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3)
南丁山说:“呀呀,我还没见过打这么长的电话!把我们晾在这里还罢了,颜铭却要吃醋了!”颜铭说:“我才不吃醋的,女孩子爱夜郎,夜郎却是我的老 公,那就更显得我比她们强嘛!”起身去了卧室。夜郎就笑笑地坐下来,大家又商议起去义演的事,最后决定去演十天,夜郎也得去的,明日一早先把再次义演的报 告呈交给文化局。然后说起西门口新开设了一家剧装店,要去购几套蟒袍的,夜郎就推辞他不去了,送下楼来就折回去。楼梯口的垃圾箱后却闪出一个人来,谄谄地 对着他笑。人是刮刀脸,梆子头,却有一双极浓的扫帚眉,夜郎意识到此人是找他的,正踌躇着,那人说:“夜先生,你好?”夜郎也热情起来,说:“啊,你 好!”那人说:“你怕把我忘了哩!”夜郎确实记不起是谁,却说:“咋能忘了??吃烟吧。”那人更是死牛筋,说:“肯定忘了!你说说,我是谁?”夜郎当下僵 住,脸也红起来。那人说:“我真悲哀,你果然记不起我了!我是发祥,邹发祥!”夜郎说:“邹二哥嘛,烧成灰我也认得出的!走,到家里喝杯茶吧。”邹老二 说:“我今日是来踏路的,只说打听到你的住址了再来的,没想却碰上了,我空手怎去家里?我说两句话了,改日拿水礼来,我不要喝茶要喝酒哩!”就拉了夜郎到 楼侧一处蹴下来。夜郎拗不得,又知这是难缠的恶人,心想邹家兄妹一向不和,他平日里帮着邹云、清朴,老二能来找他,多半该是要寻清朴的什么麻烦的,就先下 手为强,说:“二哥生意还好吧?邹云不在,清朴又没经验,全仗二哥大哥帮贴了他,我们这一群清朴的朋友都感激不尽的。往后,还要靠二哥你,勤勤过去指导 哩!”邹老二说:“我这心有一半都在为清朴操着的,他还真行,创了个饺子宴,生意倒比我和大哥做得好!我也筹划着要开个小吃宴呀,人家南方有粤菜,四川有 川菜,山东有鲁菜。咱这么大个西北倒没个菜系,若集中些小吃却有特点,比如油塔、面皮子、泡儿油糕、柿子饼、涎水面、饴铬面、辣子疙瘩、粉蒸肉??一样上 一道,蛮够丰盛的。”夜郎说:“人说二哥是空空滕,果真这点子好!”邹老二说:“你也说好,我就干呀,一言为定,你得帮哥哥哩!”夜郎说:“这不用说的, 我夜郎没官没钱,却是闲人,还识得些狐群狗党,有些事正经八百干不成还得这些人哩!”邹老二说:“正为这个,我来要拜托夜郎你的。你知道不知道老大把店卖 了?”夜郎说:“前两天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话。怎么回事嘛,你们邹家开三爿饮食店,声名在西京城里才摇响,怎地他就不干了?!”邹老二说:“我那哥能提 起?他心不正嘛,先头是邹云一走,清朴在那边干得红火,他就害了气,联我要去收回清朴的那一股钱的,都是亲兄亲妹的,一个奶头吊下来的同胞,咋能那样缺 德?我不去的。当然他也没弄成,却从此恶了我,两家店是紧邻的门面,我那嫂嫂三天两头来寻事,妯娌们不知黑脸红脸了几次!这我都忍了。但他这回把店一卖, 就成心把我给坑了!”夜郎说:“听街上人说,老大是抽了烟,又爱赌个钱,真的染了那毛病,那谁也救不了他了。”邹老二说:“你不是外人,说了你甭笑话,老 大爱抽口烟,引逗得我那侄儿也看了样。他不但是抽,还搞卖的,跟甘肃过来的烟贩子挂了钩,甘肃的那个人在东门外开了个干果铺,动不动就在电视上做广告,那 广告每次一做,便是烟到了,贩烟的就去那里批发。这不是犯法吗?这样下去还了得?我去告诉了派出所,派出所人去他那儿查了几次,但没搜出个东西。——我这 是给他敲个警钟,老大不领情,却恶了我。他卖店一方面是欠的烟款赌债过多,另一方面派出所搜过几次,名声倒了,也办不成了。”夜郎听了,心里倒飕飕发凉, 说:“噢,原来是这样。”邹老二说:“卖你就卖吧,你不办了,倒对我生意好哩,可你不能害我呀!原来买这门面房时,后院里是一个厕所,就在他的地盘上,可 现在他卖了门面,后院也卖了,买主办了公司,竟不让我们用厕所!人有吃喝就得屙尿,我店里十多口人往巷口公厕去怎么能成?这不是也害我于不成吗?夜郎你是 能认识银行那个李贵的?”夜郎说:“能认识。是不是李贵他们买的店?”邹老二说:“你什么都知道!老大把后院一卖,按理说厕所是公用的,可李贵他们不让 用,那一个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也要买我这地皮的,而且人家势大,鼓动得税务局三天两头来查我偷税漏税了没有,硬逼着我卖地皮口母!