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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主残杀四忠仆

“糊涂蛋”那双死鱼眼晴也不瞬直盯着他面前的小豹子。

他只觉得这个人很眼熟,然而他却不认识他,于是他“嘿嘿”干笑两声,一步步上前摆出了一付杀人的样子道:“小兔崽子,你好大的胆子,连你吴大爷都敢调侃,我看你是活腻了。”

“老大,就是他,就是这个不开眼的家伙”

“对、对、扁他、扁他”

“修理他,看他还敢不敢蛮横”

那三个乞儿还真会起哄,他们同声吃喝,显然巴不得小豹子立刻被打倒在地哀声求饶。

越走近小豹子,“糊涂蛋”就发现这个人越是像一个人;小豹子动也不动一下,夷然不惧的态度倒让“糊涂蛋”迟迟不敢出手。

“我……我认识你吗?”“糊涂蛋”看着这个满脸污泥,衣衫褴褛的人心虚的问。

小豹子没说话,他只是用手摸向自己的耳垂。

“我的妈呀”

“糊涂蛋”惊叫一声,整个人快步上前,嘴里一叠声道:“是你,少爷,果然是你,我的小祖宗,难怪我那么眼熟,呵呵,居然是你呀!”

“糊涂蛋”紧紧地抱着小豹子,他老泪纵横,口沫乱溅,就像捡到个大元宝般,恨不得把他怀里的人放到嘴里啃一口,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叹了一口气,小豹子整个人已快喘不过气来道:“你要再不放手,咱可就真的让你给玩完了。”

“呵呵,小祖宗,我是太高兴,太高兴了哪,呜呜……太高兴了哇……”“糊涂蛋”擦着鼻涕眼泪,终于松开了手,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说。

“老……老大。”

“干什么?你们有毛病?”“糊涂蛋”回头瞪了一眼那三个乞儿。

那三个乞儿给“糊涂蛋”一瞪吓得全都低下了头,但是他们心里的想法可全一样,那就是“糊涂蛋”才是真正的有毛病,刚刚恨不得宰了人家,现在又搂着人家喊小祖宗。

小豹子瞅着“糊涂蛋”,他侧着头道:“喝,你可真有本事,干起头头来了?”

“糊涂蛋”现在的表情就和吃完了东西,一摸口袋没带银子一样,说多糗就有多糗。他干笑两声,回过身给那三个乞儿脑袋瓜子上一人一巴掌,然后道:“你们三个不开眼的免崽子,还不过来见见真……真正的‘大哥大’?”

堆起一脸掐媚的笑,“糊涂蛋”替小豹子介绍,并且述说这三个人和他认识的经过。

原来当日“糊涂蛋”与“皮条花”走失后,他就一直到处打听小豹子的行踪,最后却碰到了小星星,那时候也是小星星负气与小豹子闹翻的时候。

“糊涂蛋”看出了小星星对小豹子己经恨之入骨,在力劝无效,而东方起云又得知消息率领“四疯堂”大队人马返转金陵,“糊涂蛋”就算老天爷借胆给他,他这个时候也不敢面对“白鹰”东方起云,于是他就趁夜逃亡,以至后来小星星凭借“尼克森”在长街堵住小豹子,差些让小豹子及苹儿命断箭下。

“糊涂蛋”本想至“六粒骰”投靠小豹子,然而他发现整个金陵城己全是“四疯堂”的明梢暗桩,他只得躲了起来,最后收服了这三个乞儿,靠着他们行乞、行骗、赖以维生,俨然成了乞儿头。

听完了“糊涂蛋”的“糗”事一箩筐,小豹子本想责骂他两句,但一想到他之所以会有今日,自己可是难辞其咎,不觉叹了一声。

“少爷,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理有多急、多惶恐,就像丧家之犬般,白天黑夜全躲在一间破庙里,尤其在听到消息你中伏后,简直茶不思来饭不想整个人可变了一个呐……”

“糊涂蛋”生怕小豹子不明白他内心的焦虑,大叹苦水。

小豹子可是把“糊涂蛋”的脾气给摸透了,他有点烦躁的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不要鬼扯蛋了,什么茶饭不思的,我看你过得挺不错的嘛,有这三个侍侯你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还瘦呢?我看你倒是胖了不少,废话少说,你既已知道‘六粒骰’和我的关系,可知道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的人全都不见了,地盘也换了主?”

