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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贼垒图书 双英入虎穴 擂台争胜 一女震群雄(2)


  八国联军虽还未到,北京城已是风声鹤唤。在这情形下,独孤一行、娄无畏、丁晓等是主张赶快解决内部的隐优——岳君雄一些人,然后集中力量对付外人,而李来中等却认为在这时候,内部不应“摩擦”。
  一夜,独孤一行、云中奇、钟海平、翦二先生等几位老前辈,又来找娄无畏等商量大计。一见面,独孤一行就问娄无畏、丁晓二人道:“贤侄,你们可有胆量夜入岳君雄的大营,寄柬留刀么?可是话先说明,却不许杀他!”
  娄、丁二人觉得很奇怪,同声问道:“就是虎穴龙潭,小侄们也敢前往,只是却为何不准伤他?”
  独孤一行道:“这已经不是个人间的报仇问题了。”于是他对娄无畏和丁晓二人说出为什么不准伤害岳君雄的道理。
  原来他们见李来中不肯正式和岳君雄反面,而义和团又在危险中,于是他们想出了一条计策,命娄无畏和丁晓二人,揭明要为柳剑吟复仇,按照江湖规矩,向岳 君雄索斗。江湖上的寻仇殴斗,照例双方都可以请“助拳”的人,这样就可以分清界限,把岳君雄的集团,划分到敌对方面。而寄柬留刀,则是先给岳君雄一个没 面,使他不能不起而应战。独孤一行本来想亲自去的,但再想一想,自己去是以外人出头,有好事之嫌。照正理是应该由娄无畏和丁晓二人去挑大梁,出面和岳君雄 索斗的。因为娄无畏是柳剑吟的大弟子,丁晓是太极派的掌门,按照武林规矩,应由他们出面。
  因此,这不单是私人报仇,而是关系着整个义和团的大事。如果只暗杀了岳君雄,并不能达到消灭他这一集团的目的。再者江湖上报仇,讲究明打明斗,暗地里掷一镖,扎一刀,是很不体面的事。
  同时,若以报柳剑吟之仇为名,达到消灭义和团内部隐忧之实,还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李来中不能拦阻,因为在外表上这是声明报师仇,为本派门户雪耻的。李 来中虽是义和团总头目,但他也是江湖人物,不能不按江湖规矩办理。第二个好处是,许多江湖豪杰,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消灭“保清”派,他们还未曾认识到路线上 的分歧所引起的巨大影响。但如果公开岳君雄他们谋杀柳剑吟的事实,以柳剑吟在江湖上的声望,自然都愿前来“助拳”。
  独孤一行等老前辈把道理说明后,娄、丁二人恍然大悟,当下就要前往敌垒,柳梦蝶也争着要去,可是却被独孤一行留住,一来因为怕她是个年轻女子,深入虎 穴龙潭,恐怕会有个测,二来她虽是柳剑吟爱女,但以往江湖上还是轻视女人,一切事应该是由掌门人出头的。除非没有掌门,又没有徒弟,才能由女儿出面,(其 实娄无畏也只是一个副手而已,武林中是很讲究尊重掌门这一套的。)柳梦蝶被留下后,很不高兴,她心想,你们看轻我,我倒要露两手给你们看看。
  不说柳梦蝶暗暗生气,且说娄无畏和丁晓二人,奉命之后,立刻换过黑色夜行衣裤,短装窄袖,别过众人,走到庭院中心,猛地一纵身躯,刷的一声,窜上墙头,如飞去了。
  岳君雄和他党羽所住的地方,是一个贝勒的别院,屋宇很大,屋上铺的是滑不留足的琉璃瓦面。屋后有一株三丈多高的柳树,跨出墙外。娄、丁二人觑定了这株 柳树,熊腰扭处,呼的一声飞上树顶。他们二人轻功提纵术,也差不多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这一掠上树捎,就竟如点水蜻蜒一般,各自附着一株树枝,柳树本身纹丝 不动!往下看时,只见静俏悄的鸦雀无声,只在深深庭院之间,有一间屋宇,现出了点点星星的灯火。
  娄无畏和丁晓举目一望,不见有人,娄无畏便待从柳树上掠过瓦面,丁晓忙一把拉住,低声说道:“不可造次!”他突地取出两枚钱镖,担在中令二指之间,用 打连珠镖手法,先将第一枚钱镖向上一抛,紧跟着把第二枚钱镖,照准第一枚钱镖打去。两枚钱镖在空中撞个正着,铮然一声,跌下院子。丁晓的做法有个名堂,叫 做“青蚨传信”,和“投石问路”一样,都是夜行人试探对方虚实,有没有警觉的。
  “青蚨传信”,钱镖一响之后,果然不出丁晓所料,琉璃瓦面突然掠上两个卫士,全是青色箭衣,挎着腰刀,他们不知是躲在什么隐蔽地方,这时听了声息才钻出来。娄无畏不禁暗暗叫了一声惭愧!
