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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九个环节全部拿下,下台的县长又上台,变成了县委书记(3)

呼伯说,有些事,要看值不值……值不值呢?

门响了一下,轻轻的。片刻,谢丽娟突然推开卧室的门,“喵”的一声,跳到了呼国庆的怀里,说:“我的人,你醒了?”接着,她又亲了他一下,轻声说,“我是偷偷溜回来的,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呢。我就想看看你。”

呼国庆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谢丽娟贴在他的耳边说:“怎么,你后悔了?”

呼国庆说:“后悔什么?不后悔。”

谢丽娟说:“真不后悔?”

呼国庆有点机械地说:“真不后悔。”

谢丽娟说:“那好,告诉我,中午你想吃什么?”

呼国庆笑着说:“吃你。”

谢丽娟“呢”了一声,在他身边撒娇说:“你吃,你吃。”

呼国庆刚搂住她,谢丽娟却出溜一下,从他怀里滑出去了,说:“别,你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谢丽娟靠坐在他的身旁,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说:“国庆,你的县长情结太重了。我知道,在这块土地上,人是活脸面的,脸面就是人的命。如果仍待 在这里,你会很痛苦的……”呼国庆刚要说什么,小谢却把他的嘴捂上了,说:“你听我说完好吗?我昨天晚上就想过了,今天早上又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辞 职。”

呼国庆一愣,说:“辞职?”

谢丽娟点了点头。

呼国庆诧异地说:“你辞职干什么?”

谢丽娟说:“咱们一块走,离开这里。”

呼国庆有点茫然地说:“上哪儿?”

谢丽娟有点兴奋地说:“去深圳,我那里有好多同学呢。论你的才干,绝不比他们差。”

呼国庆沉默了。

谢丽娟偎在他的肩头,轻声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愿不愿意去?”

呼国庆沉吟了一会儿,说:“愿。”

小谢说:“有点勉强,是吧?”

呼国庆说:“我是心不甘哪……”

小谢说:“国庆,我都是为你考虑的。我是怕你一旦……”

呼国庆拍了拍她,说:“我知道。”

小谢说:“天下很大,不是吗?”

呼国庆说:“天下很大。”

小谢说:“这么说,你同意了?”

呼国庆一时冲动,悲愤地说:“走!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小谢一听,“咯咯”地笑起来,于是,两人又滚在一起了……

午后,呼国庆一觉醒来,突然觉得心里很空,很烦躁。他竟然有了一丝犯罪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他是在走向堕落。一时,就觉得卧室里那带有淡淡香味的静谧像无形 的锯一样,在一下一下地锯他的心。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那没有电话、也没人请示工作的日子,竟是这样的难熬!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把手机打开 了……

片刻,电话铃响了,响得很骤!呼国庆心里一个冷惊,立马对着话机说:“哪里?”

只听电话里急切地说:“呼县长吗?喂,是呼县长吗?!”

他听出来了,立即回道:“……根宝吗?是我,我是国庆。”

杨根宝在电话里说:“你在哪里?我都快急死了!怎么也打不通你的电话。这会儿,你在哪里?!”

呼国庆怔了一下,迟疑说:“我、在……市里。”

杨根宝在电话里说:“呼伯让我转告你,要你立即回到县里去。回去以后,不要向任何人打听消息。原则是,不问不说,照常工作……你听清楚了吗?”

呼国庆听了,心里怦怦跳着,从床上一跃而起,说:“明白了。”

挂了电话,呼国庆快速穿好衣服。当他要离开时,才“呀”了一声,猛地一拍脑壳,在慌乱之中找到了一片纸,给谢丽娟匆匆留了一个条——

小谢:情况有变化。来不及等你了。回头再给你联系。

国庆匆匆

紧接着,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链上的一个环

呼天成只打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直通北京的。

在北京时间的早晨六点四十分,呼天成往北京拨了一个电话。挂这样的电话不能太早,早了,人还没有起床,就是勉强接了,也是迷迷糊糊的;可也不能晚,晚了, 就是听新闻的时间了,到了那时候,人已经晨练去了(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听新闻),这是一些上层人物的生活规律。所以,六点四十分,是打电话的最佳时间。