“嘿嘿,小少爷你说笑,我……我可是真的瘦了,连河沟边的‘小蜜桃’都这么说……”

“糊涂蛋”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发现说溜了嘴,他想闭口已是不及,小豹子已经瞪眼道:“娘的,这是什么节骨眼了,你这赖子还有闲……闲情逸致去练你的‘马’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糊涂蛋”又干笑两声道:“你……你是知道我这唯一的小……

小毛病嘛。对了,提起‘六粒骰’来,我只知道‘赌尊’还有‘皮条花’及古塘他们全都逼走啦。”

“逼走?被谁逼走了?”小豹子惊异的道。

“你不知道?也就是说他们全跑路了。”“糊涂蛋”仿佛奇怪小豹子为什么会不知道一样。

“妈的蛋,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小豹子没好气的道。

“这么大的事,整个金陵城己经快闹翻了你会不知道?”

“糊涂蛋”瞪起死鱼眼,还以为小豹子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小豹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脚踹了过去,平常小豹子也偶而会用脚踢“糊涂蛋”,但那时候的他只是个寻常的孩子,“糊涂蛋”随便一闪也就可躲过。然而现在的小豹子可是与往日大大的不同,一来服食过“天山雪莲”,二来也被“赌尊”黄千逼得练过几天功,他这一脚非但速度来得奇快,力道也猛,要不是他腿上箭伤未愈,恐怕“糊涂蛋”非当场瘫掉不可。

饶是如此,“糊涂蛋”的苦头可也吃大,他根本连躲的念头才一起,小腿骨已经着了小豹子的一脚,只见他痛得险些跪倒,哼卿起来。

歉然的上前扶起“糊涂蛋”,小豹子道:“你……你他妈的是个死人?怎么不知道躲?”

“糊涂蛋”痛得五官全皱在一块,他汗如雨下哼道:“小……小祖宗,你……你这一脚来……来得飞快,我虽然防…防着,可是还……还是无法躲得掉哇……”

小豹子这才想起自己今非昔比,他赧然道:“好了,别哼唷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六粒骰’的人全都……全都跑路了?”

“糊涂蛋”可不敢再磨蹭了,他也知道这位一向就难侍侯的小主子是个急性子,弄毛了他再来上个几脚他可消受不起,于是他道:“你可知道‘六粒骰’主使‘六和堂’拿你和那个东洋来的小妞设赌局抽头一事?”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全是咱策划的,这又如何?”小豹子皱眉道。

“哎呀,我的妈,这……这还是你……你策划的?”“糊涂蛋”吓了一跳,顾不得腿痛蹦了起来。

“怎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设赌、抽头、‘A’场,哪块地儿没这种事,瞧你的样子简直就像人家抢了你老婆一样。”小豹子奇怪的道。

“小……小祖宗,你……你小声点。”“糊涂蛋”明知现在三更半夜,四下无人,却忍不住张望一下四周,然后拉着小豹子小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了这财局有多少人投下了全部家当?你又知不知道最后有多少人买你小子独赢?”

“那又如何?又关我屁事?”小豹子摸不着边际道。

咽下一口上涌的浓痰,“糊涂蛋”接着道:“据说最后的盘口是二十比一,也就是说赌你赢的人比赌东洋妞的人要多二十倍,你小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赌,可知道开赌档的规矩?”

“你少噜嗦了,快说下去。”小豹子已渐渐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而这不妥的地方全和这次赌局有关,他脸色有些凝重道。

叹了一口气,“糊涂蛋”又道:“像这种赌局其实作庄头的应该稳赚不赔,不管哪一方赢他都要抽,坏就坏在‘六粒散’自己‘A’场就算了,不应该再下场。”

“知道,这也是咱的主意,为了炒热这场赌局,是我要求黄老爷子下场的。”小豹子当然明白事情的前半段,他接着道。

一拍额头,“糊涂蛋”几乎昏倒,他哑着嗓子道:“什么?这……这又是你的馊主意?

我的妈呀,你可知道你这一搅和让‘六粒骰’要赔多少银子?”

“赔?为什么要赔?赌局还没开始呢,为什么要赔?”小豹子瞪眼道。

“唉,所以我说你虽然赌得一精一,赌得滑,但是‘A’场和赌客却是两码子事啊,你可知道像这样‘A’场的规矩是半旬之内不开场的话,抽头作庄的要如数赔注?”

小豹子真正的傻了眼,他暖声道:“有……有这种事?”