  那两个青衣卫士跃上瓦面后,四处察看,却但只见星河暗淡,眉月如钩,哪里有什么人影。他们不禁十分诧异,喃喃自语,怀疑刚才那声响,究竟是不是夜行人发出的。
  娄、丁二人在树上伏着、动也不动。待到那两个卫士,行到腕力可及之处,距离檐边不足五丈之时,丁晓早又将扣在掌中的两枚钱镖,只一抖腕,嗤的一声,便 疾如流星打去,一取咽喉,一取右太陽穴,全是人身要害之处。距离既近,又是出其不意,两个卫士,如何躲闪得及,只听得微风飒然,便给射个正着。连哎哟一声 也未喊出,便骨碌际地在琉璃瓦面直滚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娄、丁二人已一荡柳枝,急逾鹰隼地荡过檐头,双双伸臂,把这两个卫士的尸身接个正着,免得跌落 地下,惊起其他的人。
  娄、丁二人捞起两个卫士的尸身,各自解下腰带,又跃回柳树,就将那两个卫士,缚在树上,好像吊死鬼一样,张眼吐舌,给腰带紧紧地勒着咽喉,在柳树上荡来荡去。
  料理完毕,两人又再掠上滑不留足的琉璃瓦面。两人一左一右,都是翩若惊鸿,轻如巧燕,在琉璃瓦面疾掠而去。两人轻功,都已差不多到炉火纯青之境,所以在常人不能立足的琉璃瓦面,他们不但来去自如,而且借着一滑之力,便如溜冰似的,一滑数丈。
  蛇行鹤伏,疾掠轻驰,两人越过了十数重亭台楼阁,看看当中一间有灯火的院了,已越来越近,忽地飒然风响,眼前黑影一花,从地上又掠上两名卫士。
  这两名卫士,能在地面平空掠上,落地无声,武功也委实不弱。但黑夜之中,他门不知道来者是外人还是自己人,一摆长剑,打了个暗号,问道:“是合子还是 秧子?”(是自己人还是外面人?)这是他们江湖上下三门的黑话,偏偏娄无畏见多识广,什么江湖黑话都听得懂。他应声答道:“是合子!舵命(首领的命令)把 风看秧子!”两个卫士于是双双缓步,正待再问,娄无畏暗中已在准备,待那名卫士迫近,蓦地骤然跃起,落在两个卫士中间,横伸左右两劈,向他们腰间就是一 点!
  昏夜之中,不差豪黍,娄无畏横伸两臂,两个卫士都给他点中了昏眩穴,娄无畏随手摸出两把匕首,便把这两个卫士,钉在屋脊上。丁晓见他举手投足之间,便制伏了两名卫士,不由得轻轻赞道:“好!”娄无畏也低声笑道:“你刚才那两枚钱镖也打得不错呀!”