你与李贵熟,我来搬你, 你让他心不要太大,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相安为是,就是想要这地皮,你也让我再干几年,手里有些钱了好另寻个地方晦。厕所么,我月月给他交些钱总可以了 吧?”夜郎低了头想,李贵是曾经帮过清朴的,现在又和信访局长的儿子做事,就是得罪李贵也得罪不起信访局长呀,而且自己也正要借着信访局长的手掀翻宫长兴 的!就说:“二哥,李贵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可这事我不行。我夜郎是能办的事才敢应承,应承了的就要办成;应人事小,误人事大,我不敢应承这事的。”邹老二 说:“夜郎你不肯帮我,这我就没门了!”夜郎说:“我和李贵仅仅是一面之交,我说话是不顶用的。”邹老二说:“是不行?”夜郎说:“不行。”邹老二就垂了 头,却咬牙切齿说道:“老大害了我了,老大害了我了!”夜郎站起来,说:“二哥,还是到家去坐会儿,我陪你喝几盅!”邹老二说:“不去啦,既然事情不行, 我就回去啦。”夜郎也不硬留,送他拐过楼角,握握手,让他走了。
夜郎回到屋里,屋里的酒桌并没有收拾,颜铭却铁青着脸在椅上呆坐。夜郎说:“怎么还没收拾?”
颜铭没理,返身到卧室。夜郎觉得奇怪,跟进去,颜铭却半仰着在床上点着烟吸。夜郎笑道:“你也吸烟?”颜铭说:“学哩!”夜郎说:“烟可不是美容 品,把脸要吸黑了。”颜铭说:“吸黑了世上仍有白脸脸的。”夜郎说:“咦,和阿蝉致气啦?”颜铭说:“夜郎,我可给你说,以前不管你有什么事,那时咱没领 结婚证,现在你要伤害我,我可是受不了了!”夜郎说:“什么事这么严重的?我送了客人原本立马就回来的,谁知却遇着邹老二,浆浆水水说了许多事,耽搁了一 会儿时间你就成这样子了?”颜铭说:“你只要有事,就是忙你的一年两年我不管的,我只问你,那电话是谁打的,你明明在说家里有人有事,她还是在和你说话, 她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势?你有什么短处在她手里捏着?没有什么关系她敢这样待你,你又肯这样的听话?”夜郎怔了一下,笑了。颜铭说:“你笑什么,没话说了用 笑掩饰?我再老实,可我也是有血有性的,不至于就这样欺负吧?!”夜郎说:“那是虞白打的电话,虞白你知道吧?就是吴清朴的表姐??吴清朴就是邹云的男朋 友,这下清楚了吧?”
颜铭说:“我当然清楚,就是那一回我在你房子里,来的那两个女子吧。她们见了我那副傲慢的劲儿,好像她们与你是真熟,翻这样看那样,根本不把我放在 眼里,当时我心里就犯疑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你们是不是过去有过什么,你对她许过什么话,现在咱们结婚了,她是气不顺还是暗里还和你来往?”夜郎说: “什么事也没有的。”颜铭说:“你看着我。”夜郎直了眼睛看颜铭。颜铭说:“真的没事?”夜郎说:“真的没事。”就把同虞白的交往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颜 铭说:“噢,你和我都有了那段事情,你还爱过人家,这还不是事了?”但夜郎说:“我能这么说给你,我心里就没个鬼的。正因为咱们有了那一段事情,我心里不 畅快,遇见虞白,她确实是好人,但我们相处了又都觉得做朋友是好朋友,要成那事却不行的。说真的,我也生气过她,我是经过一番比较后和你结婚的??和她在 一起只觉得累的。”颜铭说:“我瓜嘛,好哄嘛。”说完了,扑哧笑了一下。夜郎说:“笑了笑了,没事了。”颜铭说:“你能把啥话都说出来,我就信着你。虞白 在电话里说那样的话,她是在你和我不成的时候,犹豫这样,拿做那样,一旦得知我和你结婚了,她就又心里不畅,若是现在你和我又不行了,再去和她,说不定她 又是豌豆心儿拿不了主意呢!我是没本事的人,要跟你就跟铁了心,你也别把到手的东西不当一回事。既然结婚了,我也不论你以前,只注重你以后,你不要毁了 我!”夜郎说:“这我知道,青菜配豆腐,我只有寻你,你只有寻我。可话说回来,虞白确实是好人,她比我好,我倒盼望你不要吃醋,她要来了,你该以礼相待 的。”颜铭说:“我再没文化,我也懂得这个理!”就走过来让夜郎抱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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