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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澡堂乃在后院隐密处之一天然温泉,上官大吉洗来甚是舒服。

但他惦记冷翠儿,无心泡久,只将一些污血、脏泥洗净,随即起身,穿妥冷真儿为他预备的素青衣衫,竟然十分合身。

虽然另有一瓶金创药,他却不敢使用,免得误中毒药。

正穿妥欲离去之际,门外已有人敲门细声急道:“小竟……”

上官大吉闻言惊心,这“小竟”之名,自从自己改回正名之后已甚少用,,怎会有人再唤。

“我是珠儿,小竟你在不在?”

“珠儿?”上官大吉恍然,心下一喜,赶忙推门:“找我有事?”

果真见及纯真漂亮,身着淡粉罗裙的冷珠儿,她东张西望,一脸紧张,但见上官大吉,欣喜急道:“你快跟我来。”

等不及,她已拉着上官大吉往小巷钻去。

上官大吉虽然惊讶,但他甚知珠儿心地善良,必定不会害自己,也就坦然跟她前去。

三转二绕,珠儿已拉他躲进一间隐密雅屋。照上官大吉看来,此屋该是珠儿书房,布置文房四宝之外,另有针绣屏台。

珠儿还是东张西望,才把房门带上,急切又道:“你得赶快离开,我爹将对你不利。”

上官大吉叹笑:“我若走得了,干嘛还待在这里。”

珠儿道:“可是你非走不可,爹志在你武功秘籍,如果你说出来,失去价值之后,他会杀了你的。”

上官大吉道:“你也认为你爹会做出这种事?”

珠儿轻叹:“我本是不相信,但这几天,听了他们的计划,唉……反正你赶快走人便是。”

上官大吉反问:“他们有何计划?”

“呃……”珠儿欲言又止。

然而,上官大吉仍自逼问,珠儿看他问不出来,是不会走人,这才说道:“我爹是利用你同情姊姊心里,逼你说出武功口诀。”

“这个,我看得出来……”

“可是……”珠儿急带道:“反正你走了,姊姊也会没事。”

“真会如此?”

“本就是……”珠儿欲言又止。

接着又道:“反正你先开溜,一切事情自会迎刃而解。”

“可是我武功受制,恐怕逃不出这里……”

“你可以先藏在悬崖某处,试着脱逃,就算被逮着,也千万另说出口诀!”珠儿急道:“时间不多,你就听我一次,准没错。”

“呃……”

上官大吉瞧她说得如此真真切切,虽然她仍有难言之隐,但她的确是为自己着想,始敢冒此危险前来。

既然如此,就躲他一下也好,纵使被抓,大不了回到目前这情景便是了。

于是,他终于点头:“我走,可是有关你姊姊……”

“她没事!”珠儿欣喜道:“事不宜迟,你从窗口溜出去,先躲居悬崖下边,当然,别靠近我住处,他们迟早会搜过来的。”

说着,从桌底下抓出床单撕编而成的绳索,交给他:“我能帮忙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小心了。”

上官大吉自知时间紧迫,当下接过绳索,道声谢了,立即爬窗而出。

悬崖已在望,但他考虑珠儿所言,遂往他处移去,想找个好地点藏身,然而庄院已传出似乎是冷真儿急叫声,大概发现人已走失。

上官大吉无法多作选择,往崖下探去,找一处长有横枝及草丛处,先将绳索套在凸崖处,小心翼翼攀往下头,落身横枝上之后,再把绳索抖落下来。

随又把绳头套于横枝暗处,再攀往下边,藏于草丛里头,本是暂且可以安身,他忽又发现下侧有个小凹口,大概可能藏身,当下摆荡身形,晃了过去,终于能落身凹口。

他心头稍安,赶忙抖落绳索,藏于凹洞内侧,自己也盘坐下来,准备熬过这阵风险,待武功恢复之后,再找机会脱身不迟。

对于自家内功心法,突破冷醉陶禁制,他甚有信心。

盘坐中,不时闻得山庄那头传来声音。

“怎么会呢!才洗个澡,人就不见了?”是冷醉陶的声音:“你确定他曾在此洗澡,没有误!”

冷真儿道:“我亲自送他来,我只不过是去吩咐厨子弄些吃的,也好照爹交代安抚他,谁知一返回,他就不见了。”

冷醉陶转问项尚飞、华陀婆婆,还有各护院武师:“你们也没有看到他走脱?亦或发现有人接近他?”

众人异口同声表示没有。

冷醉陶道:“会不会是珠儿?可是她不会武功,根本解不开他穴道。”当机立断道:“不管如何,他一定还没有离开此处,大家全力搜去,务必搜遍每寸地方。”

一声令下,众人立即展开行动。

冷醉陶则亲自前往珠儿书房。

珠儿故作不知:“爹,你来此作啥?”