“当然,你以为搞场子那么好‘A’?如果没有风险那么不管阿猫阿狗,大家都去‘A’了还有谁去赌?”

“可……可是这……这没分输赢的赌局又……又如何赔注呢?”

“照说这种流产的赌局,庄家是必须双方都赔注的,但是这次的注钱实在是太大了,莫说‘六粒骰’赔不起,恐怕就是皇帝也赔不起,最后‘六粒骰’抬出了奄奄一息的东洋妞,到场的只有她当然就算押她胜的一方赢了,如数以十二赔一,至于押你胜的全部退注,饶是这样也把金陵城搞得个鸡飞狗跳,难服众人,恐怕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你没到场,害得他们赢不到银子而欲把你活活给拆了呢?”

“糊涂蛋”一口气说到这,小豹子已明白了个大概,为什么打铁铺的壮汉一付要吃人的样子。

想了想后,小豹子又道:“那么‘六粒骰’他们人呢?全都到哪去了?”

“我的小祖宗,你不想想‘六粒骰’能有多有少当家?就算押东洋妞的人比较少吧,那也可是一赔二十哪,至于他们人呢,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人瞧见他们全都住北边去了。”

小豹子摇摇欲坠,他扶住了树杆,整个脑袋昏沉沉的,他明白他可是真正的捅了一个天大的漏子,这个漏子不但让他自已为之愧疚的想一头撞死,甚至逼得他最敬爱的“赌尊”黄千输掉了一生英名,末了连老窝都保不住。

难怪“六粒骰”总坛己易了主,难怪金陵城里看不到任何“六粒骰”的门人,更难怪人人提起“六粒骰”会愤愤不平。

这一切的一切全是自己造成的啊!

小豹子愤恨的一拳打在树上,手皮已擦破也有血迹沁出,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只因为他的心更疼。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糊涂蛋”刚刚提到奄奄一息的苹儿,他跳起来抓住“糊涂蛋”的衣领,整个人像疯子般摇着对方道:“你……你刚才说苹儿没死?苹儿没死是不?”

“糊涂蛋”真的给小豹子弄糊涂了,他惊恐的道:“苹……苹儿?谁……谁是苹儿?”

小豹子暴吼道:“你他奶奶的还真是糊涂,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东洋妞啊。”

“那……那东洋妞怎……怎么啦?”“糊涂蛋”喘息道。

小豹子也发现到自己的确有些失态,,他不觉松手道:“我说的苹儿就是她,她是不是没死?要不然你怎么说她是奄奄一息?”

揉了揉颈子,“糊涂蛋”道:“她……她当然没死,只是快死罢了,要不然她怎么能算出场?又怎么算她赢了那场赌局?”

银子输了可以赢回来,人死了却无法复生。

虽然说“六粒骰”整个家当全让小豹子给玩完了,但他有信心总会有办法赢得回来,固然他也忧心得懊恼要死,但比起来听到苹儿尚活着的消息,他简直高兴得忘了那码子事。

他激动得掉下了眼泪,整个人跪到了地上嘴里喃喃的直喊着“老天爷,你太可爱了,太慈悲了。”

“你干什么?”

小豹子让“糊涂蛋”在眼前晃动的手给拉回了思绪,他回过神来后奇怪的问。

吓了一跳,“糊涂蛋”连退在下先又是一阵干笑才道:“我……我看你是……是不是中了邪……”

“放你的屁,我是太高兴、太高兴……”小豹子站起身,也许心情太好,懒得计较“糊涂蛋”无聊的举止。

“高兴?那……那你怎么会…会流……流泪?”

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豹子擦了一把脸,没好气的道:“妈的,你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真是二百五。”

“哦”了一声,“糊涂蛋”想不透这小主子怎么数日不见月但身俱功夫,行为怪,居然出口成章,仿佛学问也增进不少月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说些指鹿为马,半吊子的成语。

现在这座小庙已有了主,只是这主却不是庙祝,亦非住持,而是“糊涂蛋”和他手下的三名乞儿,当然此刻多了一个刁豹子。

“你安一百个心好了,我想只要是你说的那个人只要还活着,我保管那三个小鬼就一定能打听得出来。”“糊涂蛋”安慰着道。

也许等得久了,小豹子有些按捺不住站起身,他到庙门口正准备张望,这时三条矫影只一闪已来到庙内。

“大哥,大……大哥大,咱三人回来了。”还没站稳呢,那稍大的乞儿叫铁蛋的已经先喳呼。

小豹子冲上前去,他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打听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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