不好?”
淇安只觉得又想叹气了,“朗儿,这个故事你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她实在不明白,按一般道理来说,小孩子一般不都是图新鲜的吗,她家这个倒好,新故事他要听,老故事也要常常温习,明明已经听过很多次的故事,还能听得进去吗?偏偏朗儿不但要听,每次都还听得津津有味。
朗儿摇着她的手臂,“一娘一,朗儿想听,好不好嘛,一娘一就讲这个。”
“好,好!”他既然听得进去,那她也讲得出来。省得她还要烦恼,又要一浪一费多少脑细胞去使劲回想那些故事,然后再添油加醋的讲出来。
小小的欢呼一声,朗儿从床上跳起来,抬起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唇微动,“楚楚姐姐,一娘一要讲故事了哦,你跟朗儿一起听。”
淇安含笑看着,从朗儿会说话开始,她就教他叫姐姐。给他讲,他有一个非常勇敢的姐姐,叫楚楚,长得非常漂亮可一爱一,勇敢又坚强。
朗儿一点点的学着,知道他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姐姐,姐姐太聪明了,所以不会讲话。他学读唇语,学手语,这样可以跟天上的姐姐说话。
淇安抬头看着窗外天空,楚楚,你可看见,弟弟在跟你说晚安呢!在她心里,这一双儿女,同等重要,一刻也不曾遗忘。
清晨,她与长兰进山采药,偶尔附近有人生病,她也会去看看。这些年来,前世今生所学的知识,在实践中,越来越融汇贯通,师父教的金针,也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或许离开京城,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让一身所学,没有白费。
而朗儿,想起那个孩子,总是忍不住微笑。
她有一次采药,不慎从崖上摔下来,长兰虽然在最后时刻拉住了她,却让一根树枝挂破了手臂。回去的时候,朗儿被那染红的一片吓得哇哇大哭。
她只好一边忍痛让长兰给她包扎,一边转头逗他,“朗儿,你看,一娘一不会武功,所以这么悲惨,长兰姨一个不留神,一娘一就受伤啦。朗儿以后要好好学武,才不会像一娘一这样没用。”
朗儿一抽一泣着,眼泪大颗大颗还在往下掉,就仰着头大声说道,“朗儿要好好学武,这样长兰姨不留神的时候,朗儿就可以保护一娘一了。”
忍不住的,低下头亲了亲他,“好,朗儿以后要保护一娘一。”
当时,只当是说笑,.
谁想到这孩子居然当了真,第二天一早就自个敲开了长卿的门,一边不满道对着震惊不已的长卿说道,“长卿叔,你好慢,一娘一讲的,英雄都是闻鸡起舞的。”
长卿蹲下一身来,摸一着他的头,“小少爷还太小了,咱们不急。等你再长大一点,长卿再教你。”
朗儿急了,抡起他的小胳膊,“朗儿才不小,人家哪咤才刚出生就会踩风火轮呢。长卿叔,你骗人。”
长卿把在他面前乱舞的胳膊按住,看他,“小少爷为什么这么急想学武?”
朗儿迅速红了眼眶,“朗儿怕来不及长大,一娘一就又流血了。朗儿要保护一娘一。”
眼睛热一热的,嘴角却不觉的弯起,长卿说,“会很辛苦的。”
小小的头颅骄傲的昂起,“朗儿不怕!”朗儿会像楚楚姐姐一样,坚强又勇敢。
“好,长卿教你。”长卿的声音,微微的沙哑。
对洛怀礼,虽然再想起还是有恨有痛,可是,已经渐渐变成了深深的感激。如果不是他,哪里能得到朗儿。为着这个孩子,她可以试着去忘却,所有的伤害和屈辱。
风轻轻的吹着,淇安和长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一件事,“长兰,你把这味药给昨天的病人送去,昨天我们忘带了,今天刚好采到。”
长兰接过,却有些犹豫,“小一姐,你自己回去吗?”
淇安拍拍她的肩,“长兰,在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这马上就到家了。”莫非四年的平静生活,还不能稍微松松她那根随时紧绷着的神经?
长兰想想,坚持,“小一姐,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淇安无奈的叹口气,把她的身一体转个方向,“长兰,拜托你,偶尔也让自己喘口气,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不需要这样。更何况,一来一回,又要耽搁很长时间了,你忍心朗儿为了等你吃饭而饿肚子?”
长兰抿抿嘴,果然听话地走了。淇安扬起眉,她就知道,搬出她儿子,无往不胜。
可是只不过一小会,淇安就后悔了。
对着路旁白衣胜雪,因为看见她而吃惊的瞪大眼睛的某人,小心的后退一步,“那个,这一次,我也是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哦!”
人倒霉的时候,果然喝凉水都要哽到,她只不过在这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的地方随便走个路,居然会碰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上次,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往马上一丢,说不定还差点想杀人灭口的事情,她可是还没忘。
轩辕杉死死的看着她,一个大踏步站到她面前,胸口微微起伏。
那冷厉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好有压迫感,淇安咽咽口水,又往后退一步,“我保证,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她怎么那么苦命,每一次落单都要碰见他。
一只大掌猛地钳住她,隐隐生疼,轩辕杉止住了她自以为不露痕迹的退开。
“你干什么?”淇安拍着他的手。
他一愣,忙不迭的把手放开,红潮隐隐泛起,却须臾不离的盯着她,双手扬起,“你,怎么在这里?”
淇安一揉一揉一手腕,低头去看,已经泛红了,有些冒火,“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又不是你家的。”
轩辕杉显然也看见那手上的红印了,有些懊恼的皱皱眉,伸手从怀里掏出个瓶子,塞到她手里。
淇安狐疑的看看他,看那意思是给她擦手腕的?旋开盖子闻了闻,顿时脸色一变,快速的把盖子盖好塞还给他,“你个败家子,这天山玉露丸是拿来给人这样用的吗?”千金难买的灵药,可以白骨生肌,保元续命,居然拿来给她治红印,怕是那天山老人知道了,要吐血身亡。
趁他看着手里瓶子发愣的时候,她赶紧掉头走人。
轩辕杉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女人,弯起了嘴角,她以为,她还跑得掉吗?
可怜轻五只不过跟着王爷来巡视一下封地,王爷大人心血来一潮,想要坐个小船顺流而下,再忽然心血来一潮,打发掉身边侍卫,那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在自家封地上,而且王爷本身也武功高强。
可是为什么,他只不过是去取个水的功夫,回来他家王爷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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