冷醉陶道:“上官大吉脱逃了,你可知道?”

珠儿摇头:“我从来没碰过他。”

冷醉陶凝视女儿,似想瞧出真假,珠儿已习惯,装做不去想,自不会露出痕迹。

冷醉陶瞧了几眼,猜测不出,只好放弃,道:“你若见着有任何动静,记得立即要通知。”

“我知道。”

冷醉陶这才转身离去,突又闪入暗处,偷瞧女儿举止,但觉她并无任何突出举动,始甘心离去。

珠儿仍是绣她的花卉,对周遭发生之事一概不管,心头却惦记着上官大吉的安危,别被发现了才好。

如此搜索半个时辰,几乎把整座宅院都翻过来,仍不见上官大吉踪影。

冷醉陶不禁嗔怒:“可恶的小瘪三,被我捉到,非抽你筋、剥你的皮不可。”猛又喝令:“四周悬崖看看,他是否藏在下边。”

众人得令,四散搜查。

上官大吉闻声,不敢再盘坐,赶忙站立而起,躲得更靠墙壁,免得衣衫不,小心被风吹掠,身形乍现而曝光。

他才静立没多久,上头已传来项尚飞声音:“龟孙,还不出来。”猛地举掌往下边树丛打去。

叭然一响,树动枝摇,带出滚滚石块下落,迫得上官大吉赶忙闭气以待,免得露出痕迹。

冷真儿道:“你如此吓他,他岂肯出来。”

项尚飞冷笑道:“最好别出来,等门主发火,下达格杀令,我再来收拾也还不慢。”

上官大吉闻言暗斥:“我就算被逮,也要拿你交换条件。”

冷真儿懒得理他,道:“这里没人,到别处看看吧。”

项尚飞这才冷笑走人,冷真儿则探了崖下几眼,始离去。

上官大吉暗暗嘘气,终于躲过一劫,正待松懈下来,忽又想及冷醉陶一陰一险万分,莫要故意嚷闹一阵,而离去时,偷偷地又摸过来。仍是提起一精一神,以应付可能之变。

果然,就在项尚飞怒喝声逝去大约盏茶功夫之后,忽又传来淡淡声音:“爹,他真是逃走了?”

声音甚低沉,只分辨得出是个女的。

冷醉陶道:“照理来说,不可能,可是他邪得很,不能以常理估算。”

那女人声音道:“外面野狼并未喊叫,我想,他还在附近。”

冷醉陶道:“可惜却不知躲在哪儿?”

那女子道:“爹觉得,是否还要用苦肉计?我骗他出来。”

上官大吉心头一愣,心想,她会是谁?干嘛施展苦肉计,自己必会出现?可惜声音甚弱,无法分辨。

说话声音渐渐逝去,两人似乎已走远。

上官大吉却满心疑惑,到底那女子是谁?怎会想到以苦肉计逼迫自己现身?

会是珠儿?

不可能啊!若非她协助,自己根本躲不了这地方,她若想出卖,大可告诉冷醉陶便是,干嘛要耍此苦肉计?简直是多此一举。

会是冷翠儿?

那也不可能,她冒死把自己救出天狼山,虽然又受困于狼群之中,她却奋不顾身救人,而搞得自己全身是伤,现在恐怕被囚于地牢之中,哪还有时间扮演苦肉计?

会是另有其人?

就像飘雨,亦或月儿公主等,自己所关心之人,前来扮演苦肉计?

他不禁暗自解嘲,越想越离谱,飘雨要是间谍,杀了他,他都不肯相信。

唯一的可能,该是由冷真儿假装冷翠儿或珠儿,暗地里骗出自己吧?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不禁冷笑直斥这对父女手段虽一陰一,可惜已被拆穿唉。

他且拭目以待,看看把戏到底如何耍?

渐渐地,日光从东山移向高空,复又往西斜去。

上官大吉几乎已藏身半日之久,肚子开始咕噜叫饿,他却得等到了晚上,看看是否有机会脱逃。

在此之间,他已闻及四处偶尔传来女人急切、哀怜叫声。

如若他未听及那段话,必定会以为是冷翠儿受到迫害,然而此时,他只不过认为是对方苦肉计的一种罢了。

那声音大约响过三处,忽而从珠儿书房左侧那头再次传来。

淡淡地,却是焦切、紧张、悲沉:“大吉……你听到了嘛?我是翠儿……我逃出来了……”

上官大吉一愣,这的确是冷翠儿的声音,心头不由怦怦乍跳,甚想出声唤人,随又想及那可能是冷真儿假装,始又忍了下来。

他暗斥:“想钓我上钩,没那么容易。”

冷翠儿声音又传来:“大吉……你在么?我趁他们在搜捕你的空档,逃了出来,他们已往外头搜去,你若在下边,给我信号,我要跟你一起走……呃……”似乎牵动伤势,沉沉呻吟起来。

上官大吉暗斥:“装得好像啊!我才不上当。”

冷翠儿在哀声轻叹,间断地叫喊着。

忽又闻门窗开启声,珠儿声音传来:“大姊,你在干嘛!”

