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3)
眉毛识姑娘
回来,带灯问:累不累?竹子说:累得很。带灯说:那你去学校玩去。竹子说:我不敢脱岗。带灯说:让你去你就去,只是把自己把持好。竹子说:我守身如玉。带灯说:让我看看你眉毛。竹子把脸扬过去,说:看吧,眉毛上写什么字啦?带灯说:眉毛识姑娘,姑娘的眉毛是抹了胶一样紧密的,紧密得眉毛中间有一条线的,瞧你散开了么。竹子顿时脸色彤红,说:不是的,不是的。带灯说:去吧去吧,晚上不能住那儿。
坟上的草是亡人智慧的绿焰
竹子一走,带灯骑了摩托去了黑鹰窝村。
大前天的午饭后,黑鹰窝村的村长来给带灯送低保材料,带灯随便问起后房婆婆的近况,村长说啥都好,就是那姓杨的老汉做事老欠妥,害得村人对你后房 婆婆也说三道四。原来黑鹰窝村的风俗,人过了六十就给自己拱墓的,杨老汉六十六了,他把自己的墓没拱在早年死去的媳妇墓旁,而重选了地方,还拱了个双合 墓,村人就议论是杨老汉想将来了和相好的埋在一起。带灯听了,心里也怨怪杨老汉,却说:人死了埋哪儿还不是一样?村长说:可他和你后房婆婆并不是夫妻么。 带灯说:或许他不是那个意思吧。村长说:人嘴里有毒哇!你有空了回去多转转。也能给她顶一片天。带灯说:这我哪里有空呀?!
带灯嘴上说去不了,心里毕竟纠结,竹子一走,也就去了黑鹰窝村。
后房婆婆在家,杨老汉也在,两人做豆腐。先是磨了豆瓣儿,让豆浆流进木桶,再是烧开水,支了豆腐包布把豆浆倒进去过滤,每每后房婆婆添一勺豆浆在 包布里了,杨老汉就赶紧把豆腐架子摇几下。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待到全部豆浆滤进开水锅,杨老汉说:你歇下。后房婆婆给杨老汉擦额上汗。杨老汉就开始在锅 里点卤汁。他点得非常仔细,点一下,吹吹腾上来的雾气,看看锅里的变化,直点到豆浆全变成云状的豆腐脑儿了,舀一碗就给了带灯,说:趁热吃。带灯接过了 碗,后房婆婆又把辣子水浇了,还递过来一个小勺子。
带灯偏要端了碗到院门外去吃,吃得唏唏溜溜,满嘴红油。当然站在院门外就能看到屋后坡上公公的坟,坟上蒿草半人深。带灯看了一眼就没再看,心里 说:坟上的草是亡人智慧的绿焰吧。村人看见了带灯,说:啊!带灯回来了?带灯说:吃豆腐脑呀不?村人说:做豆腐了?你后房婆婆做的?带灯说:还有杨伯。村 人说:噢,杨伯,还有你杨伯?!带灯说:他做的豆腐好。村人说:好好,他手艺好,他好。
带灯吃完了一碗豆腐脑,回到屋里,杨老汉已把锅里的豆腐脑装进铺了包布的竹筐里,压成豆腐块。带灯要返镇街了,后房婆婆要她带些豆腐,她不带,却把摩托骑着在村道里转了两个来回,让村里更多的人都看到了,才驶出了村口。
沙是渴死的水
傍晚是天最沤热的时候,而且聚蚊成雷,竹子还没有回来,带灯点了蚊香,歪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看到了一句诗,是个年轻的诗人写的:沙是渴死的水。
带灯觉得这句诗好,这么好的诗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当儿曹老八就敲综治办的门。
曹老八是人已经进来了,又退出去才敲的门,敲得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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