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男的圣诞节(2)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满重的呦。”海乌鸦夫人十分谨慎地说。
“我一点也不重，还不到四十二公斤呢。”羊男故意谎报，少说了三公斤。
“那这么办吧”海乌鸦夫人说。“如果你帮我把房子打扫干净，我就带你去那个地方。”
“这没问题！”
可是，要完成海乌鸦夫人房子的扫除工作，必需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这里像是有好几个月没有打扫过一样。羊男把油腻腻的碗盘清洗干净、擦桌子、用吸尘器清洁地板、洗刷毛巾，最后在将垃圾整理好拿去倒。全部做完后已是精疲力尽了。
“都是因为诅咒的关系，我才会这么倒霉。”羊男用夫人听不到的音量，嘟嘟囔囔地吐着苦水。
“哎呀哎呀，变得这么干净呀！”海乌鸦夫人满意地说。“至少要收拾成这个样子才像个家嘛！”
“那么就得带我去那个地方喔。”
“没问题，我会遵守约定的。好吧，骑到我的背上来吧。”
等羊男在背上骑好了以后，海乌鸦夫人一下子就飞上天去了。因为羊男是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滋味，他死命地抱住夫人的脖子不放。
“喂，干什么，好难受啊！不要这样勒住我的脖子，都快要不能呼吸了！”海乌鸦夫人斥责道。
“真是对不起。”羊男向海乌鸦夫人赔着不是。
从天上看下去，大海和山丘都尽收眼底。青葱的森林和碧蓝的大海一直延伸到天际，二者中间的带状地区则是纯白色*的沙滩。景色*十分优美。
“真是漂亮啊！”羊男说。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每天看都觉得腻了。”海乌鸦夫人觉得有点无聊地回答。
海乌鸦夫人试了一下翅膀的状况，背着羊男在屋子的上空飞了好几圈以后，就在距离不到一百公尺远的草原上降落了。
“发生了什么事，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吗？”羊男担心地问。“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啊，怎么？”海乌鸦夫人左右使劲地摇晃着脑袋说。“怎么可能会身体不舒服呢！在这一带，我可是以活力充沛出名的哩！”
“那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降落呢？”
“因为目的地就在这里呀！”夫人说。
“就这么一点路程，根本就用不着你背，即使自己走也很简单啊。”
“可是，若非如此，我的房子不就没人打扫了吗？”
“原来如此，算了算了。”
“而且，我又不曾说过路程很远。我只说由我背你飞过来不就得了之类的话。”
“唔，算了，就算是这样吧。”羊男实在无法同意，只好这么说。
海乌鸦夫人嘎呜嘎呜的笑着往天空飞去，朝家的方向回去了。
羊男环顾了一下四周，看见草原的正中央矗立着一棵大树，树干上挂着绳梯。
因为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羊男姑且先由梯子爬上去看看。
绳梯摇摇晃晃的，攀爬十分困难。羊男一面擦着汗，迅速地爬了三、四十段之后，听到由树枝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说：“嗨，有何贵干？”
“对不起，我是为了被诅咒的事情来的，请问你知道有什么破除的方法吗？”羊男向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说。
“啊！诅咒呀，哈哈哈，当然有啰。请到这边来！”那个声音说。
羊男站稳了脚步，然后拨开树枝走进去一看，有一间利用树洞搭建成的小屋。小屋的门口坐着一位麻花人，正用一把很大的剃刀在刮着胡子。
“怎么会？”羊男说。“你不是住在洞穴的底部吗？”
“错啰，那个人不是我哟，哈哈哈哈！”那个麻花人说。“他是我的哥哥。你瞧，我是向右扭的麻花人，哥哥则是向左扭的麻花人。哥哥很爱哭，又喜欢骂人，咈咈咈！”
右麻花人的眼睛向右，下巴朝左，一面嗤嗤地笑着一面熟练地刮着胡子。
“同是兄弟，性*格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羊男感叹地说。
“告诉你，左与右，二者是完全相反的，咈咈咈咈！”右麻花人一面用剃刀刮着耳朵下面说。
“可是，刚才你说有关诅咒的事……”羊男说。
“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嘿嘿嘿！”右麻花人说。“最好尝到更多被诅咒的苦头，嘿嘿嘿嘿！”
羊男生气地爬下树来。
“这里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地方！”羊男说。“右麻花人和左麻花人根本就是同一个德性*的家伙。还有，那个海乌鸦夫人也还真会为自己打算啊！”
羊男脑海中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路一直往前走。走了许久，看到一口美丽的泉水。羊男在那儿喝了水，右拿出一个甜甜圈出来吃。吃完甜甜圈以后，觉得很瞌睡，羊男于是躺在草地上睡一觉。
羊男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天上闪烁着星光。风吹过发出咻咻的声音，有时还听到夹杂着狼号。
“这可怎么办？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迷了路，而诅咒又还没有解除。”羊男自言自语着。
“那个啊，我听到你在说话，是被诅咒的问题困扰着吧。”突然黑暗中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
“是谁？你究竟在哪里？”羊男吓了一跳说。
“这个嘛，我连名字也没有。”这个很害羞的声音说。
羊男环顾了一下四周，但是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