  两师兄弟,低声说笑,脚下却不放松,在琉璃瓦面上,便施展登萍掠水之功,转瞬间便到了灯火通明的正院,两师兄弟伏在瓦面一听,底下人声嘈杂,敢情是谈得正欢。
  正是此时,只听得屋子里一个声音道:“听说柳剑吟的什么大徒弟叫做娄无畏的,来了北京好几天了,据说他的武功很是不错,怎总不见有什么动静?”
  另一个声音道:“就是他的师父重生,咱们也不惧怕,何况这个小狗?倒是独孤一行那批老家伙,很是棘手,倒须提防提防!”
  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贤弟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有噶布尔大喇嘛,还有达什巴图鲁(巴图鲁是勇士之意),另外还有海陽帮大舵主耿卓环,和 一众英雄,何须俱怕几个老废物,俺说不管独孤一行也好,娄无畏也好,若见了咱们,叫他‘一’个‘行’不得,一个不能不‘畏’。”
  娄无畏听了,勃然大怒,一面在怀里摸出了几柄三寸来长的匕首(娄无畏因年轻时曾入匕首会,改用金钱镖手法来打匕首,他的十二柄小匕首,在江湖上也是闻 名的暗器),一面施展壁虎游墙之技,贴着屋檐,轻窥屋内,只见里面坐着十来个人,老老少少,济济一堂,那个叫做岳君雄的坐在当中,旁边烧着两枝大牛油烛。
  娄无畏正想再看,忽听得里面一声大叫:“有贼!”好娄无畏!他不待里面的人打出暗器,便先发制人,右手一扬,竟连发出四柄匕首!如流星闪电的穿窗飞 入,两柄匕首将两枝大牛油烛的烛焰刚刚削去,立即灯蕊纷飞!一柄贴着岳君雄的头皮飞过,把岳君雄的头发削了一大块!另外一柄,则匕首尖穿着一封信,当的一 声,就插在正中的上桌上!
  娄无畏一发出匕首,立刻便翻转瓦面,这一瞬间屋内暗器纷纷打出,可是娄、丁二人,都到了瓦面中央,那些暗器不能转弯,如何打得着?
  可是里面的人,也的确大有高手,刚才里面说的什么喇嘛、巴图鲁之类虽然不在,但却很有几个第一流的大内卫土和江湖大盗在内,他们借着暗器掩护,也已穿窗而出,掠上瓦面,狠狠追来!
  追上的几个人中,当前两个,一个手里执着一柄精光耀目的长剑,一个舞着两块混元八卦牌,娄无畏的匕首,丁晓的钱镖竟都给他们的兵器碰落!娄无畏刚才的暗袭是出其不意,现在他们有了防备,暗器竟不能奏效了!
  使长剑的那人是回族的卫士萨奇罕,使的竟是中土罕见的天龙剑法,连人带剑,舞成一道白光,向娄无畏直掠过去,娄无畏不慌不忧,“东风戏柳”,身形霍地一转,剑光闪处,避过萨奇罕的剑锋,“仙人指路”,剑锋一指,便从白光圈中直穿进去,径取萨奇罕的咽喉!
  萨奇罕也好生了得,不退不闪,右腕倏翻,“神龙掉首”,长剑呼的圈转过来,和娄无畏的烂银剑碰个正着,只听得叮当一声,两人都给震得跄跄踉踉地退后几步,虎口隐隐生痛,这一硬碰硬接,竟是半斤八两,两人腕力,一样沉雄!
  那边厢,丁晓和那使双牌的大汉也是棋逢对手,那汉子竟是山西路家嫡系子孙,名叫路怀亮。路家的十二路混元八卦牌法,也曾名震海内,这路怀亮却少不幕 正,做了独脚大盗,后来给同类吸引,入清宫当了一名卫士,不久就升了队长,仗势横行,十分得意,所以他要死心塌地,保卫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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