铃声响了两遍,电话挂通了……

两个小时之后,又一个电话挂到了地处中原的许田市。

这个电话是从省城打来的。

电话直接挂到了市委,并且指名要市委书记李相义亲自去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既浑厚又富有磁性,中气很足,那语气仿佛是很随意,但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 严。电话里说,相义吗?市委书记李相义赶忙回道:是,是我……电话里不紧不慢地说:有件事,请你办一下。李相义站得更直了一些,说:老书记,您请讲……电 话里说:最近,关于颍平县,我听到了一些反映,很不好嘛。竟然有人干出买官鬻爵的事情?听说,坚持原则的同志反而受到了打击?不好嘛。这件事,你要过 问……市委书记李相义心里“咯噔”一下,赶快汇报说:老首长,这件事比较复杂,事情是这样的……可他的话很快就被打断了,电话里说:……你不要再说了,详 细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该纠正的要纠正嘛。李相义有些为难地说:……这,市委常委已经研究过了呀。电话里说:可以复议嘛。你们再重新议一议。李相义对着电话 叫苦说:……老领导,班子里九个常委,不好操作呀!立时,电话里沉默了,片刻,那讲话的语气加重了:要坚持原则!……接着“啪”的一声,电话放下了。

李相义手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虽然已是深秋,他头上还是冒汗了。作为许田市的一把手,省里交代的事情,他不能不办。可是,市委已经作出了决定,只怕是文件 都打好了。在这个时候,作为一个地级市的领导,如果随随便便就改变决定,一级组织的严肃性何在?!况且,九个党委,一个人一条心,他用什么办法来对付那八 张嘴呢?!再说,他已经让分管组织的书记跟王华欣本人谈过了,那就是说,已正式地以组织形式定下来了。改选在即,一个县的安排牵涉方方面面,临时改变决 定,说不定会闹出乱子的。当然,这还不算是最棘手。最最难办的,是他将无法面对王华欣。

说起来,李相义在许田算是比较清廉的干部,口碑也不错。但是,他这个人不吸烟不喝酒,却有一个很独特的、有时让人觉得不可想象的嗜好。这个隐秘的嗜好,虽 然外人不知,但在县市级的领导圈里,可以说是半公开的秘密。多年来,他最喜欢吃一样东西:婴儿胎盘。这东西对一个市级医院的妇产科来说,并不稀罕。关键在 于获取和炮制的方法。首先,它必须是“头胎胞衣”;第二,必须是年轻健康的育龄夫妇生的,没有什么传染疾病;第三,它必须是A型血;第四,它要九蒸九晒, 去秽去腥;第五,也就是最后一道工序,它还要放在用生铁做成的鏊子上用温火焙干,焙干后再用枣木做的小擀杖研成碎面面,而后再一点点、一点点地像药一样地 装到那种很小的可以随身携带的胶囊里去。要达到这五条要求,那就太难了。必须有一个懂行的人在医院里专门盯着才行。而这种东西就是王华欣的妻子给他提供 的。

王华欣的妻子是市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有这方面的便利条件。当王华欣得知他好吃这一口时,就给他老婆下了一道命令,让她按时给李相义送去。这种东西,取之不 易,做起来更麻烦。开初的时候,她给李相义送去的是鲜的。那是现取现做,炮制得也比较简易,也就是用碱水洗上三五百遍,加上各种佐料,用铁锅炒出来,同时 再烙一些薄薄的小烙馍,趁热把炒出来的东西一卷一卷地裹在小烙馍里,用保温的饭盒装上给李相义送去。这种“小烙馍卷式”的做法,吃起来味好,也鲜。但也有 缺点,不易存放。送去就必须赶快吃,如果一下子吃不完,放上一天两天,就坏掉了。后来,王华欣的老婆经过一次次的改进,终于发明了“胶囊式”吃法,这种吃 法不但可以常吃常鲜,而且携带方便。按说,做这样的事情,虽然太费工夫,但假如只是做那么一次两次,也算不上是多大的恩惠。可王华欣的夫人是月月、年年, 多少年一贯如此哇……这么一来,这个人情就欠得大了!于是,两家的关系就越来越亲密。所以,当王华欣要求动班子时,他就一口答应了。

现在,如果让他改变决定,他还有何面目见王华欣?!

在平原上,有一句最厉害的骂人话,叫做“红口白牙”!你“红口白牙”说出来了,却又说了不算。那么,你就别想在这里做人了。

怎么办呢?

人是感性动物啊,李相义能多年不生病,身体一直很好,那是多亏了王华欣的夫人。在二十世纪的今天,能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哪?所以,李相义想来想去,还是决 定拖一拖。拖一拖好哇,这样对上对下,都会有交代。省里老领导来了电话,他不能、也不敢不办。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向着王华欣的。假如公文已经发出去了, 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他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这时秘书走进来,提醒他该吃“胶囊”了。他端起倒好的水,吃了两粒,突然想起,是否给王华欣拨个电话,通通气?于是,他轻轻地摆了 一下手,秘书会意,悄没声地走出去了。关上门后,李相义又沉吟了片刻,他觉得应当更慎重地考虑考虑,这个话该怎么讲才好。于是,这中间就错了六秒钟的时 间,就是这短短的六秒钟,使事情发生了变化。就在他刚要拨电话时,另一部电话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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