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5
“在你登基之前,于安能给你不少帮助,等你登基后,恐怕不愿意再看见他,对你而言,他知道的太多,用,不放心,不用,更不放心……”
刘询急急想说话,刘弗陵做了个手势,让他不必多说,“放他出宫,不许你动他分毫。”
“臣遵旨。”
刘弗陵想了一瞬后,淡淡说:“也就这点事情了。你把这些东西都写下来。”
刘询提笔,将应承的事情,都在白帛上一一记下,署名、盖好印鉴后,又印了个手印上去。
刘询将书写好的东西拿给刘弗陵看,刘弗陵点了点头。
刘询将白帛卷好,放在了案上,迟疑了一下问:“云歌呢?”
刘弗陵一直的平静淡然终于被打破,眼中转过了不舍,“她只是个山野女子,以后和你们都不会再有关系。”
刘询默默点了点头,“臣有一事拿不定主意,想求教皇爷爷。”
“你问吧!”
“孟珏此人,究竟可用,不可用?”
刘弗陵不答,反问:“放眼天下,你能找到更好的人去治衡霍光吗?”
刘询摇头,“没有。”
“朕一直未真正用他,就是想把他留给你。你将来只是一人,臣子却有成百上千,如何让臣子彼此牵制,是一门极深的学问,你慢慢学吧!霍光在一日,你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他,霍光若不在了……”刘弗陵淡淡说:“你比朕更知道该如何办。”
刘询点头,“皇上还有什么要叮嘱臣的吗?”
刘弗陵想了一瞬后说:“据于安事后给朕讲,在和羌族勇士的打斗中,你表现得毫无弱点,直到比试结束,众人依旧看不透你武功高低。孟珏的功夫却是有弱点可寻的,所以当克尔嗒嗒以为可以斩杀孟珏时,却不料孟珏的‘弱点’根本不是他的‘弱点’。”
刘询以为他当日已经做到最好,不料听到刘弗陵这样的评语,思索了一下,好似有所悟,心里却很不服气,想着结果可是他赢、孟珏输。他向刘弗陵磕头,恭敬地说:“臣懂了。”
刘弗陵道:“你比朕更适合做皇帝,朕已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回去吧!”
刘询磕头,连着磕了三个,却仍然未起来,僵跪了一会,又“咚咚”地连磕了九个头,一个比一个重,到最后好似要磕出血来。
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刘弗陵却丝毫未阻止,只微笑着说:“把你的这份心留给天下百姓,你将这江山治理好,把朕未能做到的事情都做了,就可以了。”说着,人歪靠在了榻上,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让他走。
刘询站起,走了几步,忽有些迟疑,犹豫了一瞬,终是不甘心,一咬牙,反身回去又跪下。
“皇上,臣斗胆了,但这次不问,臣怕……臣心中已经困惑了很久,皇上第一次召见臣时,问臣‘这一生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最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臣斗胆想知道皇上的答案。”
刘弗陵没有立即回答,闭着眼睛,似在思索。
刘询心中稍慰,刘弗陵和他当年一样,这个问题也无法给出答案。
可慢慢地,刘弗陵的眉宇间溢出了笑意。
“快乐的事情太多,一时想不出来哪件最快乐。”
刘询心中巨震,说不清楚是惊讶羡慕还是嫉妒。
一瞬后,刘弗陵笑着说:“最快乐的事情是娶了个好妻子。”
刘询屏息等着刘弗陵的下一个答案。
刘弗陵眉宇间的笑意淡去,一直未说话,刘询静静站了会儿,看刘弗陵倦意深重,似已睡着,他轻轻起身,正想退下,忽听到刘弗陵轻声说:“最想做的事情是能陪着她一日日变老。”
刘询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刘弗陵。
刘弗陵挥了挥手,刘询立即转身,脚步匆匆,近乎逃地跨出了屋子。
云歌在屋子外面堆雪做雪人。
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两只山猴,毫不畏生地跟在她身后,一时帮她堆一把雪,一时拽着云歌的斗篷,好似怕云歌冷,掸着上面的雪,一时也会帮倒忙,把云歌扫好的雪推散。
云歌不见急恼,笑眯眯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由着猴子在她身边闹腾。
在外面的时间久了,虽戴着雪帽,披着斗篷,可她的发梢、鬓角仍凝了不少雪花。
屋檐下立了好几个宦官,却没有一个人过去帮忙,都只是静看着。
看到刘询出来,她抬头一笑,扔了扫帚,跑到屋檐下,一边跺脚,一边把斗篷、雪帽都摘下来,急匆匆地进了屋子。
两只猴子“吱吱”乱叫,似乎十分开心,也跑到屋檐下,,学着云歌的样子,跺脚跳腾,把身上的雪都跳落,“滋溜”一下就钻进了屋子。
屋外立着的宦官见惯不怪,任由两只猴子蹿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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