“请不要四下搜寻我。”声音又说。“呃，真的是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很无趣的东西”。
“要不要出来一起吃甜甜圈呀？”羊男试着邀请说。“自己一个人吃太无聊了。”
“这个嘛，不知道甜甜圈是什么样的东西。真的要请我吃吗？”这个什么都不是说。“这样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不要客气，我也只有甜甜圈而已。如果你不想见人的话，我就向后转，你趁那个时候过来吃就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什么都不是说。“我的个子非常小，所以只要半个就够了。”
羊男将一个甜甜圈放在草地上，然后就转过身去。不久，听到有人鬼鬼祟祟溜过来的声音，悉悉窣窣地吃起甜甜圈来。
“好吃！真是好吃啊！”这个什么都不是说。“不可以回头看喔！”
“我不会回头的，可是有关诅咒的事，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羊男询问道。
“有关诅咒的事呀，嗯，咕喳咕喳，知道啊。”什么都不是说。“真是好吃，咕喳咕喳。”
“到什么地方去，才能解开诅咒呢？”羊男询问道。
“跳进那口泉水里去就可以了，咕喳咕喳，简单！”什么都不是说。
“可是我不会游泳哇！”
“不会游泳也不用怕。放心啦。总而言之，还真是好吃啊！咕喳咕喳。”
羊男再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了，走到泉水边往中间一跳，就一头栽了进去。然而在羊男跃入的同时，泉水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因此，羊男的脑袋咕咚地一声撞到了池底，撞得头昏眼花。
“哎呀呀，真是抱歉”有人说。“万万没有想到会头朝下跳下来。”
羊男睁开眼睛，看见那儿站着一位身高大约一百四十公分的矮小老人。
“哎哟，痛死了！”羊男说。“你究竟是谁？”
“吾乃圣羊上人。”那老人和蔼地呵呵笑着说。
“呀，就是你向我下诅咒的吧？为什么做出这么没有道理的事呢？况且，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就一下子碰到这么多倒霉的事。还不止这些，不但全身精疲力尽，你看，头上还肿了一个大包。”羊男说着把头上的大包让圣羊上人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真是抱歉啊！但是，这其中还有许多原因。”圣羊上人说。
“务必说来听听！”羊男生气地说。
“好啦好啦。”圣羊上人说。“请过来这边，有东西要给你看！”
圣羊上人快步地向洞穴的深处走去，羊男摇着头也从后面跟了过去。最后圣羊上人在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然后倏地一下把门打了开来。
“圣诞快乐！”大家一齐喊出来。所有的人都在房间里面。右麻花人和左麻花人、208和209、海乌鸦夫人、还有什么都不是。因为什么都不是的嘴角上还沾着甜甜圈屑，所以被认出来了。也看到了羊博士的身影。
房间里装饰着一棵很大的圣诞树，树下堆着用缎带包扎的礼物。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羊男吃惊地说。
“我们都在等你哪！”208说。
“一直都在等喔！”209说。
“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圣诞派对哟！”圣羊上人说。
“可是我是因为受到诅咒，这么说……”羊男说。
“是我施下诅咒，这样才能把你引到这里来啊！”圣羊上人说。
“这个方法才刺激，大家都觉得很兴奋。”
“好快乐呀！嘎呜嘎呜！”海乌鸦夫人说。
“真是有意思啊！混蛋！”左麻花人说。
“太愉快了，咈咈咈咈！”右麻花人说。
“真是美味啊，咕喳咕喳！”什么都不是说。
尽管羊男对被欺骗一事感到生气，但渐渐被屋子里快乐的气氛所感染。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关系了。”羊男点着头说。
“羊男先生，来弹钢琴吧。”208说。
“钢琴不是弹得很棒嘛！”209说。
“这里有钢琴吗？”羊男问。
“当然有！当然有！”圣羊上人说着唰地一声把一块大布拉开，下面是一架有着羊式样装饰的纯白钢琴。“这可是特地为你制造的喔，请尽情地弹吧！”。
这一天晚上，羊男感到非常地幸福。羊钢琴发出美妙的音色*，脑海中优美的旋律也不断地浮现。
右麻花人和左麻花人合唱、208和209跳着舞、海乌鸦夫人嘎呜嘎呜叫着在房里飞跳着、圣羊上人和羊博士在比赛喝啤酒。什么也不是在地上快乐地滚来滚去。
然后大家一起切圣诞蛋糕来吃。“真好吃啊！咕喳咕喳！”什么也不是说着又吃了三块蛋糕。
“愿羊男的世界永远和平幸福！”圣羊上人合掌祈祷说。
醒来睁开眼睛时，羊男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回想起来，一切都好像是在作梦一样。但是羊男相当清楚这些都不是梦。头上还没有消肿的大包、羊衣裳屁股部分沾的油渍，还有，原来那架破钢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架纯白色*的羊钢琴。这些都是真实的事情。
窗外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树枝上、信箱上、围墙上，都堆积着白雪。
当天下午，羊男去位于城镇另一头的羊博士家拜访，但是那儿该本没有羊博士的房子，只是一块空地。羊形状的树、门柱、铺路石等,全部都消失了。
“我明明曾经两度遇见那些人嘛！”羊男心想。“麻花人兄弟、208和209双胞胎、海乌鸦夫人、什么都不是、羊博士、还有圣羊上人”。这样想着想着，羊男不禁流下了眼泪。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太感动了。
回到租屋的地方时，看到信箱里有一张画着羊图案的圣诞卡，上面写着“愿羊男的世界永远和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