冷翠儿闻言,惊声直嘘:“你别出声,姊已改邪归正,准备逃离爹的掌握。”

上官大吉闻她说话,直觉她就是冷翠儿,尤其是珠儿叫声,她岂会认错姊姊?除非冷真儿连相貌都变成冷翠儿,否则珠儿岂会不认得?

可是冷翠儿不可能背叛自己啊!

又把此人推想成冷真儿化妆而成,她要骗自己,不化妆怎行。

冷珠儿仍莫名其妙地道:“大姊好好的,干嘛逃离爹的掌握?”

话未说完,冷翠儿已斥道:“没你的事,我看是你故意放走他,现在又来搅局的吧!”

冷珠儿闻言,冷哼一声,猛把门窗甩得砰然大响,以示抗议,躲在里头生闷气。

“什么改邪归正,我看你明明就是有意骗人出来!”冷珠儿唠叨地说。

她似乎有意示警上官大吉,才故意大甩窗子。

上官大吉自也听得清清楚楚,心头不由狐疑,冷翠儿说珠儿故意放走自己,口气大有责备之意,如若她是冷真儿化身,自无话说,可是珠儿想暗示自己什么。

心思尚未想通,忽又有声音传来:“姊,珠儿在闹什么?”

冷翠儿低声道;“你去监视她,别再打岔。”

“我来办即可!”那人已推门进入珠儿书房。

上官大吉却愣住了,方才那声音,分明是冷真儿没错,否则她又怎会叫冷翠儿姊姊?又怎会推门进入冷珠儿书房。

这分明表示上头必定有三人,而那三人必定是冷家三姐妹,翠儿、珠儿、真儿。

既然如此,那么,那位哀哀轻叫的,分明是冷翠儿没错了。

上官大吉全身抽搐,简直不敢想下去,却又紧扣心肉,叫人刺痛难挨。

如若她真是冷翠儿,如若她真是方才那位说过要用苦肉计的冷翠儿,这一切未免太可怕了,而且计划得天衣无缝。

他已意识到,这完全是件奇巧无比的计谋。

打从冷翠儿投怀送抱开始,计谋已经展开。

冷翠儿的情,冷翠儿的爱,完完全全只不过是为了套自己武功口诀的一种手法而已,而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被骗得晕头转向,且还把她当成救命恩人,情急之中,还不断护着她,不让她受委屈。

天啊,这会是一个什么世界?

上官大吉越想越激动,这事实,简直叫他无法接受,再也顾不得身处险境,非得先搞清此事,甚至拆穿冷翠儿谎言。

他突然尖声大叫,声如霹雳,震得回音不绝,震得冷氏姊妹诧愣当场。

完全没有想到上官大吉会相距如此之近,一切似乎已被听去,就连冷珠儿亦愣住,没想到上官大吉会喝吼自露行踪。

上官大吉猛地抛出绳索,卷住横枝,攀爬而上,复又卷绳于崖顶,很快爬往崖边,然后将绳布抛落深渊以灭踪。

他脸色冷森,直往冷翠儿行来。

不知怎么,冷翠儿却惧于触他眼光,她甚至往后退缩,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位似是而非的情人。

上官大吉冷森道:“你方才所说的全是真的?”

“你已经听到了……”

“回答我!”上官大吉怒喝:“我不想被耍一辈子。”

冷翠儿被喝,突然升起骄气,暗道:“我本就在耍手段,干嘛怕了他?”当下深深吸气,冷眼反瞪:“不错,全是真的!”

上官大吉冷道:“你投怀送抱,只不过是进行一陰一谋的开始?”

“不错!”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因为除了这样,已无法骗出你所有口诀。”

“所以你就牺牲肉体,和我纠缠,你明明知道我会抗拒,才敢如此?”

“不错,你不是个随便的男人,何况,当时你还挨了项尚飞两顿揍,哪会有心情非礼我!”

上官大吉哭笑不得,却更恨项尚飞及冷真儿:“原来他揍我,也是其中计划的一部分了